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科学与迷信的较量

　　多年前，至少是新冠疫情爆发之前，北京雍和宫每年阴历大年初一，都有一个习俗。这个习俗似乎是从台湾那边传过来的，那就是一大早去雍和宫“抢头香”。在台湾，到底是哪些神佛寺庙有这样的习俗，我不了解。但在北京，雍和宫的这个大年初一的“抢头香”是相当有名的。很多在大公司工作的白领人士，无论男女，都有可能参与这样的活动。

　　当时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后，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大公司的白领，一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除本科毕业的以外，获得硕士与博士学位的人们肯定也不少。这些人才应该都是受到科学思想与科学精神的教育和熏陶的，不应该热衷于这样的类似于迷信的活动（这种抢头香与宗教活动无关，因为这些来抢香的人们平时基本不参加任何宗教活动。所以这只能说是迷信而不能说是宗教）。但是为什么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人，居然会陷入到这样荒唐的活动之中呢?

　　有人说，这不过就是抢个好彩头，以图个吉利。或许正因为如此，国家没有明令禁止。但国家没有禁止，不等于这种观念就是积极的和正面的。可能那些去抢头香的年轻人，心里也知道这其实没有什么大用，但是那种在人们心中隐藏的所谓图吉利的观念，还是对这些人们有一定的驱动力量。

　　有的人还陷入得更深一些。他们会说，关于神佛的存在，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不存在。既然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不存在，那么他们就有可能是存在着的。所以那些坚决反对相信神佛的观念，本身也是站不住脚的。这里的逻辑就有点意思了。

　　过去，在五十年代，我们在讲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往往会对群众宣传说，有谁看到过神佛?没有人看到过，就不能证明神佛的存在。神佛既然不存在，就没有理由去相信他们。这样的说法在当时是很有些说服力的。所以很多曾经有些迷信的人们，也就接受了这样的观念。他们中就有一部分人不再陷入这种封建迷信了。

　　当然，还有的人比较固执。他们虽然无法说服人们接受神佛存在的说法，但是他们自己却总是深信不疑。对这样的人，不可能去强制他们来接受科学的思想，只能慢慢用事实来教育他们。但是，如果他们中有的人就是不愿意接受科学思想，那么别人基本也没有什么办法。用毛主席的话说，有的人就是想带着花岗岩的头脑去见上帝，那别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今天那些受过教育的年轻人，要为自己的这种迷信找个理由，那就用所谓你们不能证明神佛的不存在，所以神佛就有可能存在。这在逻辑上看上去似乎还有点道理，其实这样的逻辑并不成立。任何人，可以信口说出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说有一个所谓长着翅膀而且能飞翔的马，说这个东西是存在的。当然，这样的说法，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但是如果他搬出所谓逻辑来，让你证明这种马的不存在，这绝对是一个极复杂、极麻烦，也极不太可能做到的证明。如果你证明不了这种马的不存在，那这位信口开河的人就认为他已经赢了。所以，由于人们同样无法证明神佛的不存在，那么那些坚持说神佛是有可能存在的人们，就认为自己的观念是正确的。

　　今天的科学技术，应该比五十年代有了更大更先进的发展和进步。先说一下，我们不在这里讨论宗教信仰问题。在今天的世界上，那些涉及迷信的习俗以及相信这些迷信习俗的人似乎并没有减少太多。我见过这样的情景，一些穿着时尚的世俗青年男女，也不需要问是什么庙，也不去问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佛，只要一进庙门，很多人就是倒头便拜。这样的景象，在很多旅游景点的寺庙中，都可以看到。如果家中有子女参加高考的，那么就会有子女的父母，或者是祖父母，带着孩子去参拜。有的去参拜孔子，有的去参拜佛祖。反正他们觉得拜什么神佛可能管用，那他们就一定会去参拜。

　　最近，一个网红算命人因违法被捕。据说，他有数万粉丝。而他通过给人在网络上算命，已经获得200万元的非法所得。他自己也说，他根本不懂什么算命。他的很多做法已经算是诈骗了。问题在于，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去算命。要知道，在五十年代破除迷信的活动之后，大陆上的算命行为已经绝迹。现在却又死灰复燃，这其中的原因真的是很值得思考的。

　　1994年，我在西安去参观法门寺。在距离寺庙山门还有很远的通道上，沿途就有近乎上百个给人算命的人坐在道旁，等待着有人前来算命问卜。说实话，我真的被这种景象给惊到了。我实在不明白，这样愚昧落后的东西怎么到了今天会如此盛行。

　　有人说，因为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很多情况，个人是无力把握的。所以很多事就不得不听天由命。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就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神秘的所谓神佛或者命运之上。而有些官员，特别是有那些贪腐行为的官员，或者只考虑自己未来升迁的官员，也都是私欲缠身之辈，所以就特别热衷于算命、卜卦、看风水之类的迷信活动。

　　对于这些人，你对他讲科学，他在明面上不会反对，但在骨子里是不相信的。科学解决不了他的贪腐行为是不是会被发现，科学也解决不了他将来是不是能升官提级。但他们就是认为，这类事，只有神佛才会发挥作用。而且他们还相信，只要给神佛多上供，还愿的时候多给些钱，他们的心里似乎才有那么一点底气。

　　有些通过某种非法方式弄到大钱的人，其内心并不安稳，所以他们需要通过表现出对神佛的虔诚来抚慰自己不安的心灵。似乎只要他们表现出足够的虔诚，神佛就会原谅他们，甚至还会眷顾他们。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这就跟那些贪官污吏也想通过对神佛行贿来保全自己的道理是一样的。

　　至于科学，我们知道，随着人们认识领域的扩大，人们对这个世界未知的范围也会不断增大。但是这不是证明科学的无能为力，而只是说明科学会面临越来越大的挑战。这是科学的宿命，也是人类的宿命。人类就是不断通过科学来认识这个世界，不断地挑战自身，不断地挑战自然界，人类才能不断地取得进步。科学是需要费力气的，而且是需要费大力气的。人类是无法偷懒的。偷懒没有好结果。人类必须通过自己艰难的跋涉才能让自己获得进步。而各种迷信行为都是偷懒行为，既没有出息，又没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