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火灾为何重演

　　前几天发生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故：河北隆化县一养老院火灾，造成20名老者死亡……从伤亡数量这属于重大事故了，国务院已经挂牌督办。然而此事件在网络的热度远远不匹配其事故等级，热搜仅仅停留了一天，流量也很有限。

　　这说明，老年人真的是边缘化的群体。假如同样伤亡的事故发生在幼儿园，热搜绝对要炸上好几天。

　　更令人悲伤的是，近些年同类事故不是第一起，也不是第二起了——2015年，河南鲁山养老院火灾致39死；2024年，东莞养老院火灾4死9伤……

　　火灾之后，只有凤凰周刊一家媒体对此进行了深度报道，题为《老年公寓大火背后的农村养老困局》。

　　从表面上看，涉事养老院相对因陋就简，注册资金仅21万，等级也不高，虽然通过了消防验收，但实际中存在电气线路老化、疏散通道堵塞、喷淋系统无水等隐患。该养老院位于老龄化严重的乡村，收住者多为五保户和困难老人，其中不少是空巢老人。相应的，其收费也较为低廉，每月仅800元。对于每年每亩土地流转补偿仅200元收入的农人来说，很多人的养老院费用还需要子女补贴。

　　总之，一切都是配套的。类似的农村养老院条件大同小异，受限于收费必须匹配村民的微薄收入，一切都是低配，场地多由老旧建筑改造，消防也是表面工作，各种隐患难以避免。当地经济欠发达，年轻人口流失严重，此类民营养老院成为很多农村老人不得已的归宿。在外打工的子女能够补贴养老院费用，就算是孝敬了。年轻人为了自己和下一代的未来，他们必须外出就业，床前尽孝只能排在末尾……这些无奈很容易理解。

　　系统化的问题只能系统化解决。地区间的发展不均衡造成了这种困局，仅仅去查消防、整改养老院、或把压力给到子女，都是无法触及根本的。市场已经给出了尽可能的解决方案，每月几百元的收费还要赚些盈余，能提供的只有这些。凤凰周刊采访了一些住户，他们说在进行货比三家之后，这家养老院是性价比最好的。在事故发生之前，老板与老人们相处融洽，经常把一起跳舞娱乐的场景上传到短视频账号，老人们也相对满意。毕竟双方都没有太高的要求。尽管市场匹配度达到了最好，但这样的条件抗风险能力是不足的。无论是火灾、地震、暴雨、狂风，它们都将是受害最重的地方之一。

　　大家都明白，什么样的价格能做什么样的菜。在大城市养老院，绝对没有这样的价格，几千块算最低档，好的还有上万的，各种条件肯定会好一些。当然，这也是跟城市老人有最少几千块的退休金所匹配的。而农村老年人的基础养老金最低只有一百多元，这些钱只能让他们凑合活着，但绝对支付不了尊严和安全。

　　总之，对于市场自然形成的解决方案，我们不应苛责。而对于系统化方案的缺漏，我们需要问责。就像前些年农村黑幼儿园也是频频出事，同样是无可奈何。没有义务教育，也没有财政补贴，这些黑幼儿园只收几百元，解决了一部分农村百姓的学前教育需求。它们也只能提供蹦蹦车而不是长鼻校车来接送孩子，没有办法杜绝翻车的隐患，那需要很多钱。

　　目前，将幼儿园纳入义务教育已经看见曙光。国家出钱来保障孩子最基本的学习和安全，这是唯一的根本解决。养老院其实也一样。对于这些没收入或低收入的农村老人，对于子女不得不外出务工的空巢老人，除了国家补贴还有什么办法呢？

　　转移支付是国家的责任。地区发展不均衡并非不努力不勤劳，而很多是被天然条件所决定的。国家税收取之于民，就是要削峰平谷，用来补贴那些先天不足的区域。大家都好了，全体国民都能过上有尊严有保障的生活，相应的生产消费潜力也就被激发出来了，最终会换来整体经济再上台阶。从发展角度这也是划算的事情。

　　虽然老年群体的优先级无法跟孩子相比，但通过这一桩桩的不幸事故，希望能把它列在国家的清单上，期盼总有一天悲剧不再重演。

　　作者：纸上建筑

　　公众号：纸上建筑

　　2025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