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很忙,“不是在讨薪,就是在去讨薪的路上”。
有人说她铁骨铮铮,不惧艰难。其实她也柔情似水,面对朴实无助的农民工,她常常止不住流泪。
人们都叫她“讨薪姐”。她却说,我讨的不仅是“薪”,更是人与人之间的那一份“心”。
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江南区劳动保障监察大队大队长陈美杏,19年来为10多万名农民工讨薪3亿多元。
2008年年底,年关将近,而南宁市江南区一工业园内,辛苦一整年的200多名农民工,上百万元的血汗钱分文未见,他们有家难回。
陈美杏闻讯赶来,找老板理论。
对方见来了一个女子,便耍起横来:“你是谁?别多管闲事!”陈美杏义正词严:“我是劳动监察部门的!想赖农民工的工资?门儿都没有!”
斗智斗勇,论理说法。几经较量,老板败下阵来。
领工钱那天,17名农民工每人拿出200元,要感谢陈美杏,她谢绝了。“扑通”一声,一名年长者双膝跪地,泣不成声:“您收下,我们才心安!”还没等陈美杏反应过来,17名汉子齐刷刷跪成一圈。陈美杏把他们一一扶起,动情地说:“你们挣点儿钱不容易。真要感谢我,就用这钱买点儿好吃的回家好好过个年吧!”
“干这一行,就像灭火队,要把火扑灭在萌芽状态。”陈美杏说,一天24小时,她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有一天凌晨3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南宁市邕江一桥附近工地,有农民工讨薪未果,将包工头扔到水里,场面一片混乱。
对方电话还没挂断,陈美杏已冲进雨夜中。
半小时后,全身湿透的陈美杏站到农民工面前,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刺痛了她——被泥浆裹满全身的27名农民工,要不是那一双双眨动的眼睛,乍一看简直就是雕塑。那些眼神里流露出的无助,让她心如锥刺。
讨薪的是一个混凝土班组。他们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完工了,包工头却拒付工钱。一气之下,他们将包工头抓起来扔到江中,眼看水涨起来,担心闹出人命,又把他拖上岸。
“大家不要有过激行为!钱,我保证帮你们拿到!”陈美杏的话斩钉截铁,点燃了大家的希望。
谈判整整持续了6个小时。次日上午10时,原先一口咬定没钱的包工头,在陈美杏情理法的攻势下低头了。
陈美杏立即让同事跟着包工头去取钱。半个小时后,9万余元工钱如数发到农民工手中。
“调解纠纷充满变数,万一包工头转了念头或脚底抹油跑了,农民工的血汗钱就泡汤了。”长年与这些“老赖”过招,陈美杏也积累了经验。
自1997年穿上这身劳动监察制服,陈美杏便和农民工站在了一起。无论是百万元的大额欠款,还是三五元的小额欠薪,无论是上百人的群体讨薪案件,还是形单影只的个人,她都有求必应、尽心尽力。
“我们的城市是农民工一砖一瓦建设起来的,不能昧着良心对待他们!”陈美杏说,对农民工而言,工钱不仅仅是生存的问题,更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信念,是他们作为劳动者的尊严。
当然,陈美杏也不是盲目为农民工说话。“我们既要维护劳动者的权益,也要维护企业的权益。”她说,企业发展了,才有更多的就业机会。
2012年底,南宁市某工地,包工头报来60多万元的工资表,企业怀疑有问题,请陈美杏予以监督。她一番细查,气不打一处来:“有人冒领!”
工资发放现场,陈美杏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该是你的钱拿得心安理得,不是你的一分也不能拿。企业生存不易,企业倒了,你们上哪里打工?”
企图浑水摸鱼的人灰溜溜地走了。最终,实发工资25万元,为企业挽回损失近40万元。
劳动监察处于社会矛盾漩涡,威逼利诱无处不在。有一次,陈美杏与同事到一家棉胎厂巡查,发现其违规使用童工。女老板见掩盖不住,便往陈美杏裤兜里塞钱,求她网开一面。
“你这是干什么!”陈美杏厉声喝道,把钱推了回去。但老板借汽车启动的瞬间,又悄悄把钱塞进车内。
无奈,陈美杏让同事当场清点,如数上交。
陈美杏在工作中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也接到过威胁电话和短信,她都坦荡面对:“我凭良心做事,公道自在人心。”
19年,陈美杏就这样奔走在讨薪路上,厚厚的60本笔记,记录了她一路走过的艰辛,也记录了她为10万农民工追回3亿元欠薪、化解数千起纠纷“零差错”的战绩。
如今,临近退休的陈美杏更忙了,她说:“我得抓紧时间,尽可能地为农民工兄弟姐妹多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