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阳农场文艺队在七十年代

王贵新:【向阳农场来了一位小提琴家】
文革期间许多的文艺界高人下放到盘锦,当时的大荒农场[后来改名向阳农场]也来了几位辽宁名人,有的可以说是中国的名人比如红军作曲家刘炽,电影艺术家方化,歌唱家章之宝,舞蹈家柳春,演奏家王庆宏等等一干人。这些艺术精英的到来为当时的农场组建了一支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组成人员当然是以有一定特长的当地的贫下中农和知青为主了。
1975年的秋天我前脚来到文艺队不久,就遇到后脚分配到此的项正光老师,听相关的领导介绍说:项老师是辽宁歌舞团的首席小提琴,以后就和乐队的同志们一起战斗生活了。由于我和项老师都是后来的,宿舍已经没有地方安置我们两个人了,于是领导就让伙房的师傅回家住,把他的位置让给我们。
我也是从小就喜欢小提琴的,而且已经拉了六七年了,一直苦于没有老师指导,就是一个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苦苦练习。做梦也没有想到“天上掉下一个项老师”而且就天天睡在我身边。
项老师在文艺队的工作就是负责指导乐队排练,平时话语不多谨言慎行的,即使和我住在一起也是代沟深深。
一天夜里我从梦中醒来,看见身边的项老师还没有回来,担心他喝酒是不是摔了,就出门去找,果然,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一个身影躺在地上,我一想就是项老师,马上扶起他回到伙房的土炕上。这一夜我也没有睡好,一会起来给他喂水,一会起来给他盖被。
真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从此以后项老师和我在炕头上话是越来越多了。
他是营口人,小提琴是和一个白俄学的。他说他小时候学习小提琴因为家里面死了人而耽误了几天小提琴课,被白俄老师怒斥的无地自容;他告诉我:你的小提琴不要拉了,开始学习的时候没有老师拉的越狠毛病越多,而且后来改正毛病的功夫不知道要下多少;他还好奇的问我:你是怎么认识刘炽老师的?当听完我的介绍,他说:你们这些孩子是不知道刘炽的,他肯教你学习作曲太难得了,小提琴知道就可以了,对你学习作曲会有帮助的,你就好好下功夫和刘炽老师学习作曲吧!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两个人没有了隔阂,因为他喜欢喝酒,没有钱了也会和我借,可能是不好意思,晚上喝酒就让我陪着他一起喝,借助着酒兴我就让他拉小提琴,他说:现在是1975年的秋天的一个夜里,就拉一段秋天的歌吧《秋收》。我一听旋律知道是中国的曲调:
九月里九重阳
哎 收呀收秋忙
谷子儿呀哪个糜子儿呀
哎 铺呀铺上场
红格丹丹的太阳
哎 暖呀暖堂堂
满场的那个新糜子儿
哎 喷呀喷鼻香
新糜子场上铺啊
哎 铺呀铺成行
这是一首陕北民歌,经过项老师的酒情演奏真的是太美了,可惜就是我的小提琴太破了,对不起这么优美的旋律与这么高级的老师。
感觉不过瘾的我恳求他再演奏一首外国的小提琴名曲,项老师就好像过了电一样赶紧告诉我:这是犯错误的事!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道什么原因,项老师被调走了。记得老老师临走的时候对我做了两件事:一个是告诉我以后想联系他,去沈阳的亚洲电影院找他的爱人XXX;再一个是还我30元钱。我当时说什么也不要,告诉项老师说:酒不是一个人喝的啊!
就在老师调走的不长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情。
一天,文艺队的几个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捧腹大笑,后来我知道了,他们在说听说的故事,一个关于项老师的故事:文革期间项老师在一次音乐会上面为某个贵宾演奏,因为秃顶,化妆师出主意说:把秃顶的地方画上黑色,灯光打上去舞台底下看不出来的。感觉是一个办法他就同意了化妆师的意见。
结果,天不助我,当演奏到高潮的时候,小提琴的A弦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的断了。
普及一下小提琴的A弦知识:A弦,柔软的亲和力和明亮轻快的音色,有较强烈低音,在高音部份变得较弱较柔,如果乐章裡要求较柔软又有表情的音质,演奏A弦比演奏E弦来的效果好。这根弦是最容易产生鼻音的弦,在琴的构造或调整上的偏差是产生鼻音的原因。
小提琴有四根弦啊,断了哪一根也别断A弦啊!可以想象出来当时的项老师该有多么的沮丧与紧张,这个时候汗珠带着颜色就流了下来---
演出事故就是人生事故。这个是特赦年代的原则!
唉,我真的希望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听说的故事,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后来回到沈阳的我没有去亚洲电影院找项老师,或许是我不敢直面他的人生,或许是我也是不敢直面自己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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