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排放和新能源,陷阱与机遇的两面
去年11月在英国的格拉斯哥召开了联合国气候大会(COP26),大会最终达成了《格拉斯哥气候协定》。在当天的20点15分,经过了紧急磋商和文本更改,一份“历史性的协定”终于通过。
先说一下对于这个协定的看法:这一协定有着类似1971年美元黄金脱钩,同时石油与美元绑定;再通过石油危机反过来强化美元的类似作用,它对经济上起初的明显作用是通胀,而且可能是持续性的的通胀。但长期来看,还会有着更深刻的影响。
其一,是从世界各国在国际经济体系内的角度来看:总体上,穷国将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再次被剥夺工业化发展的机会。
其二,以中国国内的整体宏观经济社会的影响视角来看看,则是碳达峰和碳中和政策的执行将整体改变中国经济地理,将会出现东南和西北的在国土空间地理格局的逆转,和城乡二元关系的逆转。
而碳排放和新能源对于未来货币体系的影响的两条可能路径:
1.以碳汇和碳交易为基础的金融衍生品所产生的信用货币体系;2.类似光伏面板为代表的一般等价物体系。
工业化与能源陷阱
今天的世界工业体系主要是依靠两条主线梳理起来的:其一是能源工业体系,其二是信息产业体系。回溯人类发展史,可以看到,英国主导的以煤和蒸汽机为代表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和美国主导的以石油内燃机和电气化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都属于能源工业体系的革命,而其他包括冶金、纺织、化学、机械等都是依赖于能源工业来带动的。
所以,一个工业化的经济体必须自己掌控有能源产业,或者得到当时世界主要强国能源工业体系的支持;那么同样的,如果强国想要阻止后进国家进入工业化或者打劫勒索其他工业国,最有效的方法也是对能源工业体系动手。
而1973年的一次石油危机、1981年的第二次石油危机,以及91年的海湾战争所引起的油价暴涨(所以,石油危机其实是3次),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美国通过其掌控的石油供应体系对于其他工业国(主要是欧洲和日本,其能源体系由美国掌控)进行打劫和勒索;与此同时阻断了当时正进行当中的拉美地区工业化进程,而拉美地区的彻底拉美化就源自于两次石油危机,之后再也没有起来过。
进入新世纪以后,中国经济全面融入了世界经济一体化。中国工业由于获得了新市场,同时又依靠自身积累,爆发出了强烈的生命力。工业规模开始极度的扩张,大致上到2008-2011年左右,基本完成了初步工业化。
而中国的工业化过程虽然石油消耗量也是不断推升的,但总体上是以煤炭、煤电作为整个能源工业体系基础支柱的。由于中国不但自生工业化,而且还在向其他发展中国家输出工业化,这就对欧洲和日本的工业体系造成了严重的冲击,为维持本身的工业国地位,主要是欧洲,也包括日本等在内的发达国家采取了制造议题“碳排放”的措施。主要目的首先是为了摆脱工业对于石油体系的依赖,摆脱美国的钳制;其次是同时在2000年代中期开始设法压制中国的工业扩张;同时也设法阻碍其他发展中国家进入工业化进程。标志性事件就是2008年丹麦哥本哈根世界气候大会。
在2008年丹麦哥本哈根会议时代,美国和中国一样,都是被欧洲白左环保派批判的碳排放国家。2008年以后,奥巴马的民主党政府上台,由于进入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美国科技巨头的实力获得极大扩张。而现代信息产业与金融产业的结合,使得美国走出了和欧洲、日本不同的经济扩张道路,对于原有的石油能源产业体系自然不那么关注了。虽然之后特朗普时代有过反弹,但随着拜登的当选,则再次成为昨日黄花。基本上美国早已经完成了碳达峰的过程,后面不过使顺水推舟。
而中国则在2008年以后,开始大力发展新能源体系。虽然在这个过程当中不断收到西方国家的狙击,但是在付出了极大努力(2008年对新能源投资,2012年开始对光伏、风电补贴,2015年后对新能源汽车补贴)和承受了巨大的代价之后(2012年光伏产业被欧美反倾销,无锡尚德、江西赛维倒闭),终于在2020年前后获得了产业主动权。标志就是风电和光伏的平价上网;以及新能源汽车的大爆发,以及可能的对传统燃油车的弯道超车。
所以,当世界主要工业国家达成妥协,这个碳排放协议自然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刚开始引用的新闻中的印度其实就是被裹挟的。总之,不管怎么说,最后气候大会的碳排放协议是达成了,而且是一个有约束力的协议。现在再讨论气候变暖是否科学毫无意义,后面全世界主要经济体的选择就是两个:1.维护国际经济秩序,在规则内竞争,同时设法争夺主导权;2.打破国际秩序,重新开始玩帝国争霸。
在当前阶段,主要大国都是选择在规则内进行竞争。这其实就是这次气候大会达成协议的真正意义。
对世界各国在国际经济体系内的影响
我在本文中对国家的分类,不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也不是工业国和非工业国;而是富国和穷国。这里借用一下李稻葵的概念:当今世界经济是三个世界:穷国、富国和中国。
先说对穷国的影响。总体上,如果没有变量的话,穷国将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再次被剥夺工业化发展的机会。当我第一次推导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一跳。现在的电力能源体系主要电源有:相对传统的煤电、天然气发电、油电、水电、核电。所谓可再生能源的光伏、风电、光热、生物质等。其中本次会议被集火攻击的就是煤电。
从公开研究显示,煤电不清洁、天然气太贵、燃油发电是脑抽、核电想安全清洁就太贵,那么如果这样看起来似乎发展中国家发展可再生能源比如光伏、风能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因为似乎光伏和风能都已经能够平价上网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光伏和风电能够和煤电成本看齐。而且从各种社会舆论似乎也已经把光伏和风能作为未来的主要能源。
有这么一句话:魔鬼往往在细节之中。初看上去新能源和传统煤电单位发电的成本已经产不多了,似乎是可以具有替代关系。当然如果考虑到新能源不稳定,加上储能或者其他能源辅助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如果仔细分析成本构成就会发现,这里面就大有文章。
传统化石能源发电,成本中的70%左右是燃料成本。而燃料是即期购买的,即基本可以做到随用随买。企业是可以滚动经营的,不用一次性就付出几十年的燃料成本。
而可再生能源的特点是一次性资本投入,长期的产出。即光伏和风能如果要达到每年同样的发电量的话,最少需要3-5倍左右的初始资本投入,如果考虑到配套的储能等其他环节,初始的资本投入达到是5-10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穷国是缺少资本的,在新能源结构下试图进行工业化,无非是两种路径:
其一,仍然使用原有的资本支持,但是供电能力降为原有的三到五分之一;其二,大举借债,将资本支持扩大三到五倍。
这一结果就是要么缩减能源供应,工业化受阻;要么陷入债务陷阱,被金融掠夺。所以,对于穷国来说,去除以煤炭为代表的的化石能源,最后的结果就是能源的:贵和更贵(光伏、风能等新能源投资贵,水电核电投资更贵);不稳定和更不稳定(光伏、风能发电不稳定;而天然气发电的成本极其不稳定,从这两年的能源危机可以看出,甚至会有10倍价差)之间的关系。
而工业生产天然需要稳定的产业环境,高昂的成本和极其不稳定的能源环境必然使得工业资本逃离,那么最后就只剩下原始农业和依附性的服务业了。
值得注意的是,《格拉斯哥气候协定》给了最贫穷国家更多的承诺,但没有保证他们最终会得到更多长期以来一直被告知将获得的财政援助。
协定敦促富裕国家到2025年将“气候适应资金”从2019年的水平翻一番,一些小型岛国在会议上的主要需求便是提供资金援助。目前,“气候适应资金”主要流向最贫穷的国家,仅占总的气候资金的一小部分。
发达国家曾承诺到2020年兑现每年1000亿美元的气候资金,但尚未兑现。明年,联合国一个委员会还会对资金情况进行通报。各国政府还会在2022年、2024年和2026年就气候问题进行进一步磋商。然而,联合国称,每年1000亿美元的资金仍然达不到相对贫穷国家的实际需要。到2030年,光是气候适应成本就要达到3000亿美元,此外还有对于农作物歉收和气候灾害的补助。
看到这段大家什么想法,我的反应就是:这个我们中国人太熟了。拼多多百亿补贴、信用卡十元看电影、花呗优惠券。最后的结果是你以为薅平台羊毛,结果平台老板直接上市彻底财务自由了。
也就是说在技术没有发生革命性的变化之前,通过大幅度抬高工业化的成本,资本和财富才能够决定哪些国家能够维持工业化和现代化,而哪些国家则会被时代的列车撇下。
前一段时间在网上看到,肯尼亚居然是世界主要的论文工厂。换句话说,肯尼亚人现在有知识;但是知识并没有整体上改变肯尼亚人的命运;但是钱真的可以决定人的命运。我可以肯定的说,海湾的油霸王爷在未来的低碳社会肯定过的比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好。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现在的那些发展中国家就像是刚进城打工的农村孩子。本来想找个超市买个烧水的电水壶烧水喝,结果进门就被超市里专柜的推销员忽悠了一把,买了一个高端净水器,直接搞掉两个月工资。然后推销员还对他说:“你可占了大便宜了,你看这个净水器可以净化多少吨水,摊薄下来每升只有多少钱,比外面的瓶装水便宜多少。而且还有磁化矿化功能,比外面的瓶装水更健康。。。。等等。”至于“你钱不够?啊,不要紧,我们还提供分期还款业务(套路贷)。记住留下带身份证的裸照就可以了。”
本部分开头我们说到,“在没有变量的情况下”,那么未来穷国的变量在哪?显然,目前在所有发展中国家中,也只有中国有足够的资本和技术积累,做好了准备,让碳中国和新能源真正成为机遇而不是陷阱,而这个变量就在于我国在跳过陷阱之后是选择和第三世界国家一起建设命运共同体还是成为西方那样的国家。当然,这并不是本文主要讨论的内容,这里不展开。
再说对富国的影响。1971年以后美元与石油挂钩,这其中既包括美国长期控制世界的石油供给和贸易;也包括对于石油工业体系的长期控制,包括汽车、飞机、石化产品等;还包括美国长期是石油消费的最大市场。
也就是说美国对于世界的石油体系拥有从生产到加工到消费的全流程控制。而美国以外的部分则直接被边缘化,类似过去的伊拉克和现在的伊朗石油。
但是随着碳排放协议,美元这种对于石油的绑定意义会越来越弱。所以美元这种原先的世界储备货币面临着要么世界范围内金融脱媒,美元丧失国际地位;要么寻找新的锚定物重建国际信用的过程。
所以,有相当一部分金融机构盯紧国际的碳排放交易——也就是所谓的碳汇。问题是欧洲富国也在盯着碳汇,欧元也面临寻找国际锚定,摆脱美元束缚的的任务。其他还有日元、英镑,以及一直跃跃欲试的人民币。在一片混乱,信用互相挤压的情况下,必然是危机不断的。所以直白的说,我对于未来的国际信用体系货币都不看好。
对于中国国内的整体宏观经济社会的影响
碳达峰和碳中和将整体改变中国经济地理,将会出现东南和西北的逆转;以及城乡逆转。说到这个问题,我知道有很多人会有不同意见。很多人认为,现在的城乡和南北差距除了区位优势以外,最主要的是所谓人的发展意识等等。更直白的就基本上是地域黑、地图炮。我可以说,这基本就是胡说八道。
在现代商品经济条件先任何宏观经济的大格局变动,必然在金融货币领域有所体现。要理解中国现在的经济发展地理格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理解过去一阶段和现在的货币发行和流通机制。
2021年9月,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发布报告称,北方面临工业增长停滞、投资增长停滞、研发创新停滞等“三大停滞”问题。该报告以秦岭-淮河为线,将中国大陆31个省级行政区划分为南方的16个和北方的15个,以此划分发现近十年来,南北经济发展差距持续扩大。2020年,南方地区第二产业生产总值是北方的1.96倍,第三产业是北方的1.8倍;南方出口金额占全国的80%,北方只占20%。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自己分析了一下:1.货币发行机制和流通机制;2.交易优先选择权。
长期以来,中国形成了南方轻工业,北方重工业的基本格局。改开之后,南方的轻工业迅速与国际市场对接,从加工贸易三来一补开始迅速融入国际经济一体化,而北方则作为南方的能源与原料的供应参与整体的产业循环。典型的例子就是北煤南运,所以现在中国的标志煤价就是环渤海,因为那里就是北煤南运的出发港。之后尤其重要的是1994年的财税体制改革,建立以结汇售汇制为核心的外汇管理制度,以及以外汇占款为人民币主要发行方式的货币发行体制。这一体制标志的中国经济当时已经完成了向全面外向型经济的转换。
这里存在三个循环:
南方工业城市向海外出口获得外汇==》外汇结汇给央行获得人民币(基础货币发行)
北方地区向南方工业城市供应原材料、能源==》从南方获得二手货币
农村农民进入南方工业城市打工==》从南方获得二手货币
这样的货币发行和流通模式必然导致南方工业城市的货币流量高于北方城市,同时从市场经济角度出发,南方相对于北方和农村拥有更多的交易选择权。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把国际市场当做工程,南方就是总包,北方就是二包,农村就是打工人。这样就必然造成南方工业城市资产价格相对高估;北方和农村的资产价格相对低估。
这样,在一次货币分配差距被拉开的情况下,在以抵押品为核心的货币二次分配中,差距被再次经一部拉大。在这里举一个典型案例:
2005年前后,中国房价最高的城市是温州。因为当时的出口中广东的出口以加工贸易为主,虽然金额大,但净出口小。而浙江的出口以一般贸易为主,虽然出口额并不夸张,但几乎全是净顺差。所以当时浙江获得的一手基础货币最多,这样作为资产代表的房价自然也就最高。所以那个年代温州炒房团就是神话般的传说。这种情况直到差不多2012年才结束。
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2009年4万亿投资带动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同时地方城投债大量发行。2012年以后人民币基础货币与外汇占款开始松动。2014年地方债登记,省级地方政府获得发债主体资格。
2014年SLE、MLE,国债参与基础货币发行。
2015年国开行城市货币化棚改PSL参与基础货币发行。
2016年地方债参与SLE、MLE基础货币发行。
从上面这些货币和资产配置动作基本可以理解为,货币流向是以城市为主。而2008年以后确实是中国高速城市化过程的时期。而且尤其是2014年前后出现了一个重要名词“省会的首位度”。比如:“大县城”武汉;“四川省成都国”;“废都西安”这个初中都属于人才引进;“北方唯一南方城市”郑州;“中国最佳风投”合肥 。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说,关键是省级人民政府开始分享原本只有中央才拥有的货币发行权。既然是省政府的钱,自然配置资产的时候省会就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样实际上就形成了:吃吃央行和财政的货币发行的首都北京、吃全省货币发行的省会城市、吃外国货币发行的沿海出口城市。所以,这就是中国的发达地区基本格局,也就是资产高地。
从前面的分析可以知道,能够参与到基础货币发行的地方就会成为资产价格高地,参与程度越深比例越高,经济越发达。依托实事基础的推理叫做分析;没有实事基础的,说好听叫做“愿景”,说难听叫做“臆想”。
我说未来随着碳达峰碳中和会出现东南和西北;城乡发展的逆转当然是基于可见的实事依据的。虽然事物的发展到让人们明显看出趋势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当关键性的证据摆在眼前,那么就只是显现的快与慢之间的区别,而不是会不会发生的问题。
去年,人民银行已经设置了绿色金融作为货币工具,预计将成为继外汇占款、自主性货币工具之后的又一主流基础货币发行方式。仅目前的两个项目,相当于占用央行的基础货币发行12000亿人民币。
要知道:整个2021年央行的基础货币发行就只有21800亿人民币。整个2020年收到疫情冲击发行基础货币49600亿人民币。2019年因对贸易战基础货币发行24314亿人民币。2018年基础货币发行7886亿人民币。
其实我原本完全无法理解绿色金融的概念,如同伟大的哲人谢若琳说的:这两根金条哪一个高尚,哪一个卑鄙。金融就是金融,哪个是黑色,哪个是绿色呢。现在我才逐步反应过来,所谓绿色金融,关键是贷款的抵押品:在未来的碳达峰碳平衡的大背景下,哪些资产属于能够继续运行,同时收益率不会大幅度降低的,就是安全资产,就是绿色金融。
同样,会有相当一部分资产,未来突然遭到环保局查封,或是产品被外国海关收惩罚性关税,属于随时会被一巴掌拍死的那类,那就是非绿色金融。而且非常关键的在于这个利率:1.75%;要知道中国目前中央发行国债尚且是:1年期2.13%;10年期2.80%;地方债最少还要在此基础上在加40个基点。
而这个利率我发现大致相当于美国国债10年期利率(也就是一国的无风险收益率)。大致现在是1.79%。所以基本可以认为,在央行看来,这类资产的安全性等同于美国国债。至于2000亿再贷款,我记忆中,再贷款还是当年朱镕基时代为了解决当时的国有商业银行技术性破产而退出的工具。基本就可以认为直接的定向发钱就可以了。
国内和国际煤共存,是我国煤炭市场的基本格局,从机制上来说,实际是东南沿海有效的利用了自己的交易优先选择权,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如果没有国内煤炭供应,东南沿海城市绝对拿不到现在价格的进口煤;同样因为有进口煤的竞争,所以在和产煤省份的博弈当中处于优势位置,获得比较好的交易价格。同样的还有对于农村的博弈。
但是,现在在碳达峰碳中和的大背景下,很多问题就逆转了。比如,以前在建电厂还是直接买电的选择中一般都会倾向于建电厂,然后买煤。但是在新的形势下,可能就会被迫选择直接买电。即便所谓的清洁能源中有至少一半也是煤炭火电产生的。(国家对于新能源外送,为了稳定电网一般会按照一比一比例配套火电。)
所以实际的情况就是,新能源大省除了不断建新能源外,还可以按照比例建设现在明显还有经济效益的火电,而原本的电力输入区域则被迫使放弃自建电厂或者让已有电厂停机,而更严苛的在于,根据国家现行的规定,这些被迫停机的电厂还不能拆除,需要作为应急电厂。而这些电厂所占用的配套附属等也不能够挪作他用,这会直接降低这些地区的整体资本收益率。
再说城乡逆转。我们可以看到,国家有关部门通过联合发文,试图加快农村新能源的转型。
《意见》指导建设分布式风电和光伏发电,配置一定比例储能,自发自用,就地消纳,余电上网,农户可获取稳定的租金或电费收益。探索建设多能互补、源荷互动的综合能源系统,完善配套政策机制,推动增量配电企业发展综合能源服务,创新发展新能源直供电、隔墙售电等模式,提高园区能源综合利用率。这就是前面所说的交易优先选择权。
要知道,过去农村买电是售电价;而未来农村的用电成本的核算方式是上网电价。一个6毛朝上,一个4毛不到,区别会非常大。关键是一旦可行,可拓展性非常强。由于新农村建设使得中国的农村的基础设施(包括水、电网、交通)实际上是有能力承载一般性工业的。
过去主要的问题是农村的运输成本高于城市,同时产业集聚度不够。但是未来首先农村的土地成本大大低于城市;其次原有的能源成本也因为新能源的原有出现完全逆转;由于现有城市高昂的房价,会有相当一批原本从农村到城市打工的中年人无法在城市中买房落户,必然有相当一部分返乡。但是多年的打工生涯使得他们也具备现代生产能力,只要要初期的产业资本就可以依托农村的现有优势发展一般性工业。
过去我看温铁军的讲座视频,发现他一直是在提新农村建设,但是农村仍然在不断萎缩,人口流失。因为原本农村的刚性收入只有每年的粮食保护价收购。其他的副业收入和打工收入都是或有收入,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而刚性收入只有每年从中储粮和国开行出来的那15000亿左右。所以无论怎么做,农村其实就是在不断凋零的过程中。
现在的新能源,尤其是光伏和风能,看上去像工业,其实从生产方式上更像农业。而未来新能源的总收入是5-10万亿级别的,这个数量级的收入应该是能够支持未来的中国农村,只不过未来的农民可能主要伺候的不是庄稼而是发电,也许以后叫他们“电农”比较合适。所以我有种预感,就是未来中国会出现类似美国西进运动那样的农村化(只不过不是农业而是新能源),甚至能够一举打破胡焕庸线千年以来对中华民族的束缚。当然,这只是个人的畅想,不属于严谨讨论内容。
再说一下我中短期对于北方几个能源大省看好的理由,其实就是内蒙、陕西、山西、新疆这四个最明显:如果大家关注新能源的化会发现,新能源本身是高耗能产业。单晶硅、电解铝、玻璃、纯碱、碳纤维都是高耗能产业。所以在发展新能源的过程中,这些能源大省其实是第一波获利的。而这种情况最少会持续到2030年,也许更长。因此大家会发现有相当的这类企业已经转移到西北和北部去了,而这些企业原本很多都是东南部企业。
最后做一下对未来中国经济一般性政策套路的猜测:未来中国,如果需要刺激经济增长,就投资新能源(短期投资规模大,刺激力度明显;长期运营成本低,回报合适);如果要防止过热,遏制投资,就收房产税。(打压资产价格,修复地方政府资产负债表);要保持产业竞争力,就向农村地区转移产业(用农村的低成本土地、能源、人力成本对冲原出口城市的成本压力),向新能源大省转移高耗能产业,对抗碳排放成本压力。
直白的说,就是新能源投资制造短期通胀;房产税制造通缩;向农村(主要是人口土地大省)转移一般制造业,控制制造业成本;向新能源大省转移高耗能产业对抗碳税(比如魏桥向云南转移200万吨电解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