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19日，加拿大国会预算官Yves Giroux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如果在2025年就执行“加拿大全民基本收入”计划，将使加拿大家庭的贫困率降低40%。
该计划针对年满17周岁的加拿大国民，如果一位国民完全没有月收入，他就可以全额领取基本收入2000加元（约合1400美元），而且没有时间限制；但如果一个有工作的人月收入超过了2000加元，他就不享受全民基本收入的补贴了。报告指出，收入最低的加拿大家庭预计通过该项目每年可以获得约6100加元的可支配收入。
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 UBI）项目是OpenAI创始人萨姆·奥特曼在2016年发起的一项大型社会试验。为民众发放无条件基本收入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概念，16世纪英国空想社会主义学者托马斯·莫尔在他的著作《乌托邦》中提出过类似想法。
不过，奥特曼的确为这项试验投入了真金白银。他的非营利组织Open Research与研究人员合作，为部分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们提供了三年的无条件现金补贴。
试验于2020年启动，为期三年，约3000名来自美国得克萨斯州和伊利诺伊州的平均家庭年收入低于2.9万美元的居民参与了这项研究。其中1/3的试验对象每月可获得1000美元，而其他参与者作为对照组每月可获得50美元。
研究人员发现，领取1000美元的人每周工作时间减少了1.3至1.4小时，人们利用这段时间来休闲，这导致他们花的钱更多，多余的钱主要花在了房租、交通和食物等必需品上。
研究人员原本预计，接受补贴的人最终能通过从事更好的工作，获得更高的工资，但这一设想并未实现。实际情况是，领取1000美元的人实际上增加了他们在医疗上的支出。饱受诟病的美国高度市场化的医疗体系对穷人而言就是个黑洞，就连有保险的人都难以负担医疗费用。
2017 年，加拿大的安大略省也进行了基本收入试点项目，效果比奥特曼的试验好一些，但由于样本范围小，无法作为决策依据。
不过在2024年5月，加拿大议员正式将全民基本收入法案提交国会审议。在政治正确的大旗下，就连保守党也没有明确反对这项议案。但国会仍有大量声音对此表示质疑，反对者的主要观点是全民基本收入是“财政自杀的根源”，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谁来出这笔钱。
本文开头提到的预算官Yves Giroux在报告中指出，如果2025年执行全民基本收入，总支出将达1070亿加元。经过复杂的测算，实际上只净增加了38-50亿加元的联邦财政预算。相对应地，针对高收入人群的税收制度会有变化，简言之就是需要“劫富济贫”。
全民基本收入(UBI)的确只是一项权宜之计，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日益深重的资本主义系统性危机。但是，相比特朗普杀鸡取卵（杀别国的鸡）的金卡政策，它又有着很大的“进步性”：
资本主义将劳动力异化为商品，工人被迫依赖出卖劳动力维持生存；而UBI可以部分削弱工人的窘境，使工人获得与资本家谈判的更大空间。
人工智能的普及将会造成大规模失业，进一步加剧资本对劳动者的剥削，UBI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和AI革命与资本主义私有制之间的矛盾，客观上改善无产者的生存状况。
UBI作为一项劫富济贫、调节贫富差距的福利制度，是对资本积累逻辑的有限反抗。
但是，UBI的“反动性”也不容忽视：
UBI无疑会掩盖阶级矛盾、维护资本统治的合法性，通过有限福利维持社会稳定，反而延缓阶级矛盾激化和革命意识觉醒。
此外，UBI不触及生产资料私有制这一核心问题，没有改变劳动异化状态，反而可能将无产者进一步束缚在消费主义逻辑中，更加丧失反抗意志。
奥特曼这样的人将UBI包装为“技术资本主义的解决方案”，主张通过UBI维持消费市场而非改造生产关系，然而，这并不会自动导向社会平等。在AI大幅提高生产力水平，无产阶级创造出更加多的社会财富的背景下，UBI在快速增加的剩余价值积累面前只是“三瓜两枣”，技术的资本主义应用反而是在强化剥削。
UBI的进步性在于其为劳动者争取生存空间，但其本质仍是资本主义框架内的改良。要实现人的彻底解放，必须超越UBI的局限性，推动生产资料公有制和阶级关系的革命性变革。
不过话说回来，资本家是资本的人格化，资本家的贪婪本性并不会改变，他们不可能会去接受资产阶级改良派“劫富济贫”的提案。
19世纪八小时工作制以及20世纪社会福利制度的取得，均与社会主义运动和阶级斗争密不可分，没有工人运动及工人斗争，资本家们不可能自愿地“割肉”。UBI如果最终能够得以实现，那也只能是通过激烈的阶级斗争得来的。
所以，笔者总体上欢迎资产阶级改良派推进UBI。虽然UBI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有可能为广泛的社会动员和工人运动的再次兴起提供“由头”。
【文/子午，188金宝搏体育官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子夜呐喊”公众号，授权188金宝搏体育官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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