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忠泰：红色纪实文学《夏季的晨曦很炎酷》连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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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队会师以后，夏曦像关羽那样，闭着眼听汇报，睁着眼开始整人。夏曦整的第一人，就是性情刚烈宁折不弯的段德昌。这次段德昌没有被整死，暂时留着性命。

　　1931年8月，段德昌奉夏曦之命，率领红九师进击鄂北，前往迎接贺龙所率的红三军。这时，国民党军队大举围剿以东山为中心的红色区域，江南苏区几乎全部丧失。在敌强我弱、江水暴涨的情况下，这种挫折是难以避免的。最初夏曦向中央汇报里也指出因为江水暴涨、渡江作战没有把握，所以未曾命令红九师回击江南。然而，中央来电严厉由谁承担责任时，夏曦没有表现政治家的担当勇气，反归责于万涛、段德昌甚至贺龙身上。夏曦亲自起草训令，指责万涛、段德昌北进是冒险脱离苏区，还批评贺龙离开均县房县而南下也是脱离苏区不要后方的反国际路线和立三路线。

　　贺龙纳闷，邓中夏不回洪湖属于反国际路线和立三路线，自己反对邓中夏，带领部队返回洪湖，怎么也是反国际路线和立三路线呢？万涛、段德昌更是觉得十分委屈，义愤填膺。火爆的段德昌找到了夏曦，问道：“江南苏区失守，你必须承担责任。部队明明可以调动，你为什么不调动？从周老嘴到刘猴集总计三百里路程，其中一百八十里水路，刘猴集又没有敌军，你为什么不通知红九师回去？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为什么怪我们？”夏曦理屈词穷，无言以对，但他还是认为红九师迟疑了三天，所以决定在党内警告处分万涛、段德昌，撤销万涛红三军政委职务，由他亲自兼任。

　　接着，夏曦又烧了一把火指向贺龙。前段时间红三军违抗命令不归，夏曦不信任贺龙，决定亲自抓住军权。他赶紧指使湘鄂西省委作出决议，取消军部、师部，把全军分成五个团，大团七千人，小团五千人，由他担任主席的湘鄂西省军委直接指挥。这个重大决定，他事前不征求军长贺龙的意见。取消军部、师部以后，贺龙、段德昌等军师级干部全部成为闲人，被排斥于军事决策层之外，整个红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了紊乱。夏曦的这些错误做法，让分别四年的贺龙首次见面就怒火满腔怨气冲天。其实，贺龙非常重情义，但是，这次他感觉夏曦过于独断专行飞扬跋扈不尊重人。争执既然开始，双方都是面红耳赤。

　　贺龙禁不住问：“你为什么解散各师？我是中央分局委员、军委分会主席、红三军军长，为什么这些重大决议都不征求我的意见？是分局领导省委，还是省委领导分局？你为什么用省委决定取消各师？这个决议是错误的，因此我不执行。请你召开党员大会，大家投票。如果都赞成你的主张，我就离开这里，找中央去。”夏曦由于理亏，瞠目结舌。贺龙逐渐放缓语气，好心劝道：“当初红九师出去，是你亲自命令的，现在，你又怪罪。你处分段德昌，不通知他。你办的几件事，都没道理。你来洪湖才几天，情况陌生，不熟悉指战员，不熟悉地方干部群众。然而你随便处罚干部，今后难以相处。我和你是老朋友，才愿意掏心窝子！”夏曦更加内疚，赶紧陪着笑脸请贺龙消消气。

　　贺龙的预言，很快变成了现实。夏曦这两把火烧恼了根据地绝大多数地方干部和军事干部，他自己的处境十分孤立。

　　红三军前方将领们联名写信反对夏曦担任政委，并且要求湘鄂西省军委必须充实军事政治人才，军委只能决定重大行动原则及作战方向，不能代替军部具体指挥，军委发出训令必须审慎。

　　湘鄂西省委也在万涛身旁聚集了一批反动派，这里包括江陵县委书记、监利县委书记、沔阳县委书记、石首县委书记。江陵、监利、沔阳、石首是当时洪湖根据地的四个中心县，这四个县委书记既和群众有着密切联系精明能干，而且具有普通军事干部缺乏的理论水平及思辩能力。他们与夏曦展开了激烈争论，从秋初争论到年底，驳得夏曦理屈词穷。夏曦只好提议派人到上海中共中央办公地点汇报情况，请求中央裁决；万涛等人也同意，派人到中央那里申诉。受双方的委托，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秘书长尉士钧前往上海。

　　1932年1月，中共湘鄂西省委第四次代表大会在洪湖瞿家湾召开。贺龙也从前线赶回参加会议，被选进主席团。大会首先由夏曦作政治报告，他说整个苏区在他的正确领导之下成绩显著。这个结论，遭到了与会绝大多数代表强烈反对。万涛等七十多人提出一系列问题质疑夏曦，都是重大问题，例如土地改革侵犯中农利益、地主被杀全家、富农被赶出苏区、江南失败责任、军队改编的错误等等。他们同声斥责夏曦执行“左”倾政策严重危害根据地，要求撤换领导人和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党的各项政策。

　　贺龙认真听着，感觉地方干部的发言很有道理。夏曦来苏区才六个月，就成孤家寡人，他干脆不予以过多辩论，时而闭着眼睛一声不吭。腹有政治智慧的他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第四天，到上海中共中央办公地点汇报工作的尉士钧和中央派来苏区工作的关向应赶到了会场。夏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他早就已经算定，临时中央必然支持自己。

　　关向应代表中共中央支持夏曦所实行的“正确路线”，宣布万涛等人是反中央分局反国际路线的小组织活动。这次大会，夏曦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贺龙目瞪口呆，万般无奈。

　　关向应作为中共中央代表，来湘鄂西根据地调查情况。下车伊始，关向应就站到夏曦的一边，坚决主张展开肃反运动，并且对湘鄂西省委进行改组，撤销了万涛、潘家辰的职务，给予段德昌等人以警告处分。关向应此时知道夏曦和王明的密切关系，因而，拚命团结夏曦，主动提出自己担任肃反委员会副书记，而推举夏曦为书记，尽管夏曦党内的地位当时实际在关向应之下，而且，对其实是国民党秘密特务的夏曦的亲信江奇大加称赞。夏曦因此任命，关向应接任红三军政委，江奇为肃反委员会委员兼任湘鄂西分局政治保卫总局局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