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国内的游客,到了瑞士。在那里,他遇到一位中国留学生。两人聊天,说起了当地人的生活。
这位留学生说,在国内,我们总是在赶,赶作业、赶考试、赶就业、赶人生。但在这里不一样。留学生对游客说,你看,下午四点,那些上班族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他们不加班,不内卷,周末绝对不工作。
留学生说,我想起国内朋友们的996生活,想起那些深夜还亮着的办公楼,想起我们这一代人被“效率”和“成功”绑架的青春。留学生说,当初,他感觉当地人太懒了,这样子怎么能成功呢?
然而,留学生说,可能我们对成功理解错了。在国内的时候. 我总觉得生活是手段. 是为了达到某个目标的工具。考好大学是为了找好工作。找好工作是为了买房买车。买房买车是为了结婚生子。生活永远在为了什么。
他的瑞士同学们下课后不是去图书馆刷题,而是去爬山、去滑雪、去湖边喂天鹅。他们聊天的内容不是股票,不是房价,不是升职加薪,而是昨天看的电影,周末的户外计划,家人的近况。他们活得很“慢”,但活得很“真实”。
对这样的生活,大多数中国人不太熟悉,当然也有不少的人对这样的生活很向往。对相当一些中国年轻人来说,他们太需要成功了。不管对成功的理解有什么样的不同。但是人们总是渴望获得成功。
渴望成功,这事说起来并不简单。只是为了将来得到更美好和舒适的生活吗? 似乎有这一类的因素,但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的因素。成功也包括要展现自己的价值,这与物质生活关系不大。成功也包括对自身能力的认可,展示更大的自信。所以指责为了成功就会丢掉所谓真正的生活,这样的指责不太厚道。
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他们刚刚从贫困走出来的时间还不长。他们渴望更为了富足的生活。而且,他们不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这一代要过上更为富足的生活,还要让自己的儿女、孙子女都要过上更为富足的生活。他们就需要不停地工作、操劳、费神,所以他们总是非常累。他们认为自己不能停下来,而且由于习惯,自己想停好像也停不下来。
我并不认为,这种生活就是很多中国人喜欢过的生活,但是他们习惯于这样的生活。另外,我也不认为,西方人,如瑞士人,对生活的理解就一定就是正确的。马克思说过,人能够从事劳动,这是人的本质活动。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被异化。当人们从事劳动的时候,人们不认为自己是人,人们认为自己在劳动的时候像牲畜,即像牛马。而当人们不从事劳动的时候,而在从事生活中其他方面的活动时,如吃、喝、游戏、娱乐、性生活,这些其他动物都会从事这一类活动的时候,人们才会感觉自己是个人。在马克思看来,这种人的异化完全不正常。那位中国留学生说,那些瑞士人老了巴早地就在收拾东西,想早点下班,是不是也有逃避这种劳动的嫌疑呢。正如马克思所说,他们在劳动时不认为自己是人,而在摆脱了劳动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才是个人呢?
在马克思看来,真正人的生活,就是自由地选择创造性劳动。这种劳动不是为了谋生,没有被外在的压力所强迫。这是一种在身心愉悦状态下的自由劳动。没有单调,没有疲倦,没有枯燥。当然,今天的人们,要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可能还需要经历一段更长的时间。不过,对于有的人来说,已经有条件开始进行这种自由劳动的生活了。或许,这种自由劳动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还只是一种偶然的行为,还没有成为经常性的常态。
当然,人的生活也需要休闲,不可能整天都在忙碌。只是这种休闲只不过是那种对自由劳动之后的休养或者补给,以及对脑力与体力消耗的恢复。从本质上说,休闲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不会成为生活本身。那位中国留学生认为,瑞士人在休闲中的生活才是真实的生活,这样的看法有一定的片面性。
再有一点,西方人今天的富裕和悠闲,完全离不开在历史上,以及在今天,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剥削和掠夺。对这一点,西方很多人自己并不认同。但是,他们的不认同并不等于这不是事实。对于中国人来说,中国不可能依靠对全球南方国家进行剥削来掠夺来积累中国的财富。所以,在今后一段很长的时间内,中国要发展,要富足,要强大,还是要靠自己自己的艰苦而勤劳的劳动。这是中国人民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的生活常态。西方式的悠闲至少在今天似乎还不太能适合中国。
我们确实不应该只把成功理解为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挣个高工资,能够买车买房。这种物质性目标是外在的东西,把追求这种东西当作成功,也是成功这种观念的异化。我们要实现我们整个民族的富足,整个民族的强大,整个民族的现代化。这才能体现出我们奋斗的成功。
我看到过,在西方的酒吧里,不少人一下班就泡酒吧。有的人面前不过就是一杯啤酒,然后在酒吧里一坐就是一个晚上。这样的生活在当地人看来,是享受。但在中国人看来,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单调、不枯燥吗? 中国人会问,在酒吧这么干坐一晚上,有什么意思? 看到这样的场面,我有一种感觉,当然我的感觉不能代表当地人的感觉。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生活特别无聊,无趣。中国人会感觉到孤独,甚至沮丧。这样的生活让人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希望。但是外国人的感觉肯定跟我们的感觉很不一样。我们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和他们的感觉。
其实,在西方,有很多人也在忙于他们认为有意义的工作,未必一定有时间享受所谓休闲。例如,一个科学家在做实验的时候,有的实验需要较长时间的连续性,不能中途停下来,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赶上下班时间,科学家也无法离开实验室。另外,人们在进行创造性劳动的时候,总是会在思考自己要解决创造过程中的某些关键性问题或者难题。你就是想停下来,自己的脑子也还是停不下来。这是创造性劳动所带来的乐趣,不把问题想清楚了,人们的大脑根本就不可能停止思考。再有,西方发达国家高校里的教师们,如果要写书,只能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或者说利用自己的休闲时间。校方不可能不让你讲课,让你专门去写书,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当然国外有的高校也会给教师们放一些学术假。这样的假期并不太长,要想在这样的假期里完成一本书的写作也相当不容易。写一本篇幅不大的书,这样的假期可能够用。但如果要写一部篇幅大一点的书,这一类的假期明显是不够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高校老师都会得到学术假。所以,这位留学生所说的所谓对生活的理解,即使在发达国家,也是千差万别的。
记得在网上看过一篇网文,说哈佛大学的凌晨四点是什么样的。那篇文章就在说,哈佛大学的凌晨四点,还是有不少学生在图书馆里。或者复习功课,或者阅读书籍资料,或者完成作业或者论文的写作。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是学生每天的常态。但,这种非常态也在展示出,做一个相对优秀的学生,特别是要做哈佛这一类学校的学生,绝对不可能轻松。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