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小说《毛军发》及字谜诗

　　昨天写了篇小说《毛军发》，意在为字谜诗张目。

　　由于汉字的独特表现力，中国诗歌在人类文化中具有无与伦比的美学意义。其形式的丰富、内涵的深厚、韵律的优美，都是任何一种其它文字所望尘莫及的。自古以来，汉语诗歌不但承载着针砭时弊、讽喻朝政、记载史实、抒发情绪、愉悦精神等等功能；在很多时候，还是一种文化游戏，比如酒令、对联等等，其中谜语就是一朵奇葩。比如王安石有首脍炙人口的谜语诗，它不光写得有诗意，而且还很深奥，以至于长达千年无人能解：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帐中寻不见，任他风水满江湖。

　　王安石表示，这首诗每一句都是一个谜语，谜底则是一位诗人的名字。在此之后，虽然涌现过无数才子，都没有将其破解。直到民国时期，新加坡华裔汉学家郑子瑜才作出了广为认同的解释。

　　第一句是“佳人佯醉索人扶”，破解的关键字应是“佯”，佳人并非真醉，而是假醉。假醉为什么会要人扶，这是因为害怕佳人会不幸跌倒。这个跌倒，实际上也是假倒，然后，这就是第一位诗人的名字贾岛。贾岛即唐朝苦吟派诗人，也是“推敲”典故的主角。

　　第二句“露出胸前白雪肤”，看起来略有不雅的词句，其实谜底却是中国伟大诗人李白。“露出”表示的是“里”，里面是白色的，与李白谐音。

　　第三句“走入帐中寻不见”需要一定的想象力，因为寻不见了，自然是隐藏了，而“帐”的搭配最多的，还是帷帐、罗帐。说到这里，很多熟悉唐朝诗人的读者一定会想到了罗隐，就是现在幼儿园小朋友都能背诵的七绝《蜂》的作者：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罗隐是晚唐诗人，名气很大，但是却一生郁郁不得志。他诗歌的成就很高，有不少很多名句流传至今。比如“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都是题外话了。

　　最后一句“任他风水满江湖”很有难度，水满江湖，必然会形成波浪，姓氏中的潘字，也就有“满”的意思。谜底就是潘浪的谐音——潘阆。知道潘阆的人可能不多。因为他是宋初的隐士。性格疏狂，曾经因事而下狱。在宋真宗时，因为他的名气大，皇帝不仅赦免其罪，还赏赐了一个小官给他当。潘阆的诗歌，风格酷似贾岛、孟郊，也算是苦吟派的传承者，他的诗集叫做《酒泉子》。别看他现在名气不大，在当时很多人以“谪仙人”相称。

　　字谜诗是杂体诗的一种，是以字为谜底的诗，也称瘦语诗、隐语诗。它的谜面主要是将字形分解，而将谜底隐藏其中。所用诗句多数着眼于字形，有的则兼释字义，有的字谜诗全篇同一谜底；有的则是一句诗一个谜底，全篇组成一句隐语。笔者不揣浅楼，幼时喜作藏头诗，因家严管束，未敢造次。后私下尝试字谜连句诗，退休几年之后。家严仙逝，又受瑞安兄影响，才又故态复萌，把字谜诗用在小说之中，实非卖弄，而是欲为字谜诗呼吁。

　　我们的文化自信的基础就是汉字。汉字文化最早的发源便是诗歌。字谜诗融汉字知识与诗歌之美于一体，是发掘中华文化富金矿。我们不该漠视而须认真对待。大学文学教育以此为抓手是大有可为的。若让大学生在做事之中整合知识，提高能力，效率一定要比脱离实际的空谈有效很多。笔者老朽昏聩，人微言轻，纵再有美好愿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因此只能用微弱的声音呼唤大学能着手编写一本关于字谜的高水准辞书出来，有理论有实践，讲其然又讲其所以然。若真能如此，功莫大焉。

　　2022年5月21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