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今日痛饮庆功酒
到了星期天下午，黄永胜带领尖刀班前去赴宴。刘虻对黄永胜说：“班长，见了护士长你喊口令，‘敬礼’！我们统一喊，‘靓妹好’！”小兔子说，“系连妹好”。曾劲松笑道：“知道吗？就是因为你把连妹喊成了靓妹，才赢得了一瓶茅台酒。”大家哗的笑了起来。出了营房走上马路，大家不再喧笑，自觉地排成一路纵队。两人并行，三人以上成队，这是军规。
到了师部大院的招待所，綦豫已在那里等待，笑吟吟的迎接大家。黄永胜带队雄赳赳的走到綦豫跟前，喝令，“原地踏步——向左——转！”，面对綦豫，又喊，“立正——敬礼！”大家齐刷刷一个军礼，高声喝道，“靓妹好！”
綦豫懵懵的，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问：“你们喊什么？靓妹？我跟你们说，靓妹我不接受，告诉你们，我人送外号假小子。信不信？今天我一个人能把你们一个班灌趴下。”见大家严肃的站了一排，便轻盈一笑，“傻站着干什么？进去吧。”
綦豫领大家进入招待所食堂里的一间包厢，包间里摆了一张很大的圆桌，坐十五六个人没问题。有的战士是第一次见这大的场面，不免有点拘束。李剑是个放得开的人，叫道：“‘副市长’，我们来了一个班，你准备了一瓶茅台，还想把我们一个班灌趴下？”綦豫说：“你咋知道我只有一瓶茅台？大个子，看来今天主攻对象就是你了，你看我把你干趴下。”刘虻说：“‘副市长’，一瓶酒的确不够，我再去拿四瓶五粮液，听说这酒仅次于茅台。”
綦豫像大姐一样教训起刘虻：“你拿了八块钱稿费就穷嘚瑟，我跟你说，今天是我请客。不是你请客！”又转而笑道：“哎，小刘，姐跟你说，你要像你们指导员学习。郭指导员第一次写稿，也是得了八块钱的稿费，人家把稿费用到了极致。从邮局取稿费回来，坐到床上数了几遍，521，521，521。
“我哥讽刺他，你是范进中举了吧？不就是发了篇文章，得了八块钱的稿费，就疯了？一张五块，一张两块，一张一块，还521的来回数几遍？指导员兴味极浓的说，我智商不高，情商高。侬晓得521上海话哪能‘港’吗？上海话伊是她。521，我爱伊，就是我爱她。
“高情商的指导员把八块钱的稿费夹在红皮笔记本里珍藏了一年多，直到和女朋友第一次约会，才拿出来在女朋友面前炫耀。晓得啵，这是我写稿赚的第一桶金唻，特意留给侬用，蛮有意义的。这顿饭，花了两块，剩下六块，还可以给侬买条纱巾，买双皮鞋的唻。一顿花言巧语，把女朋友感动的稀里哗啦，毫不犹豫的嫁给了他。”
也许是綦豫有意编的故事，或许是确有其事，逗得大家一阵哄笑。綦豫却一本正经的说：“哎，小刘，你要向指导员学会精打细算，把这八块钱珍藏起来，好钱要花到媳妇身上，把有纪念意义的钱用到极致。”
刘虻笑道：“谢谢姐的指点，不过我找的女朋友是杨白劳的女儿，扯上二尺红头绳就能搞定。不像指导员的夫人，来自十里洋场，又是皮鞋，又是纱巾。”綦豫噗嗤笑了。大伙跟着一起笑。
李剑叫道：“‘副市长’，么样还不上菜撒？我肚子都等不及了。”綦豫说：“莫急，还有两个贵客要来。再等等。”曾劲松问：“‘副市长’你是不是还请了护士小李和小张。那个小张还可以，长得蛮灵醒，小李也可以，就是胖了点。”綦豫说，“你尽想美女，跟你说，我请了一个张飞，一个李逵，黑（吓）不死你！”
黄永胜思维细致，听出了名堂，连忙问：“你是不是把师长政委请来了？”李剑一听叫道：“哎，千万莫让师长和政委来，我们小虾米们聚一堆，嘁嘁喝喝，说说笑笑蛮好玩，突然蹿出两条大黑鱼，还不把我们黑（吓）的筛糠。”几个战士跟着嚷嚷，“就是！护士长，真不用劳驾师长和政委。光我们还自由些。”
綦豫笑道：“哦，你们可就拣我一个人宰？我给你们拉两头肥羊来，你们才能有好酒喝。知道吗？”门外汽车一响，嘎吱传来刹车声，綦豫笑道：“大个子，你赶紧变个小虾米往桌子底下钻，大黑鱼来了！”随着脚步声，师长和政委走了进来，后边还跟着连长和指导员，大家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纷纷敬礼，叫道：“首长好！”
原来綦豫偷酒时被父亲看到了，问她：“丫头，前天你哥拿了我一瓶酒，说是去看一位俘虏，说当初和他打过赌，等我们胜利了请他喝茅台，要兑现诺言，免得那小子还以为我们输了。现在对方不是叫嚣，把我们打败了，赶跑了。我想你哥说的理由还算站得住脚，叫他拿了一瓶。你偷我的茅台要请给个理由。”
綦豫呵呵一笑，“爸，首先声明，我不是偷，是当你的面拿酒。我哥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请失败者喝苦酒，地瓜烧就够了。我是拿美酒去慰劳我们的战斗英雄，是请胜利者喝酒当然得茅台。性质完全不一样。”綦英树说：“别跟我耍花腔，请谁吧？”綦豫答：“侦察连尖刀班的几个战士，我觉得他们蛮可爱的，特别是那个刘虻，我觉得他身上有许多故事。”
綦英树想想说：“一场生死搏斗，战士们打得很辛苦，有幸活着就是英雄。这样吧，丫头，索性你把尖刀班的战士都给我请来，我和政委也参加，我和你岳叔叔也出点血，每人贡献两瓶茅台。舍身忘死的英雄们有资格喝美酒。还是以你的名义请客，这是家宴。”
师长和政委的到来让大家惊喜交加，战士们原打算是几个喽啰兵一起聚聚，无拘无束，吆五喝六都可以。大人物一上桌，自由度就小了。师长笑道：“大家随便坐，今天是我姑娘请客，我来打个平伙，带了两瓶茅台入伙。”说着，从黑提包里掏出两瓶茅台放桌上。
政委也掏出两瓶茅台放桌上说：“綦豫是我干姑娘，她请客却不请我这个干老子，”用玩笑的口气说，“我说‘副市长’，这说不过去吧？好在我脸皮厚，来吃粑席，但不好意思空着手，也带了两瓶茅台来打平伙。”
张俊峰笑道：“我和指导员有点尴尬，我俩才是真正来吃粑席的，两手空空。是被老爷子拉来挡酒的。爸，您年纪大了，有儿子替你挡着。”郭自乐笑道：“政委，战场上我替你挡炸弹，酒桌上我来替你挡酒杯。”
政委笑道：“诶哟，你这半个阿拉人，就是会精打细算，贪杯还会给自己找理由。”刘虻不觉笑了起来，想起綦豫讲的指导员的故事，相信不是綦豫胡编的。郭自乐是江苏人，所以岳政委说他是半个阿拉人，又暗示了他是上海人的女婿会精打细算。
綦英树笑道：“丫头，就你一个娘子军，今天你是穆桂英挂帅，当个酒司令。”岳秀山跟着说：“你看，我的权力被你夺权了。按李云龙定下的规矩，喝酒是政委管的事。我们两老头子都得听命于你。”
綦豫呵呵笑了，叫了声“上菜喽”，然后开了酒瓶给大家挨个斟酒，自然是先从师长开始，无论是年纪还是职务，他都为尊。然后便是政委，綦豫问道：“岳叔，岳梅五一回来吧？”政委说：“不知道哇，五一就两天假，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不一定回来路。”
綦豫侧过身又给刘虻斟酒说：“政委的姑娘叫岳梅，音乐学院上大三，唱歌可好听了。那天我听你在病房唱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想起了岳梅的声音。心想，要是你俩的声音配一起，一定非常曼妙。”刘虻说，“是吗？那随了政委了，咱们政委唱歌就蛮好听。”
一两的酒盅，一瓶茅台斟了十人，綦豫又开了一瓶，给大家斟了一圈，这时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于是说：“岳叔，我只是个酒司仪，您才是酒司令，这祝酒辞还得您来妙语连珠。”岳秀山站起说：“姑娘，你也得斟上，这场战争你也是有功之臣。”
指导员要了个酒盅斟了一杯端给綦豫说：“来，连妹，政委说得对，你是巾帼不让须眉，这庆功酒不能没有你。”綦英树笑道，“什么巾帼不让须眉，她就是个假小子。老岳，还是你讲话吧。喝酒的事归政委管，李云龙那小子说的。”
岳秀山端起了酒杯，声调放严肃了说：“美酒飘香兮，烈士长眠地下。所以这第一杯酒敬给在这次战争中英勇牺牲的指战员们。这个仪式有我和师长来完成，大家就不必跟随。”说完师长和政委端起酒盅将酒缓缓地洒向地面。綦豫过来给他两又斟满了酒。
“美酒醇香兮，英雄血染疆场。这第二杯酒敬献给在这次反击战中负伤流血的英雄的干部战士们。来，刘虻，你是这方面的代表，端起酒杯，我和师长各敬你一杯。记得出征前，我说‘临行喝妈一碗酒’，你说，能不能现在不喝，等打完仗回来再喝就是庆功酒。我说，好！你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气概。来，小秀才，干它！”说着，和刘虻碰杯后一饮而尽。
刘虻也一饮而尽，綦豫过来为刘虻和政委斟了酒。师长端了酒杯说：“小秀才，我不会像政委那样花里胡哨的说话，感觉你比关云长壮哉，他是败走麦城，你是高歌凯旋。比他牛逼！来，干杯！”平时能言会道的刘虻此时不知说啥好，只好一饮而尽。
政委环视着大家说：“美酒永香兮，壮士高歌凯旋。这第三杯酒，敬献给英勇作战，胜利凯旋的全体尖刀班的战士们。来，大家共同举起杯，为你们的辉煌战绩干杯！”于是大家欢呼着一饮而尽。
政委笑道：“酒过三巡，我和师长该退场了。綦豫，这个酒司令还是你来当，这都是你请来的客，你要招呼好，让他们吃好，喝好，但是不能喝醉。”从不怯场的李剑过来从綦豫手里抢过酒瓶说：“哎，师长，政委，你说酒过三巡，其实你们只喝了两杯。第一杯，撒地下了，烈士们替你们喝了。也就是说你们还欠大伙一杯酒。我代表尖刀班的全体战士，要敬二位首长两杯。”
战士们一起叫，“好！有道理，首长该喝。”师长故作严肃的说：“好小子！这是发动兵谏啊。”说着，拿起一瓶茅台说，“来，我一瓶，你半瓶，咱爷俩干它。你老爷子上星期来，叫我给灌趴下了，你不服气，要替老爷子复仇是吧？我照样把你给灌趴下。”李剑被这气势给镇住了，连忙嬉笑说：“哎，綦伯伯，我不敢跟您闹酒啊。我只想敬您和政委一杯，以表示对您指挥作战的高超艺术的敬佩。”
岳秀山笑了说：“大个子，你也蛮会拍马屁的。老爷子来了，我还没请他就走了。都是老乡，见面少不了喝两杯。遗憾。这样吧，你给师长和我满上，你代表你父亲喝一杯。这一向确实很忙，战后基层单位的许多总结报告都要审阅。这个月底还要召开英模表彰大会，时间紧啊，要不我和师长都喜欢跟你们年轻人一起热闹热闹。”
于是李剑给二位首长斟了酒说：“师长，政委，小辈不敢在长辈面前放肆，酒桌上规矩，先干为敬，我先干了，二位首长随意。”师长和政委痛快豪爽的一口闷了，喝完亮了杯底。师长说：“同志们，慢慢喝，我再强调一遍，喝好，不能喝醉。我们提前退场了。”
师长和政委走后，张俊峰拿起酒瓶笑道：“两只老虎终于走了，咱们这群泼猴终于可以成霸王了。”首长离场，战士们也放开了，黄永胜开玩笑道：“师长和政委自诩是一公一母两老虎。连长，你和指导员配对，岂不是一公一母两猴头？”战士们哗的笑了起来。
中无戏言，黄班长竟敢调侃连长和指导员是猴头，正所谓酒桌上无大小。张俊峰立马反击说：“黄班长，你说的不对。咱们中国有句俗话，虎父无犬子。我老子是綦老虎，我咋会是猴头？”黄永胜尴笑，不知如何应对，刘虻插话，“连长，这是黄班长夸赞你，孙悟空是猴头，这你承认吧？说明你胜过你老子，是齐天大圣！”
连长摸摸后脑勺，“哟！小秀才说的还有点道理呀。”看看指导员，“老郭，我是公猴头，齐天大圣美猴王。你是母猴头，听起来咋想都不对劲啊？你来怼他们。”指导员呵呵一笑，“我是母猴，这不过是象征性的比喻。没什么，我认。自我作贱我第一。”指着大伙说：“那你们是什么？不就是一群猴崽子猢孙么。哦豁！”指导员那神情颇有点得意。
连长哈哈大笑说，“指导员，高！怼得好。咱们今天就是一群泼猴，来，偷喝玉皇大帝的宫廷御液酒。今夜咱们不醉不归。綦豫，给大家都满上。”綦豫笑着给大家斟酒，斟到黄永胜面前，不忘报复说，“我说小猴头，大王叫你去巡逻，你却躲懒偷酒喝。”黄永胜呵呵傻笑，“连妹，我认罚。三杯我不醉，这酒真叫那个美。”
綦豫抓住话柄说：“这可是你说的，认罚三杯。喝！”黄永胜一饮而尽，向大家亮了杯底，似乎要勾引出大家的酒虫，笑道：“一杯下了肚哇，我叫了一声美。”綦豫接道，“二杯再斟上，看你还美不美？”黄永胜依然一饮而尽，“二杯下了肚，我依然叫声美。”綦豫又斟了第三杯，黄永胜面有难色，“‘副市长’，我投降。不喝行吗？”
綦豫厉声说：“投降，就不应该从解放军嘴里出来。喝！”大家跟着起哄，“班长，不能投降，必须喝！”黄永胜只好硬着头皮又灌下第三杯。这可是一两的杯子，加上前边喝的酒，至少大半斤下肚了。黄永胜有点摇摇晃晃，舌头也不听使唤了，“三杯下了……”綦豫赶紧扶他坐下，还不忘调侃，“三杯你下岗，看你还吹不吹。”大家笑声一片。
綦豫兴起，笑道：“这可是宫廷御液酒，一百八一杯。”刚好斟到刘虻面前，刘虻笑道，“我说‘副市长’，能不能兑点白开水。”綦豫说，“这不是二锅头，兑啥白开水？”刘虻接道，“茅台兑了水，千杯也不醉。”綦豫笑道，“今天是群英荟萃，不是萝卜开会。”大家哄堂大笑。
一向腼腆的小兔子，不再腼腆，嬉笑插话：“你俩超前喽，这应该是二十年后的话。”綦豫怼他：“什么后话前话？就你舌头就会打岔。再过二十年，别人使用这桥段，得向我交版权费。指导员叫我连妹，到你嘴里就成了靓妹。就冲你嘴甜，我得跟你喝上三杯。”小兔子赶紧申辩，“我也是叫‘林’妹的，冇叫你‘冷’妹耶。”
綦豫学着半吊子广东话，“‘内’看，一会叫我‘林’妹，一会叫我‘冷’妹，你舌头不会绕就不绕。连妹靓妹的分不清，今天‘林’妹要罚你‘狗’杯。”广东话，你发音“内”，连发音“林”，靓发音“冷”，九发音“狗”。
大家的意识跟着酒司令的指挥棒转，綦豫把矛头对准了谁，谁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纷纷嚷道，“好！罚小兔子‘狗’杯。”小兔子急得分辨，“广东话连妹是‘林’妹，靓妹是‘冷’妹。”綦豫笑道，“我不管你是林妹还是冷妹，大家说要罚你‘狗’杯。来，我给你连斟‘狗’杯。”小兔子慌不跌的说：“‘鸭’杯，‘鸭’杯。‘狗’杯我就趴下成小狗嘞。”大家被他俩搞笑的广东话逗乐了。
綦豫逗完小兔子矛头又对准了大个子，“大个子，我知道，你个子高酒量大。”李剑陪笑说：“姐，个子和酒量不成正比。”綦豫强辩：“谁说的？我爸一米八，八两的量，政委一米六，最多喝四两，身高差了二十公分，酒量差了两倍。李剑，你一米九，正好一斤的量。小刘，拿瓶酒过来，我和大个子对瓶吹。”吓得李剑赶紧认怂，“我的姐，我服你了，我自罚三杯好吗？”綦豫笑道，“这还差不多，自罚从宽，抗拒从严。”李剑也许是自己想喝酒，豪爽的干了三杯。
收拾了大个子，綦豫走到指导员面前，嘻嘻笑道：“指导员，连妹是拜你所赐，现在侦察连的同志们，不管老的小的都叫我连妹。”郭自乐笑道：“那是因为葛大壮把你叫连嫂，我为你正名，才叫你连妹。”綦豫说，“这我不管，妹子要敬哥一个，你说是文喝还是武喝？”
郭自乐也开始逗笑说：“文喝哪能‘港’（讲）？武喝又哪能‘港’？”綦豫说：“文喝就是文雅的喝，吟诗喝酒。以酒入题，诗中必须出现酒字，而且要字头接字尾，自创也行，引用古诗也行，答不出的喝酒。武喝就是划拳，打老虎杠子也行，输了的喝酒。”
郭自乐摆出一副江南才子的派头，“连妹，不就是飞花令么，你撞我枪口上了。我先起令。”綦豫一副强势模样说：“我是酒司令，当然是我先发令。先把规矩讲清楚，为了提高难度，这个酒令是双飞令，除了诗中要有酒字，接令还必须字头咬字尾，诗词接龙。小秀才，你是我任命的第一枪手，你先出战，输了我喝酒。”
刘虻笑道：“好的姐，我说了，‘一曲新歌酒一杯’。请接杯，还必须有酒。”郭自乐笑道：“这有何难，张口就来。‘杯酒释兵权’。有杯有酒吧？”刘虻从容答辩，“指导员，你真是对到河南去了。这句话是历史典故，是成语不是诗。姐，咱们赢了。”綦豫得意的叫道：“指导员，输了就喝酒。”
郭自乐摇头无奈的喝了一小口，喝的鼻子眉毛眼睛挤到一堆了，看样子喝酒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可是52度的茅台，要是75度的闷倒驴，估计就是捏了他的鼻子往下灌，他也会宁死不屈。綦豫晓得他的酒量，也不十分勉强他。
郭自乐喝了一口咂咂嘴说：“嗨，该我出令了吧？”又飘了起来，“好歹阿拉也是扬州八怪那地方的宁（人），张嘴就来，‘葡萄美酒夜光杯’，小秀才，你能，看你咋接？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刘虻轻轻一笑，“对我来说，雕虫小技。听着：杯酒释兵权，防患于未然。”郭自乐叫道：“哎，小秀才，你不能搞双标啊，我用这句话你说是成语不是诗，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诗？”刘虻强辩说：“因为我创造了下句，让它有了完整的诗意。”
綦豫评定说：“小秀才说的有道理。指导员，你又输了，喝酒！”郭自乐摆头苦笑说：“小秀才，你简直是个墨索里尼。”战士跟着哄堂大笑。盖因这句话是出自当年自阿尔巴尼亚电影《宁死不屈》里的一句台词，“墨索里尼，总是有理。”当时人们喜欢拿这句话来调侃总是找理由狡辩的人。
綦豫逼迫说：“指导员，输了就喝酒，别像个娘们。”郭自乐苦笑着正要端起杯喝酒，被张俊峰按住手说：“指导员，你还没输呢。从然字接起，带出酒来，还可反败为胜。”
郭自乐闻言哈哈大笑，“多亏连长提醒，要不我又吃个闷亏。听着，有了——”他看见一位战士正用火柴点燃了酒杯里的酒，酒杯里升腾起蓝色的火苗，灵感来了，“现成的，‘燃酒火焰蓝，品酒味已淡’。嗨嗨，小秀才，你接淡。”
刘虻：“淡酒两三杯，情浓水也醉。指导员，接醉。”
指导员：“醉因酒销魂，倒卧思乡人。小秀才，接人。”
刘虻：“人醉我独醒，观月半朦胧。指导员，我让你接不住，胧，看你咋接。”
郭自乐自得的一笑，“我不用接了，小秀才，你已经输了，诗里没酒。”刘虻强辩说：“有醉，没酒咋会醉？还有醒，醒和酒也有关，醒酒，醒酒，喝醉了才要醒酒。醉和醒都和酒关联。”郭自乐气得说：“嗨！你真是个墨索里尼，总是有理。”
刘虻说：“有理没理，听司令的。”綦豫装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说：“我觉得小秀才说的有道理。指导员，接不上你就痛快的喝酒。别推三阻四的，要像个爷们。”关键时张俊峰替指导员解围说：“綦豫，你这酒司令判罚不公。行令时只规定了必须有酒字入诗，没有规定可以用相关字眼替代。因此小秀才输了，你要喝酒。”
郭自乐喜出望外叫道：“对呀，连妹，他输了，该你喝酒。”对张俊峰拱手说：“多谢俊峰兄，关键时还是你能拉兄弟一把。”忽而又感言，“不知这次干部调整，咱俩还能不能继续搭档？”张俊峰摇摇头，“我看难，一个单位不可能同时更换两位主官。”
张俊峰忽见大家表情诧异的看过来，连忙说：“大家只管尽情喝酒。咱们也不搞飞花令了。这是文人雅士们玩的，估计这桌上也就是指导员和小秀才能杠两句。咱们这些大头兵，肚里没墨水，只能干瞪眼。这么好的酒，不能只看他俩喝。我看大家干脆划拳，打老虎杠子，输了喝酒。反正就这五瓶茅台，喝完也就尽兴了。”
于是大家自愿结对，或划拳，或猜令，或斗酒。曾劲松找上李剑说：“来，咱哥俩划两拳。我教你划螃海（蟹）拳，会吗？‘一只螃海八只决（脚），两只钳子这么大的扩（壳）’。哥俩好哇。走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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