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这个学生真的把“剥削论”驳倒了吗?

　　美国有个中文网站，名叫“华尔街俱乐部”，于今年9月10日发了一篇文章，标题是《为学生反驳“剥削论”而鼓掌》。看到这个标题，我立刻想到这肯定又是一篇反对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的愚蠢文字。在全世界，特别是在西方，这种反驳剩余价值理论的文字，迄今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篇了。每一篇都信誓旦旦地宣称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被他们驳倒了。但是他们下一次还会拿出同类的文字来，不停地继续来反驳马克思。所以看到这篇文字的标题，我就非常犹豫，有没有必要批评这篇文章呢?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文字在学术上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反驳起来，或者批评起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可是如果不批评不反驳呢，也有可能会让有些人还真的以为马克思被他们驳倒了。最后狠了一下心，反正近来没有太多的事，花一点时间来批评一下这样的文字，也还能消磨一点时间。

　　为了省点事，在引用这篇文字的时候，我就不用引号了，只是简单说明一下。

　　文章所讲到的内容也许是真实发生的，也许是杜撰出来的，不论如何，不影响我们对其做出分析和判断。

　　老师在课堂上说：“企业老板是剥削员工的剩余价值而发财的”。

　　有个学生举手反问老师：“如果您投资一亿元办企业，我也投资一亿元办企业。我的一个亿变成了十个亿，这是剥削了员工的剩余价值。而您的一个亿亏光了，还负债累累，您的一个亿是不是员工剥削了您？否则您的一个亿怎么会没有了？”

　　老师知道现实当中有很多这样的企业，无言以对。

　　学生又说：“我因为赚了钱，给员工的待遇很高。您因为亏了本，给员工的工资很低，最后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下去了，那么，我和您究竟谁是剥削者呢？”

　　老师目瞪口呆。

　　这个学生如此的质疑真的就让老师目瞪口呆了吗?那么这个老师的水平也实在太水了吧?

　　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任何企业都有可能赚钱，同时也有大量的企业赔钱倒闭。但在这个过程中，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占有（即所谓剥削）都是一直存在着的。赚了钱的，自然是占有了大量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赔钱了的，则可能是由于经营不善，或者由于被恶意竞争，或者由于天灾人祸，他投入的不变资本与可变资本最终都成了他的债务。这种情况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因为某些企业赔钱了企业倒闭了，就否认整个资产阶级都剥削了工人的剩余价值，这样的论点是站不住脚的。这叫一叶障目。毕竟在资本主义制度中，还是有很多资本家或者大资产阶级是从无偿占有工人阶级创造的剩余价值而成为富人的。

　　学生继续说：“假如我的一个亿是在一个大城市买了一块好的地，一个员工都没有雇佣，只是捂盘了五年，地价不断上涨，最后变成了十个亿，我剥削了谁呢？是剥削了员工的剩余价值吗？假如您的一个亿是在一个偏远的山区买了一块地，也是一个员工都没有雇佣，只是捂盘了五年，地价不断下跌，最后连银行利息都付不起，一个亿没有了，那么您是被谁剥削了呢？如果您不被人剥削，钱怎么会没有了呢？同样的资本，投资方式一样，一个赚钱，一个亏本，资本能产生剥削吗？”

　　要知道，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上的投资，是有着极大风险的。所以投资失败在资本主义那里同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是其一，其二，所谓买了块好地，捂盘五年，导致地价不断上涨，最后变成十个亿，表面上看，这个过程没有存在剥削。然而，如果问一下，在整个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之中，那十个亿是从哪里来的。当这块土地还没有卖出动的时候，这十个亿只是个标签，而并不是现金。只有当这场土地被卖出去了，那么这十个亿才算是真金白银。假设有其他资本家拿出自己公司的钱来买了这块价值十亿元的地，那么买地的钱就是这个资本家或者包括这个资本家在内的大公司剥削了他们雇佣工人阶级那里得来的。只是这笔曾经的剩余价值，被赚了钱的资本家重新当作资本来进行土地投资。这就是剩余价值向资本的转变。这种转变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天天都在发生，同样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我们可以说，这个因为捂盘而拿到十亿的资本家，不过用土地交换了前面那些用来投资买地的资本家曾经榨取的剩余价值而已。那个买了亏本土地的资本家。假设他的钱是从银行贷款而来，而他因为亏本无力偿还贷款，银行则会把这块土地收归银行所有。银行再设法销售出去。银行或者可以吸引其他资本家的投资来使这块土地增值，或者将其纳入银行自身的固定资产，以待将来有利可图。对银行来说，这块地是一定要利用上的。不管银行用什么方法，包括银行用这块土地投资，参与其他的投资项目，那么这块土地一定会成为进行另一轮榨取剩余价值的轮回之中。工人受剥削的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是，那个倒霉的资本家没有参与到这个后续的剩余价值的生产与占有的过程之中。而其他的资本家则肯定会参与到后续的这个资本轮回的过程之中，从其中获取他们期待已久的剩余价值。

　　文章的评论说，那位学生在用现实问题来拷问现成的定义。比如特斯拉老板马斯克要给中国员工加工资，让本来就不低的员工工资再锦上添花，可有关部门却持反对态度，认为这种“恶意加薪”会引发行业间的矛盾。也许有关部门的忧虑不无来由，可反过来说，他们是嫌马老板剥削的太少了吗？而保护那些薪金相对较低的同行，是嫌他们剥削得还不够吗？作为一个从业者，你喜欢被谁剥削呢？再就是，特斯拉要降价，可以理解为少剥削点消费者，而有关部门却不同意特斯拉“恶意降价”，是否认为“消费者欢迎剥削”？

　　文章的评论者开始混淆概念了。他引用那个所谓学生的例子先是否认剥削的存在，到了这一段，他改变了议题，说我们是不是在欢迎剥削?如果按他们的说法，如果没有剥削，何来欢迎一说。在现实中，中国引进外资，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就是欢迎一定程度的外资对中国工人所进行的剥削。这一点不需要否认。我们需要外资，因为我们要搞经济建设确实需要大量的资金。而外资是要赚钱的，外资的赚钱就是要榨取中国工人生产的剩余价值。但这种情况，在一定的程度上，外资的引进，有利于中国的经济发展，有利于在一定范围内解决中国的部分就业问题，总的来看是利大于弊，所以这样的剥削是可以接受的。甚至也是值得鼓励的。

　　马克思那个时代所讨论的剩余价值，不过是在说明资本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资本的来源又是什么，资本的本质就是对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占有。资本的来源就是对对工人剩余劳动的无偿占有。至于对剥削本身的价值评价，那是要因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和需要来进行不同的评价的。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初期，这种对剩余价值的生产与占有，对资本主义是必要的，是有利于社会生产发展的。在这样的阶段上，没有必要对于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占有提出太过猛烈的批评。但是，这种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占有毕竟是资本主义社会严重不公平的突出表现。如果一旦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占有，发展到导致社会生产力受到严重的障碍，甚至阻塞住了社会生产力不断地向前发展，那么这样的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占有的方式就应该走向自身的终点了。

　　在中国的现阶段，外资的进入，以及国内非公有制经济，在中国法律的规范下，如果是守法经营，那么对于中国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是有利的，我们是要鼓励、支持和引导的。当然，一旦出现某些资本势力恣意扩张，背离法律，巧取豪夺，像恒大那种不良的资本势力，那么就必须加强打击和惩处的力度，不能允许这样的资本势力嚣张跋扈。这就是当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所遵循的基本原则。

　　在西方发达国家，大部分制造业都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去了，他们只留下他们的一些高技术产业，以及金融产业。高技术产业还在继续剥削着西方发达国家本土的工人阶级。而金融产业则通过金融手段来剥削全世界各国人民。目前在全世界，通过金融手段所进行的剥削不是在削弱，而是在不断强化，不断扩张。全世界人民都在受着国际金融垄断资本剥削和戗害。这个资本主义已经走向自己的末路。它确实应该寿终正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