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关于宁波财团在近代史上的影响

燊垚99999，03-27 17:05提问：

　　江湖传闻“宁波财团金融能量巨大，甚至影响推动中国近代发展进程至今”果真如此么?尊敬的何老先生：您好！想请您从金融和海盗两方面聊聊宁波对中国历史之深远影响。1.在群里听您闲聊提过一次“宁波帮”。据说“宁波帮”一词为教员首提。历史上无论是清朝、民国以及中共革命到后来新中国的工商业发展、改革开放、香港回归，宁波帮都与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辛亥革命、四一二反革命事变、西安事变背后都能闪现宁波商人的身影，他们作为背后的金主，深深的影响中国历史的进程。晚辈想听您细细聊聊它的金融秘史。他们中一些人是不是搭上某会的快车，所以发展如此迅速而卓越。2.唐宋以来中国沿海有三大港口：广州、泉州、宁波。有海上贸易的地方一定会有海盗。人人皆知加勒比海盗传说，但鲜有人知道中国东南海域海盗的强大，历史上宁波口岸似乎还曾与海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其中的历史脉络能否听您略谈其中一二。

何新老家伙，04-02 04:34回答：

　　关于宁波的历史源流应该有专题研究，可以写一本书。

　　由于关注近代中国走向半殖民地地位的历史，我曾经非常留心有关史料和问题。但是，这么宏大的问题显然这里不可能做全面回答。所以我仅根据我札记中有关资料，给你提供一个大略的思考线索。

　　宁波地区古代主要有三名：秦汉称鄞郡，唐宋称明州，明清以来称宁波。

　　鄞郡治邑在奉化。《史记》记秦始皇东游，曾经东行到浙江，到达一个地名“槿头”。我认为槿即鄞郡，槿头即甬江之出海口，其地即今之宁波。

　　宁波地理位置之所以重要，原因是位于浙东三江口的入海处。浙东三江指奉化江、姚江和甬江，在三江口汇合为一成为甬江，于宁波镇海口流入东海。

　　三江口是宁波最早的通海港埠，位置在今日宁波市区灵桥到江北下白沙一带。此地今日是市区，但在唐宋时期，此地是直接通海的繁荣海港。也就是说，千牛以来海岸可能淤积了十多公里。

　　自古以来宁波即是一个对外开放的主要港口。唐朝时候，“海外杂国贾船交至”。

　　唐代宁波称明州，与扬州、广州、泉州并列，是中国对外开埠的四大贸易港口。

　　鸦片战争以后，宁波被英国人强迫要求最早实行对外开放，为“五口通商”的口岸之一。

　　宋太宗淳化三年（992年），在宁波定海港最早设置海关，即两浙市舶司。海关（市舶司）“掌蕃货、海舶、征榷贸易之事，以来远人，通远物”。市舶司是宋代管理海上对外贸易的官方机构，主要职能包括抽解关税和蕃货买卖、发放贸易许可券等。

　　明州市舶司在宋代海外贸易中占据特殊的重要地位。明州港主要管辖往来日本、朝鲜半岛南部的贸易和海舶。南宋皇族子弟赵汝适曾经主管市舶司，著有《诸蕃志》一书，记录当时了解的世界各国地理人文、海外物产，甚为详细。

　　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明确规定，明州特殊管理对日本、朝鲜半岛的海外贸易。非明州市舶司批准发船至高丽、日本的中国船舶，皆以违制论罚。

　　蒙古灭南宋后，元至元十四年（1277年）元朝在宁波（称庆元府）继续设置市舶司。

　　元朝后期天下坏乱，日本商人与中国走私商人勾结，组织海盗进行海上劫掠和走私活动，形成倭寇海盗之乱。倭寇海盗严重骚扰江浙、福建、江苏、山东海岸的人民生活及财产安全。因此明朝朱元璋开国后，为消除海盗困扰，遂实行严厉的海禁政策。

　　但是由于海上贸易的需要，明朝宁波市舶提举司仍然存在，依然承担管理海外贸易的职能。

　　明代中后期，东南沿海走私贸易非常繁盛。走私物品包括香料、瓷器、丝绸、铁器等中国物产。大量白银也于此时自海外大规模地流入中国。海外白银之来源有二，一是日本，二是西班牙。

　　西班牙殖民者从美洲劫掠大批印第安人的白银，运到菲律宾中转流向中国。而中国商品、移民则通过菲律宾及东南亚，流向欧美地区。

　　明清时代，移民海外的华商网络和华商海外社会开始形成。

　　宁波、舟山群岛是进出口商人、走私商人以及海盗及倭寇的聚集地。一些商人依靠出口贸易包括走私贸易致富，富可敌国，甚至可以左右地方政治。

　　实际上，很多人不知道，明代沿海倭寇为患，其实倭寇主体并不是日本人，而是江、浙、闽、粤沿海的国内走私商贩。

　　明末倭寇海盗的首领及基本成员大部分是中国人，也有一些从事海上走私贸易的日本浪人和欧洲商人在内，但人数没有中国人多。在明末清初的近百年间，海盗活动非常猖獗，风云激荡，搅动天下。浙东宁波周边及舟山地区也是倭寇及海盗出没的重要地区之一。

　　明代，中国民间金融资本兴起。依托繁盛的进出口贸易，形成晋系（中心为北京），徽系（中心为扬州），江浙系（中心为苏州、宁波）三大贸易及金融性财团。

　　江浙系财团包括两部分。一为东山财团，以苏州席氏家族为主。鸦片战争以后，席氏一些人物进入上海成为犹太人的怡和洋行及汇丰银行的买办、代理人。

　　一为宁波财团，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虞洽卿、张静江。虞洽卿是荷兰罗斯柴尔德银行的中国总代理。虞洽卿、张静江与张謇在上海创办了中国最早的股票证券交易所。年轻时代的蒋介石是此交易所的经纪人。可以说，如果没有虞洽卿和张静江就没有后来的蒋介石。

　　江浙财团掌握的财富不能用数字来衡量，而是成为了一种实质上的金融权力，通过代理人如宋子文、孔祥熙家族而把控了国民党中华民国的金融命脉。

　　江浙财团的后台背景与西方的梅森财阀系统有复杂深刻的渊源关系。

　　江浙财团支撑了近代洋务运动以来中国民族工业的兴起，但同时具有强烈的买办性，与欧美日金融资本有复杂密切的联系，也是欧美日金融体系的分支和买办代理。

　　江浙财团和欧美日金融资本结合成为近代上海金融体系的根本支柱，也是国民党系统的中华民国政权的金融基础。

　　（2022-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