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交媒体平台根据算法推送内容,当新闻头条被竞价排名左右,当网络热搜可以明码标价购买时,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当代社会的舆论场已经沦为资本的提线木偶。在看似自由开放的言论环境中,资本如同一位隐形导演,精心编排着民意表达的剧本。普通民众以为自己是在自由发声,实则不过是在资本划定的舞台上,念着别人写好的台词。这种资本控制下的舆论操纵,正在掏空民主社会的根基,将公共讨论变成一场没有观众的虚假表演。
①资本控制舆论的首要手段是对传播渠道的垄断。在传统媒体时代,报纸、电视等媒介资源高度集中;进入数字时代后,科技巨头们以平台之名行垄断之实。数据显示,全球超过70%的在线广告收入流入谷歌和脸书两家公司。这种结构性垄断使得资本能够决定哪些声音被放大、哪些被淹没。2018年剑桥分析公司丑闻曝光,揭示了如何通过精准控制信息流影响选民行为。当传播渠道成为资本的私有财产时,"观点的自由市场"不过是一个精心维护的假象,民意表达变成了在资本超市货架上的有限选择。
②更为隐蔽的是资本通过消费主义文化对公众认知框架的殖民。法国思想家德波在《景观社会》中指出,现代资本主义已将社会关系转化为纯粹的影像关系。在消费主义逻辑下,严肃的公共议题被包装成娱乐产品,复杂的政治选择被简化为品牌偏好。资本塑造了一种"浅思考"文化——人们习惯于用点赞代替思考,用转发代替分析,用表情包代替论证。当英国脱欧派将"拿回控制权"简化为公交车身广告,当气候变化议题被转化为个人碳足迹计算时,资本已经成功地将政治讨论去政治化,民意表达沦为了一场场精心设计的营销活动。
③资本控制舆论最致命的后果是社会的认知撕裂与真实民意的消失。算法根据用户偏好推送内容,形成了信息茧房;资本则利用这种分裂获利,制造对立以获取流量。美国社会在枪支管制、堕胎权等议题上的极端对立,部分正是媒体资本推波助澜的结果。当不同群体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信息宇宙中时,所谓的"民意"不过是资本操纵下的人工产物。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提出的"公共领域"概念在此情境下显得尤为讽刺——本该理性讨论的空间,变成了资本操纵的情感宣泄场。
④要打破资本对舆论的垄断,需要重建真正意义上的公共传播体系。这既包括对垄断平台的公共监管,也包括扶持非营利性独立媒体,更需要培养公民的媒介素养。挪威将媒介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的做法值得借鉴,其目标是让公民具备识别信息操纵的能力。同时,应当探索算法公开机制,让信息分发过程接受公众监督。法国对社交媒体政治广告的严格立法表明,当技术民主化遭遇资本控制时,制度干预不可或缺。
⑤民意表达是民主政治的氧气,而当这种氧气被资本污染时,整个民主机体都将窒息。我们面临的不仅是如何规制资本的技术问题,更是如何捍卫民主的价值选择。在这场不对称的战争中,公民的觉醒与团结是最后的防线。只有当人们意识到自己不仅是消费者,更是公民;不仅是流量的贡献者,更是权力的主体时,被资本绑架的舆论场才有解放的可能。民主不应是一场资本导演的表演,而应是每个公民都能平等参与民意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