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木：怎样的人生才能“从从容容、游刃有余”——堵车随感

　　这两天《没出息》这首歌唱遍台海两岸，高速路上堵车时听到的都是这首歌。看到一望无际的拥堵车辆，想到我人生走过的路，随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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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如开车。常开自家车外出的人，最堵心的事是堵车。谁都喜欢一路畅通，但是，真正能把人搞得“匆匆忙忙，连滚带爬”的事，就是出人命的车祸，而只有在一路畅通的高速道上，而不是在堵车的路上，才会出这样的车祸。堵车时只有“碰瓷”，没有车祸。为什么呢？因为堵车给人以约束，约束就不会出人命关天的恶性大事。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老理。做人做事，与此同理。

　　堵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长时间堵在车里的人容易转向内修。一路畅通时，开车和坐车的人总是“诗在远方”。但到堵车时，人就不一样了。让你被堵半天车，你就看手机；被堵两天，你就看小说，读诗歌；如果被堵3年，你可能就看《资本论》了。看过《资本论》的人，办起事来没有不“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的。

　　2

　　今回忆，我读书最多的时候都是在人生路上最“堵”的时候。

　　少年得意的事，与我早期人生无缘。五十岁前，我的人生“路况”基本上都处在极度“拥堵””状态：一生没当过含科级以上的干部，没当过硕博导师，没有社会认可的重大奖励。多年工作鉴定没有“优秀”，大多是“及格”或“提醒”。这反迫使我沉下来加强内修，也就是读书写作。

　　我在最难的时候书也最多。我入中学第一天就被召到学校篮球队，那时我一心想成为省篮球队员。结果一次脚部骨折迫使转入读书，这一读就改变的我的人生轨迹。养伤期间及之后，我读了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读了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恩格斯的《反杜林论》等。中学毕业到农村插队，初入社会自然有在仕途中“大有作为”的念头，努力了，没结果。这期间我读了《斯大林选集》《列宁选集》《毛泽东选集》等。1979年考入西北大学，毕业时被分到临潼县中学，继而又到新丰镇技术学校教书，那是一个围墙可与我比肩的学校，春夏秋冬都有假期。此间我也不得领导待见，荒郊之地，除了读书也没其他事可做。我利用课余时间读了《爱因斯坦问答》，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卷，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还读了一些天体物体学的著作。这对我后来形成的辩证唯物主义思维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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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啊，年轻时都希望有“贵人相助”，这种帮助多了就会使人在很早稀释了内修的自然路径。如果困难多了且无人相助，人内心修行的每个环节都会走的扎实。这样的人到一定年龄就容易持重。内修多了，心就沉静了下来。所谓“每临大事有静气”，是内修达到一定高度的状态。

　　困难就是“堵车”。堵车路上，表现得“匆匆忙忙、连滚带爬”的，多是遇事较少而又“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的青年人。

　　一个人的成长是如此，一个党的成长也遵循同一规律。中国共产党在“内修”路上进步最快的时间是在湘江惨败和走完长征路之后。“三军过后尽开颜”，就是党的“内修”获得大进步、进入新境界后的喜悦。此后党进入独立自主的佳境。

　　4、

　　物质运动的表现也是这样。如果在同一质量的水中放入杨木、红木和铁锭。人就会发现它们在水中的地位由其自身的质量天然确定。质量比较轻的杨木总在水面儿上跳，直到被水泡烂才能沉到水下——这与我们目前有些学者不在网络“跳跃”就受不了的状态一样，结果是他们也只有烂成渣后才会沉下去。再看质量好的红木，它入水后就不会像杨木那样漂在面上，而是静沉水中。铁就不用说了，任凭风吹浪打，它始终在下边儿沉着，风浪过去，它还在，而杨木早被水流冲得无影无踪。人也是这样，内修不足的人，对眼前的外部事务就会形成心理依赖，就会随波逐流。内修深厚的人，就会持重，就会波澜不惊，就不会让现象和琐事把自己弄的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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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修深厚的人永不孤独，这是因为他们在书中交了不少古代朋友。古代朋友真好，他们一不问你借钱，二不求你办事，而且还把自己的优点缺点和人生经验都无保留地呈现给你，这是一本万利的事，这样的朋友在自修的路上多多益善。人的古代朋友多了，就不孤独，对外就不会有心理依赖。这样的人生就会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相反，人就会被外面的事拽的六神无主，把人生弄得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总之，反者道之动。“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的状态是困难和对手赋能的；而“匆匆忙忙，连滚带爬”的人生则是让曹操最瞧不起的“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产物——今天在台湾的许多浓眉大眼的国民党领导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中熏陶出来的。这些人派头十足，油头粉面，说话离不开稿子，难怪《没出息》这首歌的歌词出在台湾国民党大选期间并一夜间唱响台海两岸。歌词曰：

　　本来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现在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睁眼说瞎话，你在哽咽什么啦，

　　你在哭什么哭，

　　没出息！

　　还是那句话，要成长，就得有困难和对手。我感谢此生遇到的困难和给我带来大小困难的人，感谢人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

   【文/张文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战略问题研究中心教授，188金宝搏体育官网专栏学者。本文原载于“张文木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