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赫鲁晓夫终有被人民清算的一天

　　据俄新社报道，当地时间7月5日开幕的俄共第十九次报告和选举代表大会通过决议，认为必要评估赫鲁晓夫于1956年2月25日在苏共二十大闭门会议上所作的《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报告，认为其“存在错误和政治偏见”。报道称，该决议的通过，旨在恢复对斯大林的历史公正评价。

　　现在的俄共一度将秘密报告否定斯大林当作赫鲁晓夫最大的历史功绩，而新决议则是对这个所谓的最大功绩的否定，也意味着对赫鲁晓夫清算的开始。

　　事实上，作为苏共继承者的俄共内部对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个人崇拜的报告一直存在不同的评价。

　　说到这场分歧，就不能不提一个人——奥列格·西蒙诺维奇·舍宁。

　　舍宁早年在建筑公司担任过工人、工长，以技术官僚的身份走上从政之路，1990年7月当选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苏共中央书记。在1991年的“8·19事件”中，舍宁扮演了重要角色。他是前往克里米亚半岛福罗斯别墅软禁戈尔巴乔夫的代表团成员之一。

　　事变失败后，舍宁被叶利钦把控的俄罗斯联邦检察院非法逮捕（舍宁等人是苏联领导人，而俄罗斯联邦仅仅是一个苏联的加盟共和国而已），戈尔巴乔夫对此却不管不问。1994年，俄国杜马宣布对参加“8·19事件”的人实行大赦，舍宁重获真正的自由。

　　舍宁尚在狱中之时，就已开始为重建统一的苏共并恢复苏联而努力。1993年3月，他正式出任了共产党联盟委员会的主席；1994年，共产党联盟与久加诺夫领导的俄共合并；1995年，舍宁当选俄共中央委员。舍宁拒绝参选俄杜马议员，不过出于维护大局的需要，他在1996年的大选中仍旧坚决支持久加诺夫作为俄共候选人参加总统大选。

　　然而，舍宁与久加诺夫的分歧也逐渐公开化。舍宁主张激进革命路线，支持通过暴力革命重建苏联，号召“推翻资本政权”，拒绝与现政权妥协，久加诺夫则坚持宪法框架内的议会斗争，通过选举扩大影响力；舍宁视普京为“寡头代理人”，久加诺夫则支持与普京有限合作，赞赏其“否定自由主义”的言论，主张通过影响现政权推动社会主义改革；舍宁一直倡导俄共与白俄罗斯共产党等建立联盟，在舍宁的不懈努力下，共产党联盟委员会到2000年时已经包括了19个党派和3个运动组织，久加诺夫对此则持反对态度。

　　2001年1月，“共产党联盟-苏共”在莫斯科举行理事会全体会议，在舍宁没有出席的情况下，通过了解除舍宁的理事会主席职务的决议，并选举久加诺夫为新的理事会主席。但舍宁不承认这一决议，在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等的支持下，继续自称“共产党联盟一苏共”理事会主席。

　　2001年7月21日，舍宁领导的“共产党联盟-苏共”的一个派别在7月21日召开的代表大会上通过决议撤销了苏共二十大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决议，认为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批判破坏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并使反苏势力感到高兴。

　　然而，久加诺夫领导的另一派则在同年10月27日召开“共产党联盟-苏共”第32次代表大会上否决了格鲁吉亚共产党、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塔吉克斯坦共产党等提出的撤销苏共二十大秘密报告的提案。

　　2009年，舍宁在莫斯科病逝。

　　久加诺夫批评舍宁“脱离群众现实”，不过是基于苏联解体前腐败官僚的所作所为让苏共在苏联人民面前名声扫地；苏联解体后的残酷事实却不断教育着前苏联的人民。

　　普京在1999年出任俄罗斯代总统后，曾多次承诺让俄罗斯成为全球五大经济体之一。然而，兑现承诺的时间节点被普京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

　　俄罗斯目前有两千多万贫困人口，贫困率多年保持在12%~15%的稳定水平，预算和分配不公成了贫困蔓延的主要原因，俄罗斯的物质财富不平等已经位于世界首位。

　　2013年至今，尽管最低工资标准在增长，但在物价飞涨面前，俄罗斯人的实际收入却连年下降。

　　与此同时，俄罗斯的富人成为了世界财富增长的领导者。以美元计，俄罗斯的百万富豪数量从2013年的约15万人，快速增长到2022年的约40.8万人。俄乌战争期间，国际制裁让民众生存更加艰难，俄罗斯富豪的财富却受益于战争导致的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仅2024年一年俄罗斯亿万富豪的总身家从上年的 5770 亿美元增长至创纪录的 6255 亿美元；2025年至今仅半年时间，俄罗斯亿万富豪的财富就增加了225亿美元。

　　苏联解体前特权阶层的腐败也导致了社会不平等，但远没有如今这么惊人。解体前后经济发展、社会财富分配状况的鲜明对照，引起越来越多俄罗斯老百姓的对苏联历史和现存社会制度的反思，进而开始重新审视苏联及斯大林对当代俄罗斯的重要意义。

　　2019年4月，俄列瓦达中心的民调数据显示，70%的民众认为斯大林在国家事务中发挥了积极作用；2025年列瓦达中心民调显示，57%的俄罗斯人认同斯大林是“使苏联繁荣强大的英明领袖”，较4年前上升10个百分点；2025年5月，在超过半数莫斯科民众的支持下，莫斯科“塔甘斯卡娅”地铁站复原斯大林大型浮雕《人民对领袖和统帅的感激之情》，此为60年来首次在首都核心区重建大型斯大林纪念物。

　　俄共的这份新决议，某种程度上是对“民意”的迎合，带着一定的投机成分。对比20多年前久加诺夫拒不否定赫鲁晓夫秘密报告、抨击舍宁“脱离群众现实”的行径，是多么地具有讽刺意味。

　　尽管如此，俄共新决议仍然是重评斯大林和赫鲁晓夫的重要标志性事件。

　　赫鲁晓夫以“反对个人崇拜”为名，全盘否定斯大林的历史贡献，割裂了苏联社会主义的历史连续性。秘密报告片面夸大斯大林的错误，否定“个人崇拜”为虚，本质是“否定无产阶级专政”，淡化革命色彩，为其后对内打着“改善民生”的旗号搞物质刺激，助长资产阶级个人主义，背离“政治挂帅”原则，滋生特权阶层，对外提出的“和平共处、和平竞赛、和平过渡”理论以及与资本主义阵营共存的主张铺平道路，是苏联走向社会帝国主义、最终自取灭亡的开端。

　　赫鲁晓夫的所作所为，终有被前苏联人民清算的一天！

【文/秦明，188金宝搏体育官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子夜呐喊”公众号，授权188金宝搏体育官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