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风波:无产阶级的客体化
关于《光明日报》吐槽和质疑的声音网络已经很多了,而抛开关于所谓“内鬼”、“故意”、“有意为之阴阳怪气”等阴谋论的猜测,今文想与诸位同志共同探讨:为什么2025年的今天,我们的党媒会如此低级红高级黑的输出这般论调?

历史的进程过去几年我已经写过太多(包括前两天刚刚被下架的万字有余的《繁花》剧评),不论史书怎样纪录和评价一段又一段漫长的转轨、改革、颠覆……有一个现实结局如今是已经彻底的定型,那就是「无产阶级的客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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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曾明确指出,劳动作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本应是人的自我确证。然而,在私有制,特别是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对象化却转化为异化。
马克思是这样分析的:
劳动的现实化表现为工人的非现实化,劳动的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对自然的占有表现为异化,而工人生产的对象越多,他能够占有的对象就越少,而且越受自己的产品——资本的统治。
这段论述奠定了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的基石,它揭示了「无产阶级客体化」的过程与真相。
就像古今中外我们看到的,工人创造的世界越是富丽堂皇,他自身的世界就越是贫瘠不堪——他们明明创造了宫殿,自己却栖身于茅棚;他们明明生产着珍馐美味,自己却终日食不果腹。
如果说产品是生产活动的结果,那么生产活动的异化则是更深层的结构性畸变。
劳动过程本身对工人来说,不再是满足生命内在需要的自由活动,反成了一种外在的、强制性的、自我折磨的苦役。
一句话:劳动不再是目的,而仅仅是维持肉体生存以至于出卖灵魂的手段。
对此,马克思一针见血地指出:
劳动对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不属于他的本质;因此,他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他的劳动不是自愿的劳动,而是被迫的强制劳动。
在这种状态下,工人在劳动时感觉不到自己是“人”,只有在满足吃、喝、性等动物性机能时才感到自由。人的最高贵的活动——创造性劳动,反而成了最非人的活动。
这其实也就是他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指出的:
在商品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采取了物与物之间关系的虚幻形式……这只是人们自己的一定的社会关系,但它在人们面前却采取了物与物的关系的虚幻形式……我把这叫做‘拜物教’。


这种情境里,能够“告慰”劳动者那空虚的灵魂的,就只有“国家强大”之满足感。
此时,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批判的“国家迷信”也就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国家被神化为超阶级的存在,其“发展”被视为最高价值,而具体劳动者的生死则被贬为次要问题。
这种意识形态操作成功地将阶级压迫包装为“社会主义建设”,将被迫的牺牲美化为“自愿奉献”。
恰似他在批判机会主义者对国家问题的回避时所指:
考茨基之流把国家看做是一种超阶级的力量,这种观点是最深刻的修正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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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整整一百年前的1925年,中共四大曾通过党章修正案,首次明确提出反对“国家主义派”鼓吹的所谓“全民利益高于阶级利益”论。
这同四十多年后毛主席批判赫鲁晓夫的“全民党”谎言形成了历史的呼应——1964年5月15日,毛主席在接见阿尔巴尼亚妇女代表团时的谈话可谓切中要害:
有阶级才有党,不是代表这个,就是代表那个,不可能两个不同阶级由一个党代表。
国家就是专政的工具,不然就不应叫国家。专政总有一个对象,不要信赫鲁晓夫的话,他说‘专政无对象’了。
‘全民党’、‘全民国家’是骗人的,没那么回事。赫鲁晓夫提出这些口号,是掩盖他进行资产阶级复辟,骗人的。要揭露全民党、全民国家的欺骗......
而四十年前(1925年)四大的会议文件表述,则更为契合其时时局:
在帝国主义与军阀统治下的中国,所谓'国家建设'实则是买办资产阶级与地主阶级联合压榨工农的遮羞布。
这一论断直接揭穿了国民党政府“全民奉献”话语的阶级本质,将其定义为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工具。
次年3月,中央发布《与国家主义派及国民党右派斗争问题》,系统性批驳国民党右派“国民革命成功后,工农应为国家牺牲个人利益”的主张。
该文强调:
工人阶级的解放是工人阶级自身的事业,任何以'国家'名义要求无产阶级放弃斗争的论调,都是资产阶级复辟的阴谋。
通告要求各地党组织在工人运动中揭露蒋府“国家至上”论的欺骗性,明确指出:
1925年五卅惨案后,上海总工会已十七次被蒋介石当权派查封,证明国民党之国家乃资产阶级国家,非工农国家。
这一时期的中国,正处于一个剧烈动荡与深刻转型的历史关口:政治上,国家名义上统一,实则军阀割据残余未消,国民政府的统治根基难言稳固;经济上,民族工业步履维艰,农村经济濒临破产,世界性经济大萧条亦波及中国;军事上,日本帝国主义步步紧逼,逐步从资本侵略迈向武装进犯,国族危机空前严重。
在如此内忧外患的困境中,蒋介石国民政府迫切需要调动全国资源以巩固统治和维系权力。

然而,一个孱弱又腐败且政治反动的中央政府,面对一个庞大而贫困的“超级人口社会”,如何最大限度地汲取发展所需的人力物力?
蒋府的目光自然是转向了最底层、最无所依靠、最手无寸铁的无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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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申报》社论《国民之义务与建国之成本》 首次成体系的提出“建国成本应由全体国民分摊”理论。
该社论将国家发展类比为公司经营,称:
股东出资,劳工出力,天经地义。
但是,这种“理论创造”却刻意混淆了“出资”与“出力”的等价性,将工人阶级劳动力再生产所需薪酬,巧妙地排除在“成本”之外。
同年,上海爆发法商电车工人大罢工,罢工工人提出“反对无理解雇”、“要求8小时工作制”、“取消义务加班”等口号,直接针对国民政府市党部要求的“工人应以生产为重,体谅国家困难”洗脑宣言。
参与组织的中共江苏省委在罢工宣言中给予深刻揭露:
国民党要工人'奉公守法',自己却与资本家勾结,将工厂变为奴隶劳动营!

上海工人生活研究(1843-1949)
六年后的开滦煤矿工人大罢工,面对国民政府“劳资合作、共度国难”的调解方针,罢工委员会发表《告全国同胞书》,慷慨陈辞:
政府要我们'为国家生产',却坐视我们饿死。矿主利润年年增长,工人工资五年未增。这不是国家,这是屠宰场!
次年,针对国民政府推行的“邮政增效运动”(要求工人无偿增加投递量),邮务工会公开发表《反对义务劳动宣言》:
我们每日工作已逾十小时,政府以'服务国家'为名加派无酬劳动,实质是变相减薪!
然而,此起彼伏的工人运动并未动摇蒋氏执政的方针。
同年即1935年,《申报》刊登一则短评《论筑路义工制》,该文积极响应国民政府“交通救国”号召,公开建议:
凡壮丁每年应服筑路工役七日,不计报酬,不服者罚。
这则倡议完全是将古代徭役传统现代化,却回避民国自己的《临时约法》里都明文保障的自由权,着实法统自我矛盾。
仅一年后,《申报》又刊发社论《劳资合作与民族复兴》 ,其一大背景是“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紧急通过《劳资争议处理法》,强令:
劳资双方应以民族大义为重,暂停争议,共赴国难。
而该社论竟然借坡下驴,将工人罢工权描述为“不顾大局的自私”,将资本家压低工资美化为“共体时艰”,提倡劳资双方在“合作”名义下冻结劳动力价格……
根据民国时期的《工厂法》第23条规定:
最低工资应由各地主管官署‘斟酌生活程度’核定。
但当时的几个重要工业城市如上海、南京、苏州从未发布具体标准。
相反,政府常以“戒严时期”为由,多次颁布《暂行工厂取缔规则》,允许资方以生产困难为由暂缓支付加班费。

《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形形色色》
作为反向对比,彼时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劳动法(1931年)即闽赣苏区颁布的《劳动法》则有鲜明规定:
劳动是劳动者为自己和为苏维埃政权谋利益的唯一手段,任何强制无偿劳动均属非法。
第42条还特别束范:
雇主不得以任何理由要求工人义务加班,违者处以徒刑。
共产党人的法规从立法层面彻底否定了蒋记国民政府的“无偿奉献伦理”,在红旗招展的苏区构建了与蒋府完全对立的劳动价值体系。
恰如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揭示的:
现代的国家政权不过是管理整个资产者阶级共同事务的委员会罢了。
蒋介石政府的“无偿奉献”论正是这种国家政权为资产阶级服务的典型表现。
它要求劳工阶级放弃自身的特殊利益,服从于被统治阶级伪装成“普遍利益”的国家意志,从而实现对剩余价值更加隐蔽、更加彻底的榨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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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为了巩固南京政府作为“全国唯一合法政府”的地位,蒋介石必须在意识形态上构建一个超越地方、阶级和党派的“中华民族”或“国家”的整体概念,并强调个人、团体对于这个“国家”负有绝对的、无条件的服从与奉献义务。
蒋介石的幕僚团队通过宣传“国家至上”,将一切内部的政治异议者(无论是地方军阀还是共产党)都描绘成破坏国家统一、阻碍民族复兴的“公敌”。
从而,在舆论上将国府的武装力量(警察卫队、搜查大队、反共情报队,以及与之配合的各帝国主义在租界的保安团)对“反蒋势力”的军事行动正当化。
在这种语境下,“为国牺牲”不仅是爱国表现,更是一种对南京中央政府权威的政治认同。
比如1933年《申报》的社论《劳动神圣与国家至上》 ,该文将“劳动神圣”的五四话语扭曲为蒋氏“国家至上”的附庸。
文章称:
劳动之神圣,在于其能建国保国。若劳动而不为国,则与私贩无异。
此逻辑将劳动的固有价值剥离,仅剩工具价值,为无偿征用提供伦理依据。
同年,《劳工月刊》的文章《劳资协调与生产合理化》 更是毒味满满,一个工会系统刊物竟然公然宣称:
工人为国减产工资,是生产合理化之最高境界。
这直接将泰勒制科学管理偷换为工资压制,已反映出蒋介石政权对工会系统的全面渗透与利用。
1925-1937年间,国民政府通过《社团组织条例》(1929)、《文化团体组织大纲》(1930)等法规,将工会、农会、商会纳入国家控制体系。
这些组织的首要任务被定义为“协助政府推行国策”,而非维护成员权益。
上海总工会1934年章程就明文规定:
本会以奉行三民主义、协助完成国家建设为宗旨。
工会的国家化使其成为动员民众“无偿奉献”的工具,而非阶级利益的代表机构。
从强化蒋府自身封建统治的需求角度,其宣传团队必须建立一套系统化的意识形态理论,无时无刻不将“为国奉献”从一种临时性的号召,提升为一种国民的“天职”和“道德圭臬”。
这套意识形态以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为法理基础,以蒋介石的个人集权意志为核心,构建了一个“党国一体”、“国家利益至上”的威权主义思想体系(尤其以1928年国民政府颁布《训政纲领》为标志)。

对此,1935年12月,毛主席在瓦窑堡会议报告中雷霆发声:
他们高喊'国家至上',这个'国家'是谁的?是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不是工农大众的。要工人农民奉献,却不给他们民主权利,这是强盗逻辑!
如是直透肌理的揭露,鲁迅在《三闲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里翻译卢那察尔斯基《艺术论》时,在序言中批判“民族主义文艺”时同样有过愤怒吐露:
他们现在要文学‘激励民气’,让工人农民为‘国’而战。可是这个‘国’不允许工人组织自己的工会,这个‘国’把罢工者投进监狱。这样的国,是工人的国,还是敌人的国?
与之遥相呼应,茅盾在《子夜》中亦有诘问——在描写民族资本家吴荪甫要求工人“共体时艰、减少工资以撑国货”时,茅盾笔下的工人代表林佩瑶愤而反驳:
吴先生说要'实业救国',救的是谁的国?我们工资减了,您的股票涨了,这是救国还是救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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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蒋记国民政府的宣传机器非常善于利用和渲染“国难”氛围,动辄转移矛盾至「中外对抗」的舆论场域,为国内的高压剥削予以释压。
从北伐时期的“打倒军阀”,到“南京十年”的“剿共”,再到“共襄抗日”……
“国难”,仿佛成为了一个贯穿始终的舆论关键词,亦是蒋氏镇压工农力量、鲸吞民脂民膏的政治说辞。
1932年,《上海党声》的传单《为抗日救国告全市工友书》 明确要求:
实行一日工资捐献,作为抗日基金。
稍微对国民党上层贪腐本色有所了解的人都能一眼看穿,将爱国捐款与工资挂钩,实质是强制扣除:名为捐款,实为摊派。
鲁迅于次年在《伪自由书·从讽刺到幽默》中的讥讽实在是一针见血:
要人民捐钱买飞机,说这是'爱国义务'。可是飞机买来了,是用来打红军,还是打日本?若是打红军,这'国'是谁的国?若是打日本,为何东三省白白送人?
也是在这一年(1933年),《申报》的广告《国货运动中女工的义务》如若放置在今天更是爆炸——广告画面描绘纺织女工手持国旗,标语为“织一匹布,省一分外汇;省一分薪,添一分国富”,将女性工人阶级设定为双重奉献主体:既生产国货,又接受低薪,将阶级压迫包装为“爱国美德”。
这让人没法不想起夏衍1936年发表的报告文学《包身工》里的描述作为残忍对照:
两粥一饭,十二小时工作,劳动强化,工房和老板家庭的义务服役,猪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地被践踏的血肉造成的'机器',终究和钢铁造成的不同;包身契上写明三年期间,能够做满的大概不到三分之二。
在蒸气如雾、空气污浊的车间里,夏天温度高达华氏120度(约49℃),在噪音、尘埃和湿气的威胁下进行高强度的劳动。
正是这种通过将“国难”的长期化与常态化,国民政府以“一切都是为了挽救民族危亡”这一最高目标为最高借口,严厉打压工人罢工、农民抗租等维护自身权益的行为。
其理由一成不变,均是认定这些行为“破坏了抗战(或“剿匪”)所需要的生产秩序和后方稳定”。
在《中国工会历史文献》和《上海工人生活研究》中记载的大量罢工事件往往都遭受到来自蒋府的强大压力。
葛兰西曾认为:
资产阶级的统治不仅依靠国家暴力机器(警察、军队),更依赖于通过教育、宗教、媒体等机构建立起来的文化霸权,使被统治阶级自愿地认同统治阶级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从而在思想上解除武装 。
蒋介石团队长期的危机宣传,正是旨在民众心中塑造一种持续的焦虑感和不安全感,使他们更倾向于依赖和服从一个强大的、能够“保护”他们的威权政府,从而降低对个人自由和权利的关注。
通过对三民主义的曲解改造、党国体制的建立以及国难叙事的操纵,蒋介石成功构建了一套强大的意识形态体系——这套体系的核心,就是将国家(实为党国政权)的利益绝对化,将民众的义务和奉献精神道德化与神圣化,从而为其将国家发展的重负转嫁给底层民众,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和舆论环境,并完成了蒋府自身的镇压去罪化、获得了政治性的道德豁免权。
1925年,民国时代著名的白色媒体、媚洋改良派杂志《现代评论》刊文:
现在社会里面,有一种流行名词‘反革命’,专用以加于政敌或异己者。只这三个字便可以完全取消异己者之人格,否认异己者之举动。其意义之重大,比之‘卖国贼’‘亡国奴’还要厉害,简直便是大逆不道。被加这种名词的人,顿觉得五内惶惑,四肢无主,好象宣布了死刑是的!
我们必须认清一个残酷的现实:维稳主义层面的等级主义治国论,即一切社会事务均用民族主义的叙事去麻痹轻易共情的受众,其诉求本质不过是妄图实现去阶级化、去革命化、去社会主义化。
认清这一点,才是全世界无产者能够“团结起来”的政治前提。

否则,便是中学历史教材(岳麓版选修《20世纪的战争与和平》)里的那段经典案文:
英国资产阶级竭力向民众灌输这样一种意识:资本家的财富就是整个民族的财富,资本家的事业就是全民族的事业。‘伦敦东区最贫困的爱国者, 只要一想起英国的工业和财富,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正是在这种灌输下,极端民族主义在欧洲大陆泛滥。
瞿秋白在《中国国民革命与戴季陶主义》中曾对戴季陶有过精准总结:
他的主张,实际上是追求诱发资本家‘仁爱的性能’和智识阶级‘智勇兼备以行仁政’的热诚,来替农工民众革命。这不但是纯粹的空想主义,而且是要想暗示工农民众停止自己的斗争,听凭上等阶级的恩命和指使,简单些说,便是上等阶级要利用农工群众的力量来达他们的目的,却不准农工群众自己有阶级的觉悟。
关于这一点,早在1943年,毛主席同样就国民党的虚伪政策给出过辛辣评价:
国民党也需要老百姓,也讲‘爱民’。不论是中国还是外国,古代还是现在,剥削阶级的生活都离不了老百姓。他们讲‘爱民’是为了剥削,为了从老百姓身上榨取东西,这同喂牛差不多。喂牛做什么?牛除耕田之外,还有一种用场,就是能挤奶。剥削阶级的‘爱民’同爱牛差不多。
跋
无产阶级的客体化,是一场始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时代悲剧,其核心是人的主体性在自己所创造的物质与社会力量面前的丧失。
但是,就我个人而言倒也并不完全的悲观透底。
只要看完这篇的文章的同志能多一人,其实就足够。
匈牙利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乔治·卢卡奇在其著作《历史与阶级意识》中,曾将马克思的物化理论推向了新的高度,并系统地阐述了无产阶级的主体性问题。
卢卡奇认为,物化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总体性特征,它不仅存在于经济基础,更渗透到法律、国家、文化等一切上层建筑领域,塑造了人的意识结构。而无产阶级的地位是独特的,他们是物化过程最直接、最痛苦的承受者。
工人的人性被彻底商品化,其作为“物”的处境是赤裸裸的。正是这种极端非人的处境,使得无产阶级拥有一个独特的认识论特权:它能够通过对自身被物化处境的自我意识,洞穿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本质。
因此,卢卡奇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论断: 无产阶级是“历史的同一的主体-客体”:
无产阶级在认识社会现实时,同时也就是在认识自身。它的自我意识,就是对社会总体性的意识。当无产阶级认识到自己是商品时,它也就认识到了整个商品社会的秘密。
这个行动的主体,这个发生中的‘我们’,就是无产阶级。
无产阶级从一个仅仅在客观经济结构中存在的“自在阶级”,转变为一个认识到自身历史使命、并为之奋斗的“自为阶级”,这一过程就是主体性生成的过程——个中核心,就是“阶级意识”的获得。
1976年,南开大学教材《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中有过这样一段论述:
修正主义者那样起劲地鼓吹阶级斗争熄灭论,难道他们真的要熄灭阶级斗争吗?否。他们要扑灭的只是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而他们自己一分钟也没有忘记保护党内外资产阶级的利益,也没有停止过同无产阶级作斗争。
修正主义者那样起劲地鼓吹‘发展生产力’、‘实现四个现代化’,难道他们真的热心于社会主义生产和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吗?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热心的是恢复资本主义生产,实现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现代化,是破坏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破坏生产力,破坏社会主义的‘四个现代化’。
阶级意识不是单个工人的心理状态总和,而是对社会历史总体性的正确认识,以及在此认识基础上改变现实的革命实践。
也就是那句我们耳熟能详的话:
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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