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曾明确指出:“共产主义将使工业‘按照最适合于它自己的发展和其他生产要素的保持或发展原则分布于全国’。”这一论断揭示了共产主义城市革命的核心逻辑——工业与城市的布局绝非资本的逐利游戏,而是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根本坐标,以自然规律与社会规律的和谐统一为底层逻辑。共产主义的城市革命,本质上是一场对资本主义畸形城市化模式的彻底扬弃,是从“资本主导的空间掠夺”转向“人民主导的生活重构”的根本性变革。
工业均衡布局:打破“中心—边缘”的空间压迫
资本主义城市化的典型特征,是将绝大多数工业与资源集中于少数沿海或中心城市,形成“虹吸效应”下的空间剥削。这种模式看似“高效”,实则通过剥夺内陆地区的自然禀赋与发展机会,制造了区域发展的极端不平衡,平均来看效率并不高。共产主义的工业布局原则首先服从于”全国性均衡分布“——非资源依赖型的可变、可迁企业将依据原料获取、能源匹配、劳动力适配等客观条件,均匀分布于全国各地。例如,东部沿海的电子组装厂可能向中部劳动力密集区转移,西部矿产加工企业则依托本地资源就近设厂。这种布局不仅消除了“中心城市垄断发展权”的不公,更通过“工业下乡”让每个地区都能共享科技进步的红利,使“地方性发展”成为国家整体进步的有机组成。
能源与生产力:拒绝“片面开发”的短视逻辑
资本主义城市扩张往往无视自然资源的区域特性,将高耗能产业集中在能源紧张的东部(如我国长三角、珠三角),而西部丰富的风能、太阳能、水能却因缺乏产业承接而被闲置。这种布局导致两大恶果:一是能源跨区域调配的巨额损耗(如“西电东送”的输电成本与线路损耗),二是生产力发展的片面性——东部过度依赖外部资源输入,西部则因产业空心化沦为“资源仓库”。共产主义城市革命要求工业布局严格遵循”能源节约与生产力全面开发原则“:新能源富集区(如西北戈壁的风电基地、西南山区的水电站群)周边优先布局高耗能产业,既降低能源传输损耗,又激活内陆地区的生产潜能;同时,通过全国统一的能源网络与产业协同规划,避免“东部透支环境、西部闲置资源”的畸形结构,真正实现“全国一盘棋”的生产力解放。
就业与生活:终结“背井离乡”的生存异化
资本主义城市化制造了最残酷的人伦悲剧——农村劳动力被迫涌入大城市打工,形成数亿“候鸟式人口”:他们在城中村蜗居,在流水线上透支健康,却因户籍、房价等壁垒无法融入城市;留守的老人、儿童与破碎的家庭关系,则成为城市化代价的沉默承担者。共产主义城市革命的核心目标之一,是让“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这必然要求工业布局服从”就近就业原则“。通过将产业均匀分布于全国城镇,使劳动者无需离乡即可获得稳定工作;中小城市与特色城镇成为就业中心,既保留了传统社区的人际纽带,又避免了“大城市病”对家庭关系的撕裂。当“在家门口上班”成为常态,人类文明中“安土重迁”的情感需求与现代生产的效率要求才能真正统一。
劳动的本质:清除“资本异化”的虚假生产
资本主义城市中的“劳动”早已背离其本质——它不是人的自由创造,而是资本增殖的工具。房地产暴利驱动下,城市无序扩张为“水泥森林”,大量劳动力被捆绑在毫无社会价值的“造城运动”中(如重复建设的高楼、空置的商业综合体);资本利润导向下,有毒化工品生产、高污染制造业被塞进城市边缘,既毒害环境又污染食品供应链,最终危害劳动者自身健康。共产主义城市革命必须清除一切”非真实、非健康劳动“:所谓“真实劳动”,是以满足人的真实需求(而非资本增值)为目的的生产活动,是劳动者能够体面参与、自主控制且成果共享的创造性实践。城市中将彻底淘汰房地产投机催生的“鬼城”、高污染低效益的“血汗工厂”,让劳动回归“人改造世界并实现自我”的本质。
生态循环:重构“生命共同体”的城市代谢
资本主义大城市的致命缺陷,在于将自身视为孤立的“消费机器”,而非自然生态的一部分。过大的城市规模导致污水与排泄物处理系统成本高昂且效率低下——本可作为有机肥料的废弃物被当作污染物直接排放,既浪费了土壤改良资源,又加剧了水体污染与防疫风险(如粪便中的病原体通过水体传播)。共产主义城市革命遵循”污水与排泄物再利用原则“,通过控制城市规模(避免“摊大饼式扩张”),构建“分散式—本地化”的生态循环体系:每个中等规模的城市或城镇都配备小型污水处理厂与有机肥加工中心,将居民排泄物转化为农业肥料,污水经净化后用于灌溉或工业回用。这种设计不仅保护了土壤有机质与食品安全,更通过“城市—乡村”的物质循环,消解了工业化以来“生产与自然对立”的异化关系。
社会结构:剔除“寄生性”的权力与资本赘生物
资本主义城市的运行依赖于一整套服务于资本掠夺的寄生体系——镇压性的国家机器(警察、监狱)维护资本秩序,官僚体系通过行政审批攫取租金,金融业通过投机泡沫转移实体财富,洗脑教育与娱乐媒体则塑造“消费至上”的意识形态,日甚一日地向民众灌输资本主义价值观以巩固他们的统治。共产主义城市革命的根本变革,在于建立”自治原则下的社会结构“:彻底清扫镇压机关与官僚特权体系(代之以社区民主协商与共产主义劳模轮值管理体系),废除服务于资本积累的金融业(代之以按需分配的信用调度体系),解构洗脑教育与娱乐工业(代之以培养全面发展的自由教育与大众文化)。城市不再是“权力的竞技场”或“资本的提款机”,而是劳动者自我管理、共同治理的生活共同体。
生活本真:回归“人与自然”的诗意栖居
现代资本主义城市是“反自然”的极致产物:摩天大楼切割天空,立交桥的轰鸣取代鸟鸣,车流的胎噪淹没人的交谈,钢筋混凝土的丛林挤压着人与自然的接触空间。这种“超大规模—高密度—机械感”的城市形态,使人沦为“城市机器中的齿轮”,丧失了对生活本真的感知。共产主义城市革命要求服从”贴近自然真实生活的原则“——城市规模将被控制在“步行友好”“社区紧密”的范围内,建筑高度与密度适配人的尺度而非官僚的炫耀与资本利润;街道重新成为邻里交流的空间,公园与绿地不再是“稀缺景观”而是生活必需;工业与农业的边界被打破(如城市周边保留农田、社区内设置菜园),让人随时能触摸泥土的温度、聆听自然的声音。当城市不再是“逃离自然的牢笼”,而是“融入自然的家园”,人类才能重新获得作为“自然存在者”的尊严。
健康与幸福:重构“劳动—生活”的平衡逻辑
资本主义城市将“发展”等同于“GDP增长”与“消费升级”,却忽视了最根本的人的需求——健康、快乐与自由。过大的城市规模催生拥堵的车流(被视为“现代化标志”),拥挤的住宅(被包装为“都市机遇”),压抑的职场(被美化为“奋斗价值”);而真正的幸福——快乐地劳动(而非被迫加班)、认真地思考(而非信息茧房中的偏见)、幸福地徜徉(而非打卡式的旅游)——却被边缘化。共产主义城市革命追求的是”人类健康快乐的生活原则“:通过工业与农业的结合(如城郊农业提供新鲜食物)、城市与乡村的融合(如城乡居民共享公共服务),让生活节奏回归自然节律;通过控制住宅密度(避免“鸽子笼”)、优化交通方式(优先步行与公共交通)、丰富文化生活(社区自治的文化活动),使人在劳动中实现价值,在生活中感受幸福。
结语:从“上海之问”到人类文明的未来
最后,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设想:若将一个偌大的上海用一华里宽度的隔离带划分为十六个各自独立的中等城市,隔离带内种植观光农业——这不仅是空间形态的重构,更是城市哲学的革命。每个“小城市”规模适中(人口约百万级),保留工业与服务业的核心功能,同时通过隔离带的农田实现污水与排泄物的本地化循环利用;居民步行即可到达工作场所与自然空间,车流不再是“城市荣耀”的象征;通过城市人口向山区、丘陵等资源丰富地区的主动转移(伴随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的均等化),最终形成“大分散、小集中”的全国城市网络。
这一设想的实现,需要两个根本前提:一是城市人口大规模向山区转移(通过政策引导与资源倾斜,让内陆地区成为宜居宜业的新中心);二是全社会对“什么是真正幸福”的共识重构(告别“以大为美”“以富为尊”的资本逻辑)。正如恩格斯所言:“共产主义不是乌托邦,而是建立在对社会发展规律深刻把握上的科学实践。”当俾斯麦“让每个德国人都能在田园中享受文明”的愿望跨越两百年终于实现时,我们终将证明:共产主义的城市革命,不是对现代文明的否定,而是对其最人本、最可持续的升华——在那里,城市依然是人类的家园,但不再是资本的牢笼;工业依然是进步的力量,但不再是自然的敌人;生活依然是奋斗的过程,但不再是异化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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