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民：娃哈哈国资管理不到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刚刚，看到《娃哈哈的国资股东，何以沉默得震耳欲聋？》（作者：全民监事 来源：全民监事微信号发布时间:2025-08-16 15:10:50）一文。文章谈到：因为宗家后人的遗产之争，使娃哈哈的股权结构进入公众视野，原来这个一直被称作民营企业典范的企业，竟然还存在着一个占比高达46%的国资大股东。对此，作者提出问题：“公众十分好奇的是：为什么在娃哈哈长达几十年的发展中，几乎听不到国资大股东的声音？为什么宗庆后家族那些明显损害股东利益的行为，几乎看不到国资大股东的反制？目前的宗家内讧，极有可能导致娃哈哈管理失控，玉石俱焚，作为第一大股东的国资，为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得震耳欲聋？”

　　对此作者给出了问题的答案：“第一，娃哈哈的国有股权，属于县区级国有资产，行政级别太低，撑不起这台大戏。”“第二，县区级的国资监管能力极弱，长期游离于严格意义上的国资监管体系之外，既不会管，又不想管，也管不好。”“第三，县区级国资以服务当地政府的经济发展目标为主，市场主体意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以上的原因分析显然是太表面化了。

　　娃哈哈的国资股东职能行使不到位，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产权制度不适应公有制！

　　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实现消灭了独立的、人格化的资产所有者。这就使公有制企业剩下了唯一的、人格化的生产主体－－为企业提供各种劳动的员工，即劳动所有者。没有独立的、人格化的资产所有者，只有独立的、人格化的劳动所有者，这是公有制企业最基本的特点，也是公有制企业最基本的性质。

　　劳动所有者的权利要求表现为劳动所有权，而全面体现劳动所有权的应该是劳权制度。产权制度，顾名思义，是以资产者为主体、全面体现资产所有权的制度。

　　国有企业本来就不存在人格化的资产者，不存在资产所有权，建立产权制度，一方面否定了本来可以当家做主的劳动者的主体地位，另一方面又使不需要体现的权利得到了体现，产生“主体缺位”的问题，难道不是必然的、明摆着的事情？

　　周其仁先生是彻底的产权派学者，因此，他对公有制企业的看法，也是从产权的角度来认识的。在《公有制企业性质》一文中，他明确指出“作为与‘资本雇佣劳动’体制的对立，公有制企业选择了‘消灭一切生产资料私有制’和将一切物质资本和财务资本都归‘公有’。为了彻底消除生产资料被个人占有的任何可能性，公有制的法权体系规定全部生产资料归国家和集体所有，而宣布个人不得拥有任何生产性资源的合法权利。在这里，公有主体只能作为不可分割的产权所有者整体性地存在，而不容许把公有产权以任何形式分解为个人的产权。因此，国家所有或集体所有的公有制完全不同于在个人私产基础上集合起来的合作制或股份制。”“公有制企业的特征是‘没有最终委托人的代理人’，各类代理人本身不拥有合法的对于生产资料的个人产权……”，“在这里，公有主体只能作为不可分割的产权所有者整体性地存在，而不容许把公有产权以任何形式分解为个人产权”。

　　社会主义的本质是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在实现生产资料国家所有制条件下，已经不存在了单纯的资产者，不存在了产权要求，为什么还要建立以资产者为主体的、全面体现资产所有权的产权制度呢？

　　如果我们不是建立产权制度，而是建立以劳动所有者为主体的企业制度，公有制企业又怎会有“主体缺位”的问题呢？如果我们不是把目光局限在产权范围之内，而是站在劳动所有者的立场上从体现劳动所有权的客观要求出发，就很容易找到规范的生产主体－－独立的、人格化的劳动所有者，又何必要搞什么混合所有制呢？如果我们在国有企业也建立“补偿消耗的，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余下都是自己的”生产结果分配模式，让劳动者的收入不仅随个人的劳动状态变化，而且同时随企业生产经营状况而自然波动，国有企业又怎会缺乏健全有效的经营机制呢？

　　人所共知，社会主义是要让劳动者当家做主，要实现按劳分配。体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公有制企业为什么不建立劳动者当家做主和按劳分配的劳权制度，反而要建立产权制度呢？

　　国资股东职能行使不到位问题不只是娃哈哈，可能普遍存在于所有建立了产权制度而又“自负盈亏”的国企或所有国有资产参股的企业。

　　国企改革改了四十多年，但产权制度不适合国有企业基本特点的问题至今都未能解决，这与理论上的认识不足和实践中未能实事求是、违背群众路线的做法是相联系的。

　　【文/钟建民，本文为作者投稿，作者公众号：钟建民的理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