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小说《1984》之异化篇——兼论生产与反抗

2023-05-12 10:30:39 来源: 白杨|知乎作者: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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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4》从政治性和文学性上说,它的成功之处在于扣住了两个词:异化、间离,它在政治上一定程度地把握了异化及其影响,文学上使用了间离效果,所以引发了超越阶级和具体群体的一种共鸣,而这种共鸣恰恰只能发生于现代资本主义社会。

  但《1984》是个半吊子作品。作者的半吊子水平决定了这个作品只是一场进行了一半的头脑风暴,如果让某个操着湖南口音的男子续写这本书,要比乔治奥威尔写的好看十倍。

  本篇的侧重点放在“异化”上,视情况创作第二篇主要分析其艺术效果的“间离”。

  私有制使我们变得如此愚蠢和片面,以致一个对象,只有当它为我们拥有的时候,也就是说,当它对我们来说作为资本而存在,或者它被我们直接占有,被我们吃、喝、穿、住等等的时候,简言之,在它被我们使用的时候,才是我们的。尽管私有制本身又把占有的这一切直接实现仅仅看作生活手段,而它们作为手段为之服务的那种生活是私有制的生活-劳动和资本化。

  因此,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感觉都被这一切感觉的单纯异化即拥有的感觉所代替。人这个存在物必须被归结为这种绝对的贫困,这样他才能从自身产生出他的内在丰富性。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这里马克思的原文是将“异化”这一概念作为论述私有财产的辅助,可是这个概念却异常的和《1984》里的种种情节相贴合,书中的“人”被无限导向一个纯粹的概念,意义于个人身上消失而只剩数字,后来的“平均的个人”代替了过去真实存在的个人,“并赋予过去的个人以后来的意识”,这是主导乔治奥威尔进行创作的核心概念。

  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乔治奥威尔之所以是一流的作家,但不是伟大的作家,原因就在于,他的认识停留在“胜利者书写历史”“谁掌握了现在谁就掌握了过去”这一浅薄的层面上,而造成这一思想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对于生产关系的认识是浅薄的、不科学的。老马的论断没有停留于此。

  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

  ……

  因此,对私有财产的扬弃,是人的一切感觉和特性的彻底解放;但这种扬弃之所以是这种解放,正是因为这些感觉和特性无论在主体上还是在客体上都变成人的。

  马在此处的意思和奥威尔就完全产生了分歧,马的意思是,私有财产是人的自我异化的产物,我们必须把私有财产制度给废除掉,以此导向人的全面自由,真正自由,出于内心的自由。而乔治奥威尔整本书的描述就是在说:私有财产制度一旦放弃而选择公有制,这个公有制只能变成极权者用来剥削人民的工具,进而延展出劳动、人际关系、思想意识、人性等全面的异化。乔治奥威尔陷入了一个关于“权力”的迷思中无法逃出。所以整个《1984》的底色都是痛苦灰暗的,奥威尔参加了西班牙内战,他知道资本主义是不好的,又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社会如何才能实现,他从前反思资本主义,而后来的这种痛苦促使他对马主义的具体实践进行反思,可是他的水平不太够,反思的方向就错了,现实的压力压垮了他的思辨性。

  法律、政治、宗教、哲学观念等等的产生,都以社会存在的发展为前提。奥威尔并没有深入揭示极权主义产生的社会存在基础,几乎直接将其归咎于抽象的"权力"概念。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将劳动产品从劳动者那里异化,这必然导致人的自我异化,这是资本主义的深层矛盾,奥威尔注意到这一点以后,也写到劳动产品方面的异化,并且用夸张的方式,结合思想意识与生产关系,想要抽离出一个场景,并且试图将这一荒诞的场景推到极致。

  但实际上——他在重新调整富足部的数字时想——那根本算不上伪造,无非是用一句胡话代替另一句胡话。他所处理的绝大多数材料跟现实世界毫无关联,甚至不具有某个赤裸裸的谎言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那种关联。修改前和修改后的统计数字都是异想天开的产物,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数字都是指望你在脑子里杜撰出来的。例如,富足部预测本季度的靴子产量为一亿四千五百万双,而实际产量为六千两百万双,但温斯顿在重写预测数字时,将其降至五千七百万双,这样就可以照例声称超额完成定额。可是无论如何,六千两百万或五千七百万或一亿四千五百万跟真实数字比起来,在离谱程度上都是一样的,很有可能一双靴子也没有生产出来,更有可能的是谁也不知道生产了几双,更不用说关心了。你所知道的,只是每季度在纸上生产出天文数字的靴子,而在大洋国,可能一半人都打着赤脚。每一类被记录下来的事实都是如此,无论重要与否。一切都退色成了一个影子世界,到最后,连年份也变得不确定了。

  乔治奥威尔构造的这个社会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从第一章第一节第一个字就不会存在,它的创作思想的确来源于现实社会,但不会落于现实社会的任何时期。

  小说里的社会形式也取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当生产关系不能适应生产力发展,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障碍时,社会就会出现动荡与变革。《1984》描述的社会中,生产力的发展被严格限制,生产关系维持在高度不合理的状态。这必然导致生产的低效和停滞。而这种停滞的生产方式又需要通过高压政治统治来维持,这必将导致政治的腐败与资源的浪费。当生存的必要无法得到保障,当特权阶级的腐朽暴露无遗,社会的高压政治也无法长期维持时,这种矛盾的运动必然在某个时刻达到爆发点。随之出现的必将是生产关系的革命性变革。奥威尔根本上就忽略了这种矛盾运动带来的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他只是以抽象的“人性”来叙述反抗的来源,这是必然要遭到失败的,就像他小说里写的那样。

  “人性”的觉醒和追求自由当然也是推动这一变革的内在动力。压抑人性和扭曲真理一定要付出代价,小说里那种高压统治下积聚的怨恨与愤怒也必然形成爆炸的能量。但这种“人性”不是奥威尔所写的那种抽象的人性,一个人,他决不是因为人性和直觉而进行写日记、交友、反抗等等活动的。《1984》所描绘的社会由于其高度不合理的生产关系和压抑人性的高压统治,必然包含着自我崩溃的可能。但不会是以奥威尔所描述的方式崩溃。生产力的发展需要更合理的生产关系形式,人性的本质呼唤自由的实现,这两个方面所产生的矛盾与动力,必将在适当的机会下引发一场革命性的变革风暴,将黑暗的社会推向崩溃。但人性的本质力量恰恰就是人的集体力量,这种本质力量只有在融入社会,以暴力进行抗争时,才是真正有力的,人的力量才会显露其本质。而集体力量是以生产工具为自己的阵地的,小说里那些被压迫的已经发狂的崇拜老大哥的人,那些生产各种东西的人,才是力量的最重要来源。可是奥威尔的描述里,觉醒者变成了极少数有“特质”的人,变成了主角这些更容易接触机密的人,这是错误的,是不唯物和不辩证的。

  工人阶级的阶级斗争,起先是局部的,后来成为各个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阶级一致的和整体的阶级斗争,是获取生产资料所有权的斗争,是推翻资产阶级制度的斗争。

  从辩证唯物主义来看,奥威尔对极权社会的描述很表面和形而上学。

  然后老大哥的面孔又渐渐隐去,党的三条标语以醒目的大写字母出现了:

  战争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无知即力量

  但老大哥的面孔似乎在电屏上又持续出现了几秒钟,似乎是对每个人的眼球所造成的冲击过于强烈,不能马上消失。黄红色头发的矮个女人扑在她前面的椅子靠背上,双手向电屏张开,嘴里还咕咕哝哝地颤声说着些什么,听来似乎是:“我的大救星啊!”接着,她用手捂住脸,显然是在祈祷。

  他没有深入分析极权主义产生和发展的社会历史条件和阶级根源,简单归咎于对权力的追求。而实际上,极权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物,是资本垄断阶级对抗人民革命的手段。但这种手段已经一再被证实是可以被推翻的,“告别革命”终将被革命所告别。

  从历史唯物主义来看,奥威尔对历史的观念很空洞。

  党说大洋国从未跟欧亚国结过盟,而他温斯顿知道短短四年前,大洋国在跟欧亚国结盟。但这种信息存在于何处?仅仅在他自己的意识里,而不管怎样,这种意识肯定不久将被消除。如果其他所有人都接受了党强加的谎言——如果所有档案上都记录着同样的说法——那么谎言就会进入历史并成为事实。“谁掌握历史,”党的标语这样说,“谁就掌握未来;谁掌握现在,谁就掌握历史。”但是过去——即使其性质可以被篡改——从来没被篡改过,现在什么是真实的,永远都真实。很简单,需要的只是不间断地一次次战胜自己的记忆。。

  在小说中,老大哥可以随意篡改和造假历史,在奥威尔眼里,历史已经失去真实性。但历史有其客观规律,一切已发生的实存的历史都会以运动的形式与效果深入到当前的人类社会中,从这个角度说,历史本身根本不可能被篡改,篡改的文稿只是统治阶级聊以自慰的手段。奥威尔朦胧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正如前所述,他对斗争已经失去了希望,这种朦胧的认识只能是一个文人对自己“良心”的保留,再不是可以号召群众的力量了。

  以上两点的缺失,使得奥威尔在人民史观上永久缺位,他做到了感动一部分人,但是他既不能,也不会去影响绝大多数人对于左翼思潮的看法,他忽略现实的运动时,现实的运动也会把他丢在一旁。

  那么,什么样的反抗是对的?

  要去占有生产资料。

  对生产资料所有权的占有既是阶级斗争的目的也是阶级斗争的实质。

  阶级斗争不仅仅是为了精神愉悦,精神愉悦是其副产品。阶级斗争也不仅仅是为了分配更合理,因为调和性的牺牲更少的斗争有时也能达到效果,甚至统治阶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节制的对生产与分配进行有限的调节,如果以分配为最终目的而不是阶段性的目的,那么斗争一定失败。阶级斗争更不是因为纯粹的对真理的追求,因为真理看不见摸不着,它附着在生产关系上,更外显于政治统治上,正如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成功或失败的起义那样。阶级斗争是为了构造新型的生产关系以停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导致的空转和浪费,停止由其导致的在一切领域的异化,在此目的达成的基础上实现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在所有过去的阶级社会中,实际生活总是由意识形态支配。无产阶级的物质生产和社会生活状况迫切要求他结束一切社会阶级的存在,因而也结束一切异化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

  我们要像人一样活着→我们首先遇到了意识形态的障碍→我们要消灭异化的生产方式→我们砸烂生产方式的依附对象也是产生物,即国家机器及其拥趸→我们占有了生产资料→我们变革生产关系→我们变革旧的一切,一切政治的、法律的、文化的、艺术的、思想的、人际关系的、砸碎剥削阶级号称是纯粹精神的一切→新的生活方式建立起来→新的一切建立起来。

  夜深人静,村庄一片漆黑。暴风雪更大了,只有伊里奇的窗前亮着灯火,冥思苦想,奋笔疾书,写下一行又一行,他不知道地球此刻正围绕着舒申斯克旋转,望着19世纪的暴风雪,他清楚的看到20世纪的曙光,纸张的墨迹未干,写下的话注定已是不朽。

  一切历史钟声的回响都义无反顾地撞在了现实这堵墙壁,并且无可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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