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觉得绿皮火车浪漫，因为我真的坐过

　　上一次坐这种绿皮火车，还是五年前。那次是为了接孩子，春运期间临客坐了66个小时，这次要40个小时。

　　很多人喜欢的那句话，从前的火车很慢，觉得绿皮火车节奏慢，很浪漫。我一点都不觉得。我从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坐火车就是绿皮火车，而且很多次是春运期间，那种拥挤感受过了之后，一点都不会觉得绿皮火车浪漫，只觉得就像是一群牲口被塞在一辆卡车上。

　　大学期间基本上每次坐火车都没有座位，因为长沙到西安的火车全部是过路车，我们用学生证买到的半价票，44块钱，根本买不到座位。那时候老家也没有火车票代售点，即便是从西安上车去长沙，也是没有座位的。

　　所以那几年坐火车的印象都非常糟糕。第一学期结束，寒假回老家过年，完了返校的时候，到西安太早，火车票是第二天早上的，我和两个同学不敢住二十块钱一晚的旅馆，只能在广场上坐了一夜，三个人背靠背坐着，一个睡觉，两个聊天，轮流睡觉。

　　第二天一早上了火车，也没有座位，人又特别多，只能和其他人一起，挤着坐在座位中间的走廊上，起初还铺报纸，后来干脆报纸也不要了，就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别人座位睡觉，卖瓜子矿泉水的小推车一会儿过来，一会儿过去，实在受不了了，就大家举起来传过去。

　　有一次好不容易捞到一个机会，在座位下面躺着，但是脚伸出去了，也被小推车的售货员过来踢了几脚叫醒了。

　　毕业后还有一次坐这种绿皮车，也是春运。那次是托西安的同学找人帮忙买了两张票，西安到上海六十多个小时，到安徽境内的时候列车员不断给前方预警，已经严重超载，不能上客，但前面的站还是不断放人进来。

　　列车员提醒我们不要开窗户，外面的人用钢筋钩住车窗，使劲儿一扒，车窗开了，下面的人就蚁附而上。有人上来了，行李没上来，有人行李上来了，人却没上来。我给我爸买的盒饭放在小桌子上还没吃，从窗户进来的人一顿踩，我连饭盒都没再看到。

　　后来也还坐过一次，是兰州到上海的，一个同学从兰州上车，一路上六十多个小时，不敢吃不敢喝，就吃了一个苹果，一方面是东西都放在包里，被压着拿不出来，一方面也是怕人太多太挤，上厕所走不过去。

　　所以那些年坐绿皮火车从没感觉到浪漫，甚至老火车站那种人头攒动的拥挤场面我至今都心有余悸。尤其是上车之前，大家拎着大包小包拥挤着排队等着开闸，开闸后像逃难一样抢着先上车，上车后人声鼎沸，列车员骂骂咧咧，呼来喝去，都是不堪回首的回忆。

　　所以后来有了高铁，我就基本上不怎么坐普通火车了，实在没有高铁，有飞机就坐飞机，没有飞机哪怕坐大巴也行，春运更是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不去凑那个热闹。

　　所以看那种从高处看绿皮火车穿过山谷，跨过河流，通往远方的照片，我从不觉得有多浪漫好看，因为我经历过在里面那种拥挤的场面。就像我们都能看到别人努力活着，有人看到活着，有人看到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