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民：劫贫济富的资本生产方式成不了社会主义

　　近日，阅读了《张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理论再认识》（《中国社会科学》2025年第8期）一文。文章系统探讨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资本的性质、作用及规范引导问题。AI对文章总结时认为“张宇的论文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创新”，这种创新表现在：1，将资本从“阶级剥削工具”重新定义为“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中性载体”；2，构建了公有制与市场经济兼容的理论模型；3为全球马克思主义研究者提供了分析当代经济的新范式。

　　什么是资本？

　　张宇教授把马克思的资本范畴的涵义进行了概括：“什么是资本？马克思多方面多角度阐述了其丰富的规定性，包括：（1）资本是自行增殖的价值，货币是资本最一般最纯粹的表现形式，劳动力成为商品是货币转化为资本的基本条件。（2）资本是一种生产方式，以资本和雇佣劳动的关系为基础，生产剩余价值是这个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3）资本是一种社会权力，通过与劳动力相交换获得了使用和支配他人劳动，并占有劳动者创造的劳动产品和剩余价值的权力。（4）资本是一种运动，只有在生产和流通的不断循环中才能保存价值、增殖价值。（5）资本积累的必然结果是，一极是财富在资产阶级手中的积累，另一极是贫困在雇佣劳动者手中的积累，导致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6）资本本性只有通过竞争才作为外在的必然性现实地表现出来，利润是剩余价值的转化形式，通过竞争，利润率趋于平均化。（7）资本有多种表现形式，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是产业资本在运动过程中采取的三种具体形态，并逐步分化为产业资本、商业资本、生息资本、银行资本等独立的资本形式。（8）资本在其历史发展中，一方面推动了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另一方面通过尖锐的矛盾、危机、痉挛，表现出同生产力之间日益深刻的冲突，推动社会向更高级阶段过渡，等等。归根结底，马克思认为，‘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后者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独特的社会性质’。”

　　资本不是物，而是一种人与人的相互关系。这里的人与人，不是别的，就是资产者与劳动者之间的相互关系，说到底，它是一种劫贫济富的关系。这就是资本这种生产方式最本质的特征。

　　人与人的关系，从生产方式的角度看，可以有三种：一种是劫富济贫；一种是按劳分配，每个人凭借自己的劳动占有相应的消费品；还有一种就是劫贫济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资本之道，则是“损不足以奉有余”，说白了，也就是劫贫济富，这也是两极分化的典型表现：资本在资产者手里不断积累的同时，贫困在劳动者那里不断积累。

　　从现实的、采用资本生产方式的产权型企业，我们不难了解：资本家或资方通过市场购买劳动力，确定了雇佣工人的劳动力价值水平，在雇佣劳动者为企业提供了劳动之后，资本家或资方本应该按照约定及时支付足额的工资，从而完成交易。但在现实中，产权型企业追求的是盈利最大化，成本最小化，员工工资或企业的人工费用，作为成本的一个主要项目，一向是企业经营的最小化目标。在降本增效的口号下，工人工资常常是被低于劳动力价值水平支付，企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减少企业用于劳动者收入的费用支出。采用资本生产方式的企业，盈利最大化和成本最小化是最本质的要求，因此，越是搞得好的企业，盈利水平越高的企业，其员工工资或人工费用占比就越低。因此，产权企业经营导致老板财富不断积累和员工贫困积累成为一个规律性的发展趋势。以这种企业为基础的整个社会经济发展必然会表现出两极分化日益严重和经济危机的不可避免的产生。

　　前不久，看到一个视频，题目是《公司HR培训会上的‘问题’引热议”》，这是个什么问题会引起热议呢？那就是“如何更科学地扣员工工资？”。不错，你没有看错，公司HR培训会研究的议题居然是怎样更好地扣员工的钱！

　　在 “降本增效” 成为企业口头禅的当下，一段 “公司 HR 培训会上探讨如何更科学地扣员工工资” 的视频在网络引发热议。当本该保障劳资双方权益的人力资源部门，将 “克扣工资” 作为专业议题研讨，这一现象不仅撕开了职场管理的遮羞布。与这一现象相联系的是，在2025年的今天，12小时工作制竟然普遍地流行了开来。12小时工作制的流行表明我国企业的老板还把赚钱的重点放在压榨劳动力的工作时间上，这是资本经营的企业的本质体现。

　　在2023年2月13日下午，地点在广东省东莞市长安镇上角社区的佳旅电器有限公司​​门口。嫌疑人殷某某（男，38岁，贵州籍）因个人纠纷，使用匕首捅刺曾某某（男，32岁）、张某（男，29岁）及魏某（男，39岁），最终导致三人死亡。殷某某在现场被警方控制。从网友反映的情况看，相关案情的说法并不一致。但一点似乎是比较确定的，那就是殷某做了4000元的工资，被扣了3600元。4000元工资被扣3600元，殷某只拿到了400元。注意，被扣的是3600元，拿到手的才400元。这些数字背后的事实是什么呢？是殷某背井离乡到工厂上班，还要自己倒贴着生活费用为企业打工。在东莞，一个月400元钱不够生活费吧？这是产权企业采用资本经营“劫贫济富”的一个极端例子。并不是所有的劫贫济富的事件都会发生血案，但这个血案的发生却揭示了资本生产方式具有的劫富济贫本质存在的普遍性。

　　资本是怎样“损不足以奉有余”的？

　　第一，资本可借助政策工具对不同群体的财富进行调整，达成劫贫济富的效果。

　　以特朗普政府发动的关税战为例，其表面宣称是为阻止其他国家对美国的剥削，声称高额关税由出口国与出口商买单，实则是以税收调整的方式，让美国富人更富、穷人更穷，悄无声息地对美国穷人进行洗劫并对财富进行再分配。

　　第二，股市机制成为财富掠夺工具

　　中国股市通过不公平的发行规则，短期内将多数投资者的辛苦钱转移到少数人手中。境外主要股市新股发行市盈率一般在5-10倍，高者不超过15-20倍，而A股企业常以百倍PE招股，即便企业将100%盈利派现，投资者可能也要等上100年才能收回投入，若仅分配利润的30%，收回成本时间或超300年，这已非投资而是搏傻投命。原始股利益输送：原始股在A股市场是发财的代名词，一级市场拿到原始股的股东，成本仅几毛或一元钱，卖到二级市场能获取几倍甚至几十倍、上百倍的高额回报，这种赤裸裸的利益输送背后是金融劫掠。

　　资本掠夺财富的常见做法：

　　1，垄断掠夺：资本家通过垄断市场，强制性地提高产品价格，穷人因没有其他选择，被迫接受高价商品，无法享受到公平合理的价格。

　　2，金融剥削：金融市场上，资本家利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进行内幕交易和操纵市场。此外，高利息贷款、信用卡陷阱等金融手段，也使穷人陷入无法逃脱的债务困境。

　　3，劳动剥削：资本家通常以低工资和恶劣的工作环境来剥削工人的劳动力，压榨工人的劳动价值获取高额利润，且不愿为工人提供良好福利待遇，甚至越过法律界限非法压榨工人。

　　4，资源掠夺：许多发展中国家自然资源丰富，却因政治、经济等原因无法有效保护资源，资本主义国家的跨国公司以低廉价格购买资源，加工后销售获取巨额利润，独占本应属于发展中国家的利润。

　　5，通货膨胀加剧贫富分化

　　中国货币超发严重，过去30年以超量的货币供给推动经济快速发展。金融危机后4万亿扩大内需政策被认为是此轮通货膨胀的重要原因，且新增货币并非平均分配给每个人，而是投入到政府扶持的行业。不同群体受影响不同：新增货币首先流入政府部门及照顾的行业和企业，接近政府、权力的企业和优先发展行业最早得到增发货币，收入先提高，这些受益者可在通胀尚未展开领域消费提升购买力。而穷人所从事行业通常价格上涨最晚、持续时间最短、幅度最小，富人、掌握权力者所在行业则相反，通胀实质是劫贫济富，压制物价更是进一步剥夺穷人通胀保值的权利。

　　什么是社会主义？

　　马克思恩格斯告诉我们：“过去的一切阶级在争得统治之后，总是使整个社会服从于它们发财致富的条件，企图以此来巩固它们已经获得的生活地位。无产者只有消灭自己现存的占有方式，从而消灭全部现在的占有方式，才能取得社会生产力。无产者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必须加以保护，他们必须摧毁至今保持和保障私有财产的一切。”（35页）。“把资本变为属于社会全体成员的公共财产，这并不是把个人财产变为社会财产。这里所改变的只是财产的社会性质”（38页），“在资产阶级社会里，资本具有个性和自由，而活动着的人却没有独立性和个性”、“而资产阶级却把消灭这种关系说成是消灭个性和自由！它说对了。的确，正是要消灭资产者的个性、独立性和自由”（39页）。（《共产党宣言》1949版本）。

　　如果我们说的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如果我们说的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如果我们要建立的是以劳动者为主体的、全面体现劳动者利益要求的社会主义，那么，它是需要消灭“一极是财富在资产阶级手中的积累，另一极是贫困在雇佣劳动者手中的积累”的社会占有方式的，它是需要消灭生产资料的资本属性的，它是要消灭资产者的独立性、个性和自由的。

　　一句话，说出花来，劫贫济富的资本生产方式也成不了要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的社会主义！

　　【文/钟建民，本文为作者投稿，作者公众号：钟建民的理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