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石:百丈关——南下路上的南墙

2025-06-08 11:37:40 来源: 双石茶社作者: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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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直罗镇战役打响那天,红四方面军的南下行动却遭受了重大挫折。

  绥崇丹懋战役尚未结束的10月20日,张国焘以“中革军委主席”名义,下达了《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计划宣布的战役纲领为:“我军击溃刘(文辉)、杨(森)共十四个团,占领绥、崇、丹、懋后,以主力乘胜速向天、芦、名出动,彻底消灭杨(森)、刘(文辉),并迎击主要的敌人刘湘、邓锡侯部,取得天全、芦山、名山、雅州、邛州、大邑广大的根据地为目的。对康定、汉源、荥经、灌县方向,采取佯攻姿势,配合主力行动。”[1]

  为了实现这个战役纲领,红四方面军分为左、中、右三个纵队,向夹金山以南的天全、芦山、雅安、大邑、邛崃等地区进攻,以进入川西平原,逼近成都。其任务区分:

  右纵队:红四军、红三十二军组成,倪志亮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任务:⒈许世友、王建安率领红四军从丹巴渡过大金川,经懋功县的汉牛、金汤设治局(今康定县境内)、昂州(今泸定县岚安乡),翻越马鞍山,夺取天全;⒉罗炳辉、何长工率领三十二军从懋功翻越蛇皮梁子,经汉牛、金汤向泸定、荥经、汉源、石棉方面佯攻,以掩护红四军的行动。

  中纵队:三十军、三十一军的九十三师、九军的二十五师组成,王树声为司令员,李先念为政治委员。任务:由程世才率领八十八师、八十九师,孙玉清率领二十五师,王树声兼率领九十三师在夺取宝兴、芦山后,立即向雅安、名山和川西平原进攻,直抵岷江西岸。

  左纵队:九军二十七师和军直属七十六团组成,陈海松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任务是:翻过夹金山向芦山大川场进攻,得手后立即兵分两路东向大邑、邛崃出击,向敌后方纵深发展,夺取敌军防区阵地。

  另由五军及三十一军的一部分为右支队,董振堂任司令员、黄超为政治委员,驻守丹巴地区。任务是“尽可能攻占大炮山及其以南通康定路上一带地区,并向康定之敌威胁”;三十三军为左支队仍留驻马塘、懋功以北地区,巩固马塘、两河口的原有阵地,开辟地方工作。[2]

  应该说,红四方面军南下需要面对的主要对手是川军大户的刘湘,但这位老对手大对手,对于自己也需要面对的对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其实也是估计不足的。对于红四方面军这样相对强悍的对手,老道精明的刘湘从来就有一个心结也是他的行事方针:“无直接冲突就自保实力”。红一、四方面军滞留川西北高原期间,他在从川西北到川西南千余里的战线,都是意在封锁屏蔽的铺排——而且摆在一线的都不是他自己的基本部队。就是绥崇丹懋战役打响之初,他也没弄清对手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是经理番、汶川、灌县直下成都,还是从宝兴、芦山、雅安略取邛崃?

  10月上旬,红四方面军发起绥崇丹懋战役,战局发展那就是一个势如破竹!不到两个星期,杨森、刘文辉所部共6个多旅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刘甫公这下总算瞅明白了:“共匪”这是要席卷天、芦、宝,直出雅、名、邛,到成都平原来找大米饭吃!懋功落于红军之手后,刘湘即紧急调整部署,除二十一军第四师范绍增部4个旅和邓锡侯部警卫司令谢无圻部(3个团)仍在理番至灌县一线岷江沿岸,二十八军前敌指挥杨秀春所率的6个旅仍在大邑的双河场、横山岗和芦山的大川、太平一线,二十一军佟毅第三旅在大邑继续布防外,急调其看家精锐模范师郭勋祺部、教导师杨国桢部紧急驰援,加强天全、芦山、名山、雅安等地的守备力量。这两支川军精锐再加上已退守宝兴、芦山一线的二十军杨森所部,退守金汤一线的二十四军余松琳、刘元琮两个旅5个团,扼守天全至二郎山一线的第二十四军第四旅袁国瑞部,其兵力投入规模显然也是重在防堵而不是反攻,打的主意还是想把南下红军消耗和冻结在这片山岳高寒地带,使其为饥寒所困而挫其势头,尔后再行“围剿”。

  甫公的用心和部署也符合邓锡侯、刘文辉、杨森图苟安以求自保的心理。

  ——当年内争不休的川军诸候,也就是这点出息了。

  结果仗一打响,红军又是一个势如破竹。

  10月24日,红四方面军南下大军中的中、左纵队拉开战役序幕:中纵队红三十军主力和左纵队红二十七师从懋功出发,猛击杨森部溃军。27日,红八十八师翻越夹金山(海拔4114米),激战两小时后,迅速突破川军第二十军第一旅第一团杨干才部纵深防御,歼敌一个营,缴枪200余支,俘虏百余,直抵盐井乡的穿洞子。而杨干才部在逃跑中仅被挤下悬崖深渊丧命的就有200余人随后,从懋功出发的中纵队另一部则由美沃沟翻越枷担湾梁子(海拔4645米),经两河口(枷担湾)、陇东向宝兴攻击攻进。

  当日,李先念率中纵队一部从硗碛向西河侧击,将位于中岗、陇东一线的杨森部守敌3个团击溃,进抵羊村(今五龙乡)附近;而从硗碛沿东河进击的中纵队一部在王树声率领下,修复了被逃敌破坏的黄店子栈道后继续猛进;30日,驻守盐井坪的杨森部第八混成旅第十八团林相侯部得闻红军逼近即仓皇南逃,红军遂于当日不战而进占盐井坪;31日,王树声率部继续沿东河前进,进抵距宝兴县城穆坪七公里的新磨房,因前方的两河口铁索桥已被破坏且天色已晚,当晚宿营于新磨房,同时在群众帮助下架设了浮桥。同日,李先念所率中纵队另一部也进至离宝兴县城15里的羊村;11月1日,因探知宝兴城背面险峻山岭无人防守,王树声遂令已从东河上游马草坡过河的一个团由此间抚敌侧背,主力则从西河羊村、东河新磨房而进,合力从大道向敌人阵地猛烈夹击。守军杨森部虽有3个旅的番号,但大都是绥崇丹懋战役败下阵来的残兵,对红军心有余悸,硬扛两小时后即争相夺路奔逃,红军中纵队于当日进占宝兴县城。

  中纵队占领宝兴后继续穷追,奔逃的敌军在宝兴城南5公里处的观音岩(今水文站)狭道上挤作一团,掉下河中淹毙者近百人。没有淹死的被红军追上击毙或俘虏者甚众。11月1日16时,红军中纵队进抵灵关。灵关设有军粮站,屯有大量粮食和食盐,守军撤逃时将军粮站和附近民居付之一炬,红军赶到时,只抢救了少数房屋,还不得不停下脚来救助数百名无家可归的群众。

  战至此日,中纵队沿途俘敌1500余人,缴步枪2000余支,轻重机枪50余挺,子弹无数,自己伤亡仅200余人,获得了“天芦名雅邛大战役”的首战胜利。

  中纵队从懋功出发后,倪志亮所率右纵队也开始动作。

  10月25日夜,许世友率红四军从丹巴沿大渡河东岸疾进,经梭坡、格宗、莫玉、孔玉,翻越木瓦梁子垭口(海拔4123米),于28日进至金汤。金汤守军川军刘文辉部余松琳、刘元琮部败阵之军,未与红军交手即弃阵逃跑,沿途“六畜宰尽,粮食搂空,器物抢完,户户皆空”,“民众哭声震天动地,皆愿寻死。于不得已时,亦放枪还击”;10月29日,从懋功翻越蛇皮梁子而来的红三十二军亦赶到金汤。红四军在前穷追逃敌,红三十二军紧随其后继续南进,再经麦崩、前溪,进至昂州(今泸定县岚安乡)。两军在此略事休息,整顿队势后按战役计划继续攻进:红三十二军于11月5日进至泸定以北的五里沟、九叉树村与守军中央军第五十三师李韫珩部对峙,掩护红四军向天全前进;红四军则翻越铅厂梁子,于11月7日开始沿昂州河向天全的两河口攻进……

  11月8日,红四军先头部队进抵天全县城以北的紫石关,与守军川军刘文辉部第四旅袁镛部接战驳火。袁部几个月前在中央红军飞夺泸定桥之战中曾被红军重创,抵挡不住红四军迅猛冲击,当下便溃向天全。天全守将是刘湘部悍将郭勋祺,人称“郭莽娃”,亲自在城郊用机枪迎候溃兵,意在阻其后退并督其夺回阵地。然而袁旅溃兵逃遁有术,白日被阻后竟借夜暗绕路潜行逃往雅安。

  当日15时,红四军进抵天全城郊,“郭莽娃”奉有刘甫公严令,决心死守天全。红四军在此兵分两路:红十师迂回天全城南,红十一、红十二师则向天全城西的大岗山进攻。大岗山守军是刘湘精锐郭勋祺部第二旅,火力炽盛,红军多次冲锋付出很大伤亡也未能进展。黄昏时分,许世友赶到战场,急令停止攻击,令该师三十六团交通队利用夜暗从侧翼偷袭大岗山敌军主阵地。当夜,交通队偷袭成功,敌军放弃河岸阵地,向山顶退却,而西岸的红四军主力同时涉水过河,与交通队前后夹击,将守军击溃,夺占了大岗山。

  同日夜,向天全城南迂回的红十师副师长王近山找当地群众带路,率部从青衣江浅滩处涉水过河,于9日拂晓夺占了城南浮桥,并立即向城内守敌进攻。激战后,红军攻入东面旧城,占领了守军军师部,被红军堵了前门的“郭莽娃”翻越后墙逃遁。郭逃出城东5里后仍不死心,又令第三旅两个团反攻天全,却遭到已占领大岗山的红军居高临下的重击,郭部被红军打得死伤枕籍,溃不成军。郭勋祺在得到潘文华撤退令后也于11月10日晨溃向芦山飞仙关、三江口。红军右纵队遂于当日夺取天全。

  这个时候,中纵队已进抵芦山城郊。红四军遂向北迂回,配合中纵队包围芦山县城。

  芦山守军是刘湘部精锐教导师主力,第一旅章安平部在任家坝一带设防,第二旅梁国华部在城北布防。11月2日,中纵队红三十一军九十三师经灵关攻占双石场后,当晚即向芦山疾进;3日,双方在任家坝打得昏天黑地,相持不下,形成拉锯之势;4日,生力军红三十军八十九师加入战斗,从七里山对章旅进行侧翼包抄。章旅因全神贯注于正面,不料红军从侧翼杀出,猝不及防,阵脚动摇。战至午后,终于打熬不住而溃下阵来;5日以后,双方在芦山城郊反复争夺,经数日鏖战仍相持不下,双方都付出了很大伤亡;6日晚,红军压缩包围,抵近城东、北、西三座城门。

  章安平也是一不俗战将,他收缩防线后兵力更加集中,又利用夜暗调整部署,芦山东北增派兵力,与红军继续对峙。而红军在向城北峡口隘道增加兵力时,又遭到敌机轰炸,因地形狭窄难以疏散,红军伤亡严重,寄希望于刘湘部两翼部队增援的教导师师长杨国桢仍然打的是死扛到底的主意……。

  然而,这个增援却来不了了——红军左纵队也杀过来了。

  右纵队主力奔向芦山展开攻击那几天,红军左纵队附芦山守敌侧背而来:4日,红九军二十七师一部从快乐乡南下,与红三十军八十八师合击邓锡侯刘乃铸旅,刘旅逃逸,红军占领太平;5日,红二十七师占领大川;9日,刚刚击破了刘乃铸旅的红八十八师继续南下,又将杨国桢梦境中的援军川军刘湘部独立二旅石照益部截住,将其大部歼灭……

  11日,从天全而来的右纵队红四军一部迂回芦山,进抵南门;12日拂晓,各路红军向芦山发起总攻,杨国桢终于打熬不住,遂弃城突围,率余众溃向名山的莲花山、蒙顶山。

  当日,红军占领芦山。

  当日,按捺不住的张国焘向陕北发出了那份“证明了向南不利的胡说”的告捷电。

  芦山之战,是南下红军遇到的第一个硬仗。红军经十日浴血苦战达成夺城目的,但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实际上也预示着南下之战将会遇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困难。而张国焘却以此作为资本向党中央叫板,似乎给人以“胜利冲昏头脑”的感觉……

  的确,诸多史籍就是这么着叙事的。

  然而这只是一个假象,实际上还是徐向前把这位“张主席”看得透彻:“没有一定的原则,没有一定的方向。办起事来,忽‘左’忽右。前脚迈出一步,后脚说不定就打哆嗦”。这个向党中央叫板的告捷电所印证的恰恰是与印象相反的实质:张国焘色历内荏,对南下行动的成败与否那就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比如,下达《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十天后,他就开始向徐向前、陈昌浩忽悠:“西康为我惟一后路,不可以西康落后说自误。即道孚亦比绥、靖人口多,出产多,康定、磨西面、道孚亦为我有,粮食解决,有宽广后方,且能向西昌方向发展,在敌能守住雅、大、名、天、芦一带碉堡线时,即宜不失时机取康定为好”[3];11月6日,宝兴已下,进攻天全、芦山的战斗正进行到节骨眼儿上,这位“张主席”又开始以“我沿路病号掉队多,各团人员少,一时无多补充。敌力渐集,续攻难图大胜,占地亦难巩固”等理由,对前线指挥作战的朱德、徐向前、陈昌浩张罗“宜查明沿金川两岸转移兵力即取康泸办法”了。[4]

  从后来发生的事实来看,这似乎又证明了“张主席”有着先见之明!实际上印证的却仍然是一个“恰恰相反”:要真有什么“先见之明”,那根本就应该北上而不是南下!天芦名雅邛大战役本来就有战线太宽兵力难以集中之虞,摊子已经扯开,仗打到节骨眼儿上却又想分兵西取康、泸,顾此失彼两头不靠,造成的后果那就只会更加严重!——即或冲不进雅安、邛崃、大邑,天全、芦山、宝兴好歹也还能有包谷充饥,要到道孚去过冬,那可真的就是“饥寒交迫”了。

  朱德、徐向前、陈昌浩马上就唱了反调:“目前移去取道孚道远,兵力进退无补,如能先□□到泸定、金汤方面更好,敌暂决不敢进丹巴。此地决战得手,则截东或西均易,西进只是万一之路。”[5]

  然而朱、徐、陈所竭力要夺取的“决战”,却未能如愿“得手”。

  刘湘得闻芦山已失,“徐匪”已冲过飞仙关奔成都平原而来,当下便认定“防堵”这张牌对于乘胜而来的老对手是不管用了,要再不豁出老本来拼命,恐怕吃饭锅都要被人端了去!这位刘甫公一边紧急向川军诸候呼救,大呼“同舟共济”,一边则亲临邛崃设立“行营”,紧急调来各路诸侯的队伍连同他自己的队伍在内的80多个团20余万人马,摆开架势要与“共匪”决战,以确保成都平原这片富饶的粮仓。

  急眼儿的时候,甫公甚至还派人在名山、邛崃、大邑一带收罗地主和袍哥的帮会武装。

  这一回,从来就内争不断的川军诸侯们空前地团结一致,倾巢而出,要与红军“一拼”。

  刚开始,红军仍然保持着“势如破竹”的势头:拿下芦山的当天(11月12日),中纵队红二十五师猛追逃敌进至雅安中里,击溃正驰援名山二道桥的川军独立第一旅张竭诚部,红八十八师进占雅安五家口;13日,红九十三师进占蒙顶山,逼近名山县城。名山守军是刚从芦山败下阵来的模范师第二旅梁国华部,已成惊弓之鸟,红军未到即未战先逃,红九十三师当日占领名山。

  同日,红军兵分三路进取邛崃、大邑的左纵队红二十七师4个团先后进至邛崃的新民、油榨沱、水口、高兴、何家、火井,大邑的双河、天车坡一线,先头部队已进至白鹤桥,直接威胁在邛崃县城坐镇指挥的刘湘本人,吓得刘湘一边急调驻大邑的第一师第三旅佟毅部、第六旅王泽浚部驰援,一边电召四川省府秘书长邓汉祥来邛崃,当面督其“赶紧组织力量守成都”……

  同日,红八十八师则继续从五家口向百丈关右侧背的太和场、夹关进攻,击溃李家钰部第一、第六混成旅共3个团,夺取了夹关,锋芒直逼百丈关。

  14日,红军兵分三路向新店、黑竹、百丈关一线进攻:红八十八师为左路,进取朱场、中峰;红二十五师居中,攻万古、一颗印;红九十三师在右,分向新店和蒲江县城进取。

  百丈关(今百丈),位于名山至邛崃之间的公路上,是雅安通往成都的必经之道。这段公路以北五公里内和公路以南基本上是小丘陵区,多为耕地,沟渠纵横。时值初冬,绝大多数是种上小春作物的旱地,仅有少数的冬水田。百丈关至黑竹关、治安场间,地势比较平坦,只有靠近百丈关的挖断山是横断公路的一座浅山。

  这一带无险可守。公路以北5公里以外,就是山区了。

  16日拂晓4时,中路先头部队红二十五师七十五团从一颗印向百丈关守敌发起进攻。6时,将守军李家钰部一个旅全部击溃,夺占百丈关。尔后红二十五师主力兵分两路向百丈东北追击,12时左右,沿公路左侧追击的红七十四团和沿公路追击的红七十五团分别占领月儿山、挖断山。14时,占领黑竹关……

  这个地区敌军几个旅人马高度密集,溃兵与援兵挤在一起,非常混乱。红军战士们迅猛追击,见碉炸碉,见阵陷阵,红七十五团一个营一个下午连克沿线200多个碉堡,这种力度和强度真是令人咋舌。要照这么着一路杀下去,杀进邛崃城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了。

  然而,这个时候川军的增援也上来了!红二十五师冲到治安场就再也冲不动了。

  首先到达治安场的援军是范绍增的第二十一军第四师周绍轩旅。他们赶到治安场时,模范师副师长廖泽所率人马已经濒临崩溃,而这个时候红军的攻势已成强弩之末,双方终于打成了僵持。17日,红军总指挥部探知川军六七个旅的援兵正陆续开始向夹关反攻,红军再沿大路追击已经不利,遂将将兵力收缩于百丈关附近,转取守势。

  这一天,应该就是“天芦名雅邛大战役”的一个转折点。

  18日,川军六七个旅20余团的兵力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反守为攻,从北、东、西三面向红军在百丈关附近十余里外的弧形阵地进行集群反扑。红军集中数十挺机枪火力阻击,多次打退敌人进攻,但自身也伤亡惨重,渐成招架之势,挖断山阵地也于当日下午失守……

  19日,川军范绍增第四师第十一旅廖敬安部猛叩百丈关,红军依托川军留下的工事顽强抗击,廖旅第三十一团团长谢浚见红军强悍,遂“拿钱买命”,以20元一人的代价收购了一支百余人的敢死队,在炮火掩护下冒死冲进百丈关。而红军从关北高地出援时,又被敌地面火力与飞机轰炸所阻,伤亡惨重,被迫撤出百丈关。

  这时陈锡联率红四军十师增援部队赶到,迎头截住正出关追击的川军,又在百丈关东头与敌形成对峙。川军无奈,便在关东头四处纵火,并以机枪扫射救火的红军与居民,百丈关东头即成废墟一片……

 百丈决战简要态图

  战至此时,红军已陷入被动,川军已调集80个团,还有飞机大炮掩护,而红军只有15个团。两军对峙,激战7天7夜。红军虽重创敌军,歼敌15000余人,但自身伤亡近万,而且还难以补充。21日,前线总指挥徐向前权衡再三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焘、昌:

  (甲)赤峰(二十五师)、正定(八十八师)兵力已疲劳,且减员很大,前面地形辽阔,布置极难。战□□□失集兵乘胜大灭敌良机,敌力已集在援救地区,与之死拼恐无益有损。拟集兵在夹门对面及朱家坝、石碑岗、莲花山、蒙顶山、金鸡关一线。抽出兵力集中整理休息补充一下,并直接由夹门关方面打下。若该方不易得手,敌另续进,即先予敌人大杀伤,然后另行大举击敌。

  (乙)今早我们商决,若前方不易另行继续战争,即拟今下午五时,照上计行动,但此实关系全局,请立复示。

  简[6]

  当日,红二十五师和红八十八师撤出百丈关,向新店、万古退却。

  历时18个昼夜的“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被迫宣告结束。

  多年后,战役总指挥徐向前检点道:

  百丈决战,是我军从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的转折点,也是张国焘南下方针碰壁的主要标志。战后,我军遂以巩固天全、芦山、宝兴、丹巴地区为中心任务,在这带与敌相峙,发动群众,准备过冬。[7]

  这一天,是党中央在陕北举行奠基礼,走出黑暗低谷的一天。

  这一天,也是红四方面军南下受挫,开始步入黑暗低谷的一天。

  百丈关,成了南下路上的一道南墙!

注释

  [1]《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1935年10月20日)》,《红军长征·文献》(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第799页,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

  [2]《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1935年10月20日)》,《红军长征·文献》(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第799~第800页,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

  [3]《张国焘关于南下受阻时退入西康致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电(1935年10月31日24时)》,《红军长征·文献》(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第805~第806页,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

  [4]《张国焘企图移兵取康泸致徐向前、陈昌浩电(1935年11月6日)》,《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资料选编·长征时期》第260页,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8月第1版。

  [5]《朱德、陈昌浩、徐向前关于不同意马上进军西康复张国焘电(1935年11月7日)》,《红军长征·文献》(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第812~第813页,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

  [6]《徐向前关于改变作战方针的建议致张国焘、朱德、陈昌浩电(1935年11月21日)》,《红军长征·文献》(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第820页,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

  [7]徐向前:《历史的回顾》第317页,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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