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纽约联合国总部大厅里的各国旗帜无风垂落时,这个成立于二战废墟上的国际组织,正置身于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漩涡中心。有人宣称它不过是强权政治的装饰品,另一些人则视其为人类文明的最后堡垒。要拨开这层迷雾,我们需要回到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方法上——不是简单追问联合国“应该”是什么,而是揭示它在特定生产关系中的现实位置与矛盾本质。
联合国从诞生之初就带着深刻的二重性。形式上,《联合国宪章》高举主权平等与集体安全的原则;实质上,它的权力架构始终映射着世界权力格局。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否决权制度,恰如马克思所揭示的“上层建筑”必然反映统治阶级意志的当代例证。当五常席位被二战战胜国永久占据,当经济命脉仍由布雷顿森林体系衍生机构掌控,这个看似中立的平台实则成为特定国家维护霸权的制度化工具。在帝国主义阶段,正如列宁指出的,资本输出与垄断同盟分割世界具有必然性,而联合国在某种程度上正是这种全球统治关系的政治外壳。
值得玩味的是,这个被资本逻辑渗透的舞台,却也同时孕育着反抗这种逻辑的戏剧性场面。正如资本主义发展必然创造自身的掘墓人,联合国体系在维护既有秩序的同时,也为批判该秩序提供了独特场域。1974年第六届特别联大通过的《建立新的国际经济秩序宣言》,恰是第三世界国家利用资产阶级搭建的讲台,发出的反帝反殖集体呐喊。近年来关于气候正义、债务减免的激烈辩论,更如同在世界体系的裂隙中生长的异质空间。这里呈现的辩证法则在于:统治阶级无法完全控制自己创造的政治形式,正如资产阶级议会曾意外诞生巴黎公社的宣言。
更进一步观察,联合国专门机构的工作揭示着更深层矛盾。粮农组织统计的饥饿人口与跨国粮商的利润报表同步增长,难民署救助的流离失所者往往源自经合组织国家的军事干预。这些机构在缓解资本主义灾难性后果的同时,客观上也成为了系统自我修复的机制。这种矛盾令人想起恩格斯对资本主义国家性质的论断:它既是从社会冲突中产生的“寄生赘瘤”,也为维持社会生存所必需。当WHO在疫情期间协调疫苗分配时,它既暴露了全球公共卫生领域的资本垄断问题,又暂时延缓着更严重的人道危机。
面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制造的生态崩溃、金融动荡、战争风险,联合国的改革呼声从未停止。然而安理会扩容之争、会费拖欠风波、多边条约的僵局,无不印证着马克思主义的国家理论:在阶级对立的社会中,不存在超阶级的普遍利益代表。当美国退出教科文组织又重返,当《海洋法公约》始终未能获得关键国家批准,这些现象恰恰说明民族国家仍是资本积累的政治单位,而联合国本质上是这个竞争体系的投影而非解药。
站在人类解放的维度,联合国的历史命运不取决于自身机构改革,而与国际阶级斗争形势紧密相连。它可能如国际联盟般沦为旧秩序的殉葬品,也可能在未来的社会革命中蜕变为真正的全球治理机构——但这需要以生产资料的社会化占有为前提。正如马克思所言“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当我们审视联合国时,既要清醒认知其阶级局限,也要重视它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提供的斗争舞台。毕竟,在埋葬旧世界的坟墓旁,通往新世界的裂缝往往在不经意间悄然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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