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作品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S市的十一月已是寒风凛冽,这个冬天来得似乎比往年更早一些。
王小余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车流中,冷风呼呼地灌进他褪色的黄色工装里。他刚接到房东电话,下个月房租要涨一百。一百元,是他送二十单的外卖收入。
他加快速度,想多接几单。到了一个路口,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左侧右转过来。王小余紧急刹车,连人带车摔在地上。外卖箱翻倒,饭菜洒了一地。
“你他妈瞎啊?”轿车司机下车就骂。
王小余挣扎着爬起来,右腿传来一阵刺痛,裤腿破了,血正从擦伤处渗出。“先生,是您突然转弯...”
“少废话!我车刮了,你赔得起吗?”司机气势汹汹。
路人渐渐围拢。有人小声说:“明明是开车的不对。”在几位路人的调解下,司机骂骂咧咧地开车离去。
王小余看着洒落的外卖,心沉了下去。
果然,这单差评。站长办公室里,身材肥胖的站长叼着烟,眯眼盯着手机屏幕:“王小余,这月第几个差评了?罚款二百。”
“站长,刚才那个订单,我出车祸了,腿都摔破了...”
“关我屁事?没按时送到就是差评,差评就是罚款。”站长吐出一口烟圈,“爱干干,不干滚。”
王小余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起ICU里的母亲,垂下了头。
那天晚上,他在租住的六平米房间里算账。房租涨了,罚款二百,这个月又得缩衣节食。他掏出钱包,看着里面珍藏的母亲照片——那是她健康时在田里拍的,笑得朴实而温暖。高二那年,母亲突发恶疾住进ICU,他发起的水滴筹仅筹到八千多块。没有大V转发,没有媒体关注,就像一粒沙落入沙漠,无声无息。
“妈,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让您治好病。”他轻声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第二天,王小余决定辞职去南方工厂。听说那里包吃住,能攒下更多钱。
当他提出离职时,站长冷笑一声:“临时提离职?上个月的工资不能按原单价结算。”
王小余愣住了:“为什么?合同明明写着每单五元。”
“那是满勤价!你现在临时走人,就是违约。”站长熟练地敲击计算器,“你上个月送了782单,按新单价,只能给你结算...782元。对了,还有罚款的200。582元等下我让财务打给你,走吧!”
王小余快速心算,一下子少了三千多!“平台有这个规定吗?我要看文件。”
“文件?老子就是文件!”站长拍桌而起。
“克扣的工资进了谁的口袋?”王小余难得地提高了声音。
站长狞笑:“进了老子的口袋,怎么着?”
“我要向平台投诉!”
“去啊!看看平台是你家的还是我家的?你不过就是平台外包的一个临时工!”站长绕出办公桌,逼近王小余,“还想投诉?也不看看以前被扣工资的骑手哪个投诉成功了!”
王小余咬牙道:“那我去仲裁。”
这句话激怒了站长,他突然将王小余按在地上:“妈的,给脸不要脸!”随即招呼副站长,“老刘,给这小子松松骨头!”
副站长上前,对着王小余就是几脚。周围的骑手们默默低头,无人敢言。
被赶出站点后,王小余躺在尘土里,想起母亲,想起父亲残疾的右眼,想起自己辍学那天班主任惋惜的眼神,终于嚎啕大哭。
哭够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对面的便利店。
“有刀吗?”
店员看了他一眼,递过一把折叠刀。王小余付了钱,将刀揣进口袋,重新走向站点。
站点里,站长正得意地向骑手们训话:“看到没有?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你们欺负人,扣我钱,还打人,我要告你们!”王小余站在门口,声音不大却坚定。
站长转身,嗤笑:“打人?谁看见了?”
王小余指着副站长:“你按住我,让他打的!”又指向其他骑手,“他们都看见了!”
站长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谁看见了?”骑手们纷纷低头沉默。
“滚!”站长骂道,“穷酸样,活该你妈住ICU!”
提到母亲,王小余浑身一颤:“你骂我可以,不准骂我妈!”
站长上前掐住王小余的脖子往门外推,副站长也凑过来,作势脱下外套要继续殴打。
混乱中,王小余掏出折叠刀胡乱挥舞起来。
站长的脸被划破一道口子,副站长胸部中刀,捂着伤口跑开。站长见状更加愤怒,死死掐住王小余的脖子:“妈的,还敢动刀!”
王小余呼吸困难,眼前发黑,绝望中对着站长的腹部连捅数刀。
时间仿佛静止了。站长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血,满地都是血。
王小余呆呆站着,折叠刀“咣当”落地。他脸上混着血水和泪水,一动不动,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
窗外,残阳如血,笼罩着这座他仅停留了七个月的城市。他想起邻居奶奶说他热心肠时的笑脸,想起朋友婚礼上新人敬酒时的感谢,想起那个雨天有位女士给他递上一杯热水...
“妈,对不起。”他轻声说,闭上了眼睛。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撕心裂肺,与警笛交织,回荡在都市黄昏的天空。
【文/子午,188金宝搏体育官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子夜呐喊”公众号,授权188金宝搏体育官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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