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缅北名噪四方,缅甸共产党在哪里?


  不久前的8月15日,缅甸共产党(CPB)及党领导下的缅甸人民解放军(PLA)在各解放区隆重举行了缅共建党八十四周年庆祝活动。

  在缅北地区电信诈骗、贩毒制毒、贩售军火、器官交易、博彩、卖淫、绑架等全球性黑色产业的名声在国际上扶摇直上之时,缅甸共产党这个曾经在缅北、特别是在掸邦拥有中流砥柱的政治影响力的政党,早已经销声匿迹,毫无政治存在感,这让人不由惋惜。

  当前,新生的缅共主要活动于缅甸东北部的克钦邦和中部的实皆省,他们既无力获得国内政治席位,也难以渗透进守势森严的掸邦和克伦邦,只能先谋生存,徐徐图之。

1. 三十年后,旗帜再举

  现在的缅共(CPB)实际是在2021年重新组织起来的,他们自诩继承了1939年成立、1989年解散的缅共的衣钵正统,时隔三十多年后重新组建了人民解放军,目标打击缅甸的军事政权、实现全缅的解放。

  2021年初的军事政变客观上促成了缅共的“复活”,当时缅甸国内爆发的大规模春季革命热潮也使得缅共解放军加快了吸纳成员的步伐。

  在政府架构中,缅甸军方领导层把与昂山素季领导的缅甸全国民主联盟(NLD)有关的文职政府人员赶下台,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更是声称2020年缅甸大选中存在选举舞弊行为,逮捕了包括总统温敏和国务资政昂山素季在内的多名文职政府领导人,成立了国家管理委员会(SAC)。

  随后反对政变的大规模和平抗议活动开始,但罢工和示威活动均遭到军方的暴力镇压。

在这个背景下,缅甸国内许多政治和民族团体逐步成立或恢复了武装抵抗组织,其中就包括沉寂了三十年的缅共。

  一名缅共的党代表当时在接受《晨星报》采访时说:

  事实上,缅甸共产党早已开始了组织武装部队的工作。但我必须指出,我们重建解放军的努力在媒体报道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几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重建武装力量。由于人民对军政府政变的抵抗使这个进程出现了新的可能性,我们的武装部队现在已经成为现实的存在了。 缅共的发言人也公开发表讲话:

  在像缅甸这样的国家,好战的执政精英甚至在大学校园里对手无寸铁的学生使用武力,我们要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历史教会我们,在与全副武装的恶魔作战时,必须要学会使用武器。

  我们非常清楚,军政府杀害了我们许许多多的同志,仅仅就因为他们站起来反对他们。我们相信,除了武装手段外,任何形式的斗争都无法推翻那些武装到牙齿的、渴望权力的将军们。

  我们认为,敏昂莱和其他将军们使用了他们非常熟悉的老把戏,是他们从1958年和1962年以来就经常使用的手段。 缅共方面所指,为缅甸前军事独裁者奈温半个世纪前发动政变时使用的政治伎俩。

  奈温本是1944年时与当时昂山、德钦丹东等人领导的缅共共同建立的“抗日反法西斯人民同盟”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但是在1947年昂山遇刺、1948年缅甸独立之后,奈温就开始对包括缅共在内的国内各政治组织进行打压。

  1958年,奈温出任缅甸看守政府总理,四年后发动政变、实行军事独裁,带领缅甸正式进入军政府时代。

  提及奈温,自然不得不提缅共的创始人昂山——也就是昂山素季的父亲,享有“缅甸国父”之称。
2. 机会主义的昂山

  1940年,奈温和昂山等三十人一同带着缅共的推荐信,想要翻山越岭前往中国陕北的延安去向毛主席取经,不想在中国境内被日本特务拦截,集体送到台湾接受训练,三十名缅甸爱国人士就这样遗憾地与毛主席错过。

  其实那时候刚成立不过一年的缅共已经在内部产生了分裂,以昂山、觉温为首的亲华派认为缅甸应当学习毛泽东,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而以德钦巴欣、德钦梭为首的亲苏派则认为缅甸要遵循共产国际的套路,谋得斯大林的支持。

  但尽管有分歧,缅共两派人士在两个问题上的意见是一致的:① 实现共产主义;② 赶走英国殖民者。

于是,前者给了奈温机会,他加入了北上“三十同志”的行列,这是实实在在的“镀金”之旅;后者给了日本军国主义机会,日本人以“解放者”的姿态加入了缅甸反英独立运动中。

  实际上,日本人的目标当然是侵略缅甸、取英国在东南亚的势力范围而代之。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奈温、昂山等人纷纷向日本军国主义“投诚”。


缅甸“三十同志”

  在日本殖民者的组织下,昂山成立了一个3000人的国民军,自己任司令(但实际大权掌握在日军“顾问团”手中)。

  1943年8月1日,日本人联合昂山导演了一出“缅甸独立”的闹剧,昂山顺利出任国防部长。

  到这个时候,昂山与缅共也早就分道扬镳了。

  由德钦梭与德钦丹东领导的缅甸共产党,在1943年初于缅甸的缅因德达耶镇召开了第一次党的代表大会,德钦梭做政治报告,明确提出建立缅甸抗日统一战线,加强抗日活动。德钦梭被选为党的总书记。

  一年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局势发生急剧变化,法西斯轴心国的败局开始显露,日本军国主义在太平洋、东北亚、东南亚的势力范围也节节收缩,昂山等实权人物此时又动了转换阵营的心思。

  1944年8月,德钦梭代表缅共秘密到达仰光,与昂山等人会谈,建议双方发起成立一个团结抗日的组织,昂山表示同意。

  一个月后,各派抗日力量领导人在吴努家中举行会议,决定成立“反法西斯人民同盟”,由昂山任最高领导人,缅共的德钦丹东任同盟总书记,缅共的德钦梭任同盟政治领导人,奈温也成为同盟的重要领导人之一。

1945年8月,日本战败并彻底退出缅甸,昂山随即开始考虑缅甸的独立和统一——以及,将自己一手创建的缅共清逐出同盟。

  由于战后英国殖民者重返缅甸而昂山又重新投入英国人怀抱,缅共对于昂山见风使舵的所谓“中间路线”进行了强烈的抨击批判,要求实现国家的完全独立自主、反对英国人的归来。

  1946年10月10日,缅共借批评昂山镇压缅甸工人运动、对罢工者采取暴力行为,对昂山发动了清算声讨。

  换来的,则是昂山领导的反法西斯同盟直接把缅甸共产党驱逐出了同盟组织。

  这恰如其分地应证了列宁1915年在《第二国际的破产》中所言:

  机会主义者在客观上是小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某些阶层的一部分,他们由于受帝国主义超额利润的收买而变成了资本主义的看门狗和工人运动的败坏者。 1947年2月9日至12日,昂山与掸、克钦、果敢等少数民族的代表及英国政府代表,在班弄签署了《班弄协议》,承认民族平等,强调了各少数民族的自决权。

  这份协议其实是一种妥协,英国人自19世纪进入缅甸之后本就无力控制缅北各部藏匿在山沟沟中的少数民族武装,一直以来都是听之任之,也给后来的缅北军阀做大埋下伏笔。

  战后,英国的实力和海外声望严重滑坡,此时目送“失去缅甸”也就顺理成章。

  1947年10月7日,英缅双方签定《英缅条约》,英国政府承认“缅甸联邦为完全独立的主权国家”。这个《条约》于1947年11月上旬、1948年1月1日,分别被英国和缅甸临时议会通过。

  然而这个条约签下的同时,吴努政府还和丘吉尔达成了英缅共同防御协定,规定英军的教官将会在缅甸的军队中任职,英军还可以进入缅甸的领海和领空。

这就是英国人变相控制缅甸的另一种方式,比昂山生前(昂山1947年7月被政敌刺杀)的谈判条款要隐蔽的多。

  此外,英国在条约中还提出了一系列对缅甸极其不利的经济条款,比如要求缅甸推进国有化进程前,须先还清英国殖民时期赋予的债务,同时缅甸还要承担之前政府与英国订立的各种不平等契约。

  面对英国人提出的种种严苛要求,吴努政府竟然一一接受,只求一个“缅甸独立”的名头。

  这激起了缅甸共产党的极大不满,他们认为吴努政府的行径无异于卖国。 这一阶段,吴努政府与缅共关于政治团结的一次次谈判也均告破裂,缅共在国内的生存环境趋向严峻。
3.毛泽东思想的辉煌支援

  1948年1月4日,缅甸宣告国家独立。

  与此同时,缅甸共产党内部的矛盾斗争却也进一步加剧,出现了“红旗共产党”“白旗共产党”两股力量的存在。

  德钦梭是“红旗共产党”的代表,也是战前缅共内部亲苏派的政治延续。

  德钦梭在战后秘密赴苏联学习,回国后在缅甸中部地区组织起武装,以进攻仰光等大城市、推翻中央政府统治为目标。

  但是红旗派的武装并没有因为其“红旗”的称谓而壮大。

  由于斯大林在反法西斯战争中已经解散了共产国际,加之缅甸中央政府事实上成为缅甸独立后的合法代表,已经成为联合国五常之一的苏联对于缅共武装斗争的支持也只能微乎其微。

  在缅甸独立后,缅共红旗派日渐衰败,其武装力量在政府军的打击下不断削弱,活动地域曾经退守至缅印边境一带。

  勉强坚持到了1972年,身为领袖的德钦梭被缅甸政府逮捕,缅共红旗派退出历史舞台。

  而德钦丹东的“白旗共产党”则主张走农村路线,要求向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学习,走“农村包围城市”道路。

  缅共白旗派先后在缅甸南部的勃固山区建立了武装游击力量,与新成立的仰光中央政府展开斗争。

  50年代初期,由于白旗派作战勇猛且作风优良,其武装力量日益扩大。

  白旗派以勃固为根据地,在克耶邦和克伦邦均发展了自已的势力和地盘,给仰光方面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但是到50年代后期,在仰光政府军不断加大力度和经济封锁的打击下,白旗派也逐渐丧失优势,队伍四散,部分武装力量聚集到了缅中边境一线。

  其中,缅共武装中的克钦族部队和缅族部队,由于不抵政府军打击,在50年代末60年代初退入到中国境内,被中国政府人道安置。

  克钦族大多安置在了贵州,缅族大多安排在了四川,这一批缅共武装力量由于中国方面的接受得以保存下来,他们中的许多人在中国住了近十余年,后又重新成为70年代缅共人民军的中坚(这个时候因为红旗派的消亡,缅共也没有红旗/白旗的区分了)。

1967年6月,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这股先进的政治新风也终于刮进了缅甸,成为五年前(1962年)发动政变上台的奈温政府的心头之患。

  那年夏天,仰光大学的华人学生们纷纷在胸前佩带上了红彤彤的毛主席像章,又在学生中成立了红卫兵组织,开始了“革命的大辩论”。

  缅共中央为呼应中国国内的革命思潮,在其根据地内每个村口都搭起竹木做的牌坊,上面并挂毛泽东与德钦丹东的头像。

  从1966年底起,德钦丹东展开了“党内革命”,纠正缅共党内的修正主义思想。

  1967年,《人民日报》刊登了缅共中央的社论文章《缅甸的蒋介石——奈温军人政府必败!人民必胜!》。

然而,这后来竟发展为一场由奈温政府“借坡下驴”幕后操纵的反华活动,几乎全缅甸的华人均卷入了这一灾难性的事件之中……

  早在1964年,奈温实行“国有化运动”,仅在仰光一地就有超过七百家华人企业被收归国有,致使许多华人、华侨在倾刻间家破人亡。

  勤奋的华人在东南亚地区大多富甲一方,财富也受到许多当地吐司和政府的嫉妒。由此,反华排华的烈火从首都仰光迅速蔓延到了第二大城市——华人稠密的聚居区瓦城,又迅速扩展至整个缅甸。

  1967年夏天,以“纠左察共”的名义,数千名缅甸人对仰光华人居住区实施打、砸、抢,杀害华侨四十余人。

  同时,这批受到奈温政府指使的民众又冲击了中国驻缅甸大使馆和新华社、中国民航办事处,凶残地杀害了中国专家刘逸。

  1967年6月29日,中国政府发表声明,提出强烈抗议,并宣布不再派回驻缅大使。

  正是在这个阶段,彭家声这位“掸邦滚地龙”进入了缅共的历史,登上了历史舞台。
4. 革命高潮

  早在那三个月前,仰光政府军、罗星汉、杨振业等缅甸多股军阀势力联合对付长期经略掸邦果敢地带的彭家声,逼迫其不得不退入到中国云南境内的临沧地区休整队伍。

此时还坚持在缅甸南部勃固一带战斗的缅共中央总书记德钦丹东,很快获悉了这一信息,开始寻求与彭家声的合作,共同对抗仰光政府军。

  通过极其秘密的方式与渠道,缅北的武装力量与缅共中央取得了联系。

  1968年1月1日,经过休整训练的彭家声、彭家富兄弟率领队伍正式打出了“缅甸人民军”的番号,重回缅甸,向政府军发动进攻。

  当时,本着国际主义精神与世界革命情怀,中国云南滇西边境的一线部队也被赋于了支援缅共人民军的任务,也是为了回馈缅共白旗派在中苏大论战中旗帜鲜明的支持中共(中苏分裂后,缅共重新凝聚起来表态支持中共,并自称“国际共运由ABC支撑”。所谓A,为Albania(阿尔巴尼亚),B为Burma(缅甸),C为China(中国),缅共自称与阿尔巴尼亚、中国并列为马列的最正统继承者)。

  1969年3月,原分散在贵州、四川的原缅共人员被迅速的重新武装集训,重返果敢。

  他们切断了缅政府军的给养运输线,迫使缅军不得不撤出果敢地区。

  1969年4月,缅甸共产党领导的果敢县与果敢县委会成立,彭家声被缅共党中央任命为“果敢县长”。

  那个时候指挥缅北共产党人民军的,是缅共常驻北京的副书记德钦巴登顶。

  一年后(1970年)德钦丹东被自己叛变的警卫员杀害后,德钦巴登顶接任了中央总书记的职务,勃固根据地由另一个副书记德钦辛负责。

  德钦丹东的牺牲,对勃固山区的缅共组织着实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缅甸政府军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开始了新一轮的大规模的进剿,并取得了一系列胜利。

  不过就在南部武装气息奄奄之时,缅北地区的缅共军队却由于中国方面的鼎力支持,不断地占山为王,势力与影响越来越大。

  于果敢地区站稳后,缅共人民军迅速向萨尔温江西岸进发。

  1970年4月,人民军克北卡佤山的勐卯;1970年11月,攻占与云南省畹町一桥之隔的棒赛,同时,占瑞丽县对面的姐兰等地,也在云南潞西县芒海境外的勐固建立了根据地;1971年11月,人民军又进攻重镇滚弄。

  1972年,缅共人民军攻占南卡佤山,占下邦桑邦的扬,邦桑成为了缅共中央所在地。

  在缅共人民军的编制上,分别成立了四个军区:东北军区、中部军区、“八一五”军区,后组建的以克钦族为主的101军区,同时成立了中央直属警卫旅。

这四大缅共武装,实际上就是今天缅北各支割据势力的雏形。

  当然,如今的境况在那时是预料不到的,彼时驻扎在缅北的缅共,俨然一副昔日中国共产党中央苏区的模样。

在缅共的斗争过程中,来自中国的知青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能量,他们带着毛主席“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嘱托,抱着充满热情的情怀,打着红旗奔赴各地——包括云南境外武装战斗如火如荼的缅北。

  其时,缅北地区缅共的斗争被称为“世界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义不容辞的“国际主义义务”。

  从1970年底至1971年,无数抱着革命激情的知青跨出国界,支援缅共作战。

  至1975年,缅共已控制萨尔温江以东的大块土地,在萨尔温江以西也建立了根据地。其势力范围在缅北地区几乎是所有的缅中边界地带,除了云南瑞丽对面的木姐县形式上还在政府军手中外,其它的国境线上全被缅共人民军占据。

  往南走,缅共的控制范围已达缅老边境,在缅泰边境的莱朗等地也有缅共的正规武装与游击队。

  鼎盛时期,缅共控制了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近两百万人口,武装力量达到三万人。
5. 军队经商,鸦片重启

  然而,风云莫测,世事难料。

  1976年9月,毛主席溘然长逝,国际共运随即陷入空前低谷,中国国内的政治环境也发生巨变。

  1979年,我国大幅度调整外交政策,与缅共的关系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由于经济和军事上长期对中国依靠,缅共自身几乎没有任何造血的财政收入功能。长时间的打仗,军费与根据地的巨大开支越来越成为了问题。

  由于英国人百年来的“鸦片殖民战略”,缅甸北部山区一直被英国人划为绝佳的鸦片种植区,继而再销往他国。

  后随着20世纪中叶中国人民解放军推翻国民党在大陆统治、大陆的鸦片种植与买卖一夜之间被新生的新中国政权取缔,缅甸的鸦片种植需求更加膨胀。

  加之国民党李弥残部败退缅甸,也玩起鸦片贸易,鸦片产业便一直是缅甸、尤其是缅北山区的经济支柱。

  而缅共中央退到贫瘠的东北山区时,曾迅速勒令当地百姓停止持续百年的鸦片种植,并对人民军及干部两万多人号召学习“延安精神”,要求干部战士耕地生产。

  但是缅北为多山地带,气候恶劣,土地贫瘠,基本不适合任何粮食作物生长,在被中国“断奶”之后,经济秩序更是乱了章法。

终于,曾高举“禁烟”大旗的缅共,做起了鸦片生意。

  1976年底,中国武装边防人员破获了第一起缅共人民军参与鸦片贸易的案件。

  在缅共中央“创收”口号的鼓励下,各军区纷纷各显神通,开始自筹经费,包括鸦片贸易在内的军队经商大潮逐步翻涌。

  缅共东北军区首先成立了“特货贸易小组”,这个小组当时每年给东北军区提供近千万缅元的收入,成为其最为重要的财政来源。

  东北军区因此而“先富”了起来。

  其它军区与单位或明或暗的知道东北军区的“生财之道”后,也纷纷效仿。

  在1985年以前,中国与缅甸接壤的云南边境地区几乎并没有出现过精制毒品海洛因,但是自80年代中期开始,整个缅共控制区瞬间一片狼烟起,各个毒品加工厂似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据不完全统计,至80年代中期,缅共建立的毒品加工厂多达85家。

  在缅共内部,各级干部逐渐认识到了毒品就意味着财富与金钱,于是纷纷卷入这股谋利的浊流之中,最终无法自拔。

  至80年代中后期,缅共中高级干部几乎全部卷入了鸦片贸易之中,整个缅共的武装几乎没有不做毒品生意的。

  从党的高级干部到一般士兵,翻江过海各显神通。毒品的巨额利润反过来又使许多中高级干部私欲膨胀,一个个原本的无产阶级共产主义战士,纷纷成为了拜金主义者,最终由腐败走向了崩溃。

  至缅共瓦解的 1989年,除党的主席德钦巴登顶未卷入鸦片交易外,所有高级干部均在从毒品交易中谋利。

  内部人心涣散,外部的局势也发生着变化。

随着苏东剧变愈演愈烈,世界上似乎已没有人在谈论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及共产主义的前途,所有人都在寻找着个人未来的出路。

  缅共也不例外。 从中央到地方,从高层到基层,缅共一步步走向分解。
6. 红旗落幕

  1989年3月11日,此前半路加入缅共武装的彭家声率先在果敢发动兵变,宣布脱离缅甸共产党,成立“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党”和“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

  同时,彭家声还组建了“临时军事委员会”,出任主席和同盟军总司令,其队伍迅速接管了果敢县大队、缅共果敢县委员会,以及各种机构与仓库。

  13日,彭部兵发勐洪,缅共东北军区1旅的4个营全部脱离缅共人民军,声明加入彭部。

  次日,彭军未放一弹一枪,轻松占领了缅共北方分局所在地勐固。除2旅政委高良退入中国境内外,其余大部人马投降彭部。

缅共中央主席德钦巴登顶,竟然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才知道消息。

  开始,党中央还判断是“两兄弟闹分家”,是属于兄弟内部误会……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一场难以抵挡的风暴。

  3月18日,缅共中央派了两个连的士兵,抄了彭家声在贺岛的老家,但也没有什么下文。

  4月11日,在中国云南临沧地区沧源县永和第三生产队当过会计的佤族赵尼来(时任缅共中央后补委员、北佤县长)和中国云南思茅地区西盟县佤族头人的后裔鲍友祥(时任缅共人民军中部军区副司令),二人率中部军区全体官兵“起义”。

  不到一周,鲍、赵二人在缅共中央警卫旅政委罗常保等人的“内应”下,包围了缅共中央所在地邦桑,扣押了缅共主席德钦巴登顶及其它中央领导人。

  鲍、赵二人很快“有礼貌”地将这批“领导人”全部送入中国境内的孟连县。

  4月22日,成立了以赵尼来为总书记的“缅甸民族联合党”和鲍友祥任总司令的“缅甸民族联合军”。

  鲍、赵二人正在起事之时,缅共红极一时的“八一五”军区,也于4月19日宣告脱离缅共领导,率部成立了“缅甸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军政委员会”,“八一五”军区司令林明贤任主席和同盟军司令。

  值得一提的是,林部中绝大多数领导人是从中国出去的知青。

  失魂落魄的缅共中央领导层在走投无路的情形下,于6月16日在云南召开了秘密会议,决定成立由德钦巴登顶、政治局委员吴觉敏、耶博吞、钦貌基和北方分局书记吴丹组成一个临时中央领导机构。

  6月26日,中央迁至101军区所在地板瓦。

  1989年9月,他们终于走到了革命的尽头——101军区司令员丁英宣布脱离缅甸共产党,成立了“克钦新民主独立军”。

  当丁英将最后的决定通知德钦巴登顶主席时,这位戊马一生的缅共领导人落下了眼泪。

从此也可以看出一个不争的事实:面对缅北地区极其复杂的民族构成(中央军区鲍友祥部队为佤族,东北军区彭家声部队为汉族,八一五军队林明贤部队为掸族,101军区丁英部队为克钦族),缅共中央实际一直未能制定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民族政策,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党的领导」。

  加之,在多年的管理上,以缅族人为主的缅共事实上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大缅族主义,这与毛主席昔日严肃提出的“坚决克服党内和人民中的大汉族主义”形成鲜明对比。

  半个世纪的努力,始终未能彻底成熟起来的缅共终究没能在缅甸这片看起来并不大的土地上实现解放的夙愿,在全世界纷纷“向右转”的历史节点,降下了帷幕。

  时值今日,由80年代末缅共时期开辟的地下毒品贸易和运输通道,至今还在被使用着;由缅北军队衍生的诸多军阀组织(果敢同盟军、佤邦联合军、克钦新民主军、掸东同盟军)也在缅北生根发芽,成为东南亚“犯罪的中心”。 这实在是共产党人的锥心遗憾。

  上世纪60年代,云南西盟佤族自治县的群众早已欢歌传颂《阿佤人民唱新歌》: 村村寨寨哎 打起鼓敲起锣 阿佤唱新歌 毛主席光辉照边疆 山笑水笑人欢乐 社会主义好哎 架起幸福桥

  哎~道路越走越宽阔,越宽阔~ 而至今天,与云南佤族群众同根同源的缅北佤邦佤族人,同说一腔话,同跳甩发舞,却依然没能等来他们的社会主义。

  60年代时,毛主席曾亲自修正云南佤族人传统的“猎祭人头”的恐怖习俗,改为“剽牛祭祀”,帮助佤族群众融入新中国、走向新时代。

  而今日缅北的佤族人,猎祭人头的现象仍旧存在,同时他们融入“缅北的新时代”的方式,则是大规模的从事电诈、绑架、博彩……

  两年前,缅甸共产党宣布“重生”时,再一次唱起了久违的《国际歌》,并旗帜鲜明地提出了毛泽东思想作为缅共的指导思想:

  我们已经在这个国家同军事独裁者打了几十年交道,我们认为缅甸统治集团的真正变革只能通过战争来实现,我们坚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经验。

  人民解放军(PLA)干部要接受基本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教育,并学习所有马克思主义运动的革命经验。 在政治上,缅共人民解放军仍然沿用阶级斗争理论,在反对军事官僚资产阶级(即缅甸军政府贵族利益集团)的总目标之下,谋求与其他革命武装结盟,积极扩张解放区,通过提供医疗保健和助农活动拉近与解放区内百姓的距离。

  军事上,缅共人民解放军与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和人民保卫军(PDF)合作,使用小规模游击战来锻炼部队和增进影响力,全力加强革命根据地建设。

  同时,缅共人民解放军谋求通过三大斗争“摆脱阴魂不散的资本主义思想”,分别是阶级斗争,即阶级斗争的最高形式武装斗争;思想斗争,包括学习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生产斗争,在学习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参加体力劳动和生产活动。

  就在缅共重组后不久,新人民解放军(PLA)第一军区政委宁昂同志,就于2021年12月3日在实皆省瑞波县甘勃卢镇丁努基村被缅甸政府军组建的骠索缇(ပျူစောထီ,Pyu Saw Htee)残忍杀害,年仅25岁。

  这是缅共与缅解放军重组后牺牲的第一位核心成员烈士。

  去年12月5日,缅共人民解放军第一军区为宁昂同志举行了简易的纪念仪式。

  仪式分为五个步骤:① 为与宁昂一起在人民民主斗争中牺牲的同志默哀一分钟并唱《国际歌》;② 宣读人民解放军政治部发表的缅怀文章;③ 革命时期与宁昂一起工作的同志发表回忆;④ 朗诵诗歌;⑤ 以一首《国际歌》结束纪念仪式。

  由于发动军事政变的缅军政府及其同党的纵火,从2021年5月1日至2023年5月31日,缅甸全国已有70324所房屋被毁。

  除伊洛瓦底省和内比都外,缅军政府及其同党在其他省邦都进行纵火,其中缅共与缅解放军大部所在的实皆省损失最严重,达53816所房屋,其次是有10451所房屋被烧毁的马圭省,钦邦1637所、克钦邦1378所、曼德勒省1206所、德林达依省640所、克耶邦421所、孟邦229所、掸邦南部187所、克伦邦154所、勃固省东部132所、勃固省西部55所、若开邦13所、掸邦北部4所、仰光省1所………

  毛主席曾说:

  没有被吓倒,被征服,被杀绝。他们从地下爬起来,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首,他们又继续战斗了! 列宁同志更是有过指明:

  全世界的无产者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要会唱国际歌,那他就能在世界任何地方找到同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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