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韶山毛氏革命家史考——及毛主席八弟毛泽华之谜

祖字辈

　　“立显荣朝士，文方运际祥；祖恩贻泽远，世代永承昌。”当年韶山毛氏先祖毛太华第七代修族谱时，曾定下20代子孙族名排行，自那时起，到毛泽东的曾祖父毛祖人，已是第17代传人了。

　　毛祖人，又名毛四端，毛祖人无兄弟姊妹，他的父亲——毛泽东的高祖父毛祥焕（字其有），仅生有一个儿子，即毛祖人，即毛泽东的曾祖父，而毛祖人生于1823年，卒于1893年，即在他70岁去世的那年，毛泽东刚刚出生。

恩字辈

　　湖南韶山乡农民毛祖人一生只育有两个儿子，老大是毛恩农，老二是毛恩普。

　　毛泽东的祖父毛翼臣（1846-1904年），字寅宾，谱名恩普，家族排行老四。毛翼臣是一个庄稼人，毛翼臣的妻子刘氏（1846-1884年），生有一子二女，子毛贻昌（毛顺生），即毛泽东的父亲，又育有长女毛适张和次女毛适贺，她们也就是毛泽东的两个姑姑。

　　而毛翼臣的哥哥毛德臣（生于1841年，长毛翼臣5岁），字嘉宾，谱名恩农。毛恩农的妻子罗氏生了两个女儿后去世，他又续娶了庞氏。庞氏进门后又生了三子一女，长子毛贻盛、次子毛贻富、三子毛贻经，关于此，还有一种说法是，长子毛菊生、次子毛梅生、三子毛慰生，贻盛、贻富、贻经是谱名，而菊生、梅生、慰生应该是字，但是其中的对应关系，本文至完成仍未能最后弄清楚，只能留等以后再考证。

　　自从毛翼臣32岁时（1878年）与哥哥毛德臣分家后，他从祖居地韶山乡东茅塘搬到上屋场居住，上屋场即现在的毛泽东韶山故居所在地，毛翼臣一生清贫，是个老实厚道的庄稼人，因为家境窘迫，他不得不把祖传的一些田产典当给别人。

贻字辈

　　毛翼臣生毛贻昌（1870-1919年），即毛泽东的父亲，毛贻昌，字顺生，号良弼，家族中排行老大，毛贻昌在15岁时（约1885年）与湘乡县文芝仪（文锦薰）之女文素勤（即文七妹）结婚。

毛泽东三兄弟与母亲合影

1919年母亲去世后，毛泽东与弟弟，和父亲、堂伯合影

　　出于韶山乡东茅塘毛氏家族的贻字辈，除了毛贻昌，还有毛德臣的长子毛贻盛、次子毛贻富、三子毛贻经，现在很难找到贻盛、贻富、贻经的相关资料，不过，在一篇关于毛泽东家事的记载中可知，1910年代中期，毛菊生（或为毛贻富），家境贫苦，当年文七妹和毛泽东都很同情他，常常接济，毛菊生靠着7亩水田勉强度日，但是毛贻昌早就属意于这片水田，就在毛菊生最困难的时候，乘机买下，文七妹和毛泽东母子俩知道后曾极力反对，毛贻昌却理直气壮地说：“我用钱买田，他卖我买，天经地义。这和兄弟不兄弟没有关系。”

　　毛贻昌做的这件事，曾给少年毛泽东留下极不好的记忆，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曾将毛菊生的儿子毛泽连接到北京，并说：“旧社会那所有制，使兄弟间也不顾情义。我父亲和二叔（毛菊生）是堂兄弟，买二叔那7亩田时就只顾自己发财了，全无手足之情，谁的劝说都听不进去。我后来思考这些事，认清只有彻底改造这个社会，才能根绝这类事，于是下决心要寻找一条解放穷苦农民的道路。”（注：此处毛菊生名字存疑）

　　毛贻昌还有一个堂弟，毛慰生，应为毛德臣的三子，即毛贻经，毛慰生有个女儿，就是毛泽建（1905-1929年），毛尉生家里的生活非常贫困，给人帮工过活，因劳累过度患了肺病，经常咳血，其妻陈氏，是个勤劳俭朴的家庭妇女，患有眼疾，双目只见微光。就在毛泽建9岁那年，她得到了毛泽东父母的关照，就从东茅塘搬到了上屋场毛泽东的家里寄住。

　　从上述可知，毛泽东的父亲毛贻昌，当年其实是韶山乡毛氏家族贻字辈里日子过得最不错的，毛贻昌早年曾给大清王朝当过多年的大头兵，应该也在湘军；回乡后，毛顺生以经销买卖赚钱，由贩卖谷米和生猪，又增加了贩卖耕牛，每逢稻谷上市的季节，他便成批地买进稻谷，然后再加工成大米，雇船只由水路运到湘潭出售；渐渐田地多了，活计也多了，毛贻昌还雇起了短工，又雇上了长工，这样就成了小企业主；毛贻昌早年读过两年私塾，能双手左右开弓打算盘，他长于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攒足了钱后就用于买田，所以才发生了前面说的1916年他乘机买下毛菊生家7亩水田的那件事；而毛泽东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手把手教他打算盘、记账，他指望着作为长子的毛泽东能从他的手中接过家业，并把家里买卖能越做越大。

泽字辈

　　到了毛氏家族的泽字辈，一共有堂兄弟10人，大哥夭折，二哥夭折，毛泽东排在老三，又据，而毛贻昌和文素勤有5个儿子，长、次子夭亡，第三子即毛泽东、第四子为毛泽民、第五子为毛泽覃，他们还生了两个女儿，均不幸早殇，如此看来，其实毛贻昌与文七妹的夭亡的长、次子，就是韶山冲泽字辈里的大哥和二哥，而老三就是毛泽东。

　　这似乎也可以证明，韶山冲毛氏家族的泽字辈，如此排下来是这样：

　　泽字辈大哥夭折（毛贻昌所生）；

　　泽字辈老二夭折（毛贻昌所生）；

　　毛泽东（1893-1976年，毛贻昌所生）排老三；

　　毛泽民（1896-1943年，毛贻昌生）排老四，1943年在新疆牺牲了；

　　老五毛泽嵘（？-1986年，毛贻富所生）；

　　老六毛泽覃（1905-1935年，毛贻昌所生），1935年在瑞金牺牲；

　　泽字辈老七夭折（毛慰生所生）；

老八毛泽华（？-1931年，毛慰生所生），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时牺牲；

　　老九毛泽连（？-1995年，毛慰生所生）；

　　老十毛泽青（即毛万才，1916-1981年，毛慰生所生）。

　　老五毛泽嵘（也有说泽荣），小名胜五（也有说逊五），曾于1925年积极投入大革命运动，任韶山特区第一乡农民协会通讯员，负责站岗放哨与传递文件。大革命失败后，毛泽嵘曾改名毛冬青，逃到华容、沅江等地，靠打工为生，直到1937年国共合作开始后才回到韶山，种了几亩租田，一直维持到全国解放。

　　而排行老九的毛泽连，也毛泽东的堂弟，在韶山冲一辈子当农民，人称九阿公。当年大革命失败后不久，毛泽连有次半夜参加农会活动受到白匪追捕，跑出来时被树枝伤了左眼，又没有钱看病，后来左眼就看不见了，右眼看东西也很困难。在1949年10月全国解放后，毛泽连和毛泽东的表弟李珂就被南下湘潭的中国人民解放军46军138师送往北京，进中南海见到了毛主席。之后，毛泽东吩咐长子毛岸英和秘书田家英第二天陪毛泽连到北京协和医院去看眼睛。

　　到1949年12月，毛泽连离开北京回到了韶山，毛泽东要他带信给房兄毛宇居和五弟毛泽嵘，并给毛泽连的母亲带了一些衣物、药品和钱。后来毛泽东每年用自己的稿费资助毛泽连家里200元钱，还亲笔给毛泽连写过两封信。

毛泽东与毛万才（毛泽青）两家人合影

　　而毛氏家族十兄弟中最小的老十，毛泽青，1916年才出生，也是毛泽连的最小胞弟，他在1937年10月，21岁到延安投奔了毛泽东，遂被安排到陕北公学学习，又分配到延安解放印制厂和抗日军政大学第七分校工作，毛泽东为其改名为毛万才，并曾以“商人”身分往来于延安、西安之间，为根据地购运食盐、布匹、药品等物资。之后还担任过八路军、人民解放军后勤部门基层单位的会计，并于1949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全国解放后，毛万才（毛泽青）任过辽宁的阜新火电—公司科员、抚顺市政公司预制厂党支部书记，后被选为该市政协委员，于1981年在抚顺去世。

　　在毛氏家族中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女性成员，即毛泽建，也就是毛达湘，一位1928年为革命牺牲的女烈士，她也是毛慰生每一个孩子，也是惟一的女儿，老九毛泽连的胞姐，毛小青的姑姑。关于毛泽建的故事，甚至可以写一部小说或拍一部电视剧，她当过童养媳，后来在三哥毛泽东的带领下参加革命的，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来甚至成为衡山工农游击队的女队长，但在1929年8月20日，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于衡山县马庙坪，年仅24岁。

　　关于毛氏家族的泽字辈，还有一种说法是，毛泽建因家贫曾被过继给毛贻昌、文七妹抚养，但后来毛泽连的女儿毛小青，也就是毛泽建的亲侄女，已经公开否认了这种说法，她的解释是：毛泽建是家中老大，而且是父母唯一宝贝女儿，父母年轻力壮二十三四岁生了她，家境还是很不错的，怎么会过继呢？为这事，毛小青还专门找到原韶山纪念馆馆长夏佑新，夏馆长为此查阅了所有有关历史资料，确认毛泽建过继的这种说法是在文革期间的1969年后才有的，1969年以前都没有这种记录。

　　除此之外，有一个更大的疑问来自于那位神秘的老八，毛泽东的八弟毛泽华。

　　关于毛泽华，我们现在所能见到的只有一些零星记载，比如，1931年，毛泽东的八弟毛泽华（堂弟）跟随毛福轩等人一起护送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三兄弟到上海。

　　这里面的毛福轩（1897-1933年），是韶山乡韶源村老豹畲人，一位贫苦农民。毛福轩、毛新梅、李耿侯、钟志申、庞叔侃是第一届中共韶山特别支部最早的5位成员，人称“韶山五杰”，是最早跟随毛泽东走上革命道路的家乡人；1928年春，毛福轩被组织上调往上海，从事地下出版工作，一年后，他又受组织派遣，化名毛恩灏，打入国民党政府金山县警察局当上了巡警，后升任分局局长，在国民党警察局坚持秘密工作长达4年之久。

　　1931年11月14日，杨开慧在长沙就义后，当时在上海地下党中央机关工作的毛泽民请示党组织同意，写信让长沙板仓的亲属（杨母向振熙），把毛岸英三兄弟送到上海，为此，当时毛岸英改名杨永福、毛岸青改名杨永寿、毛岸龙名为杨永泰，而执行完成了这个护送任务的就是毛泽东的八弟毛泽华和毛福轩等人。

　　老八毛泽华把毛岸英三兄弟送达到上海后，因工作需要，他又奉命打入国民党政府内部工作，这或者是受到已经于1929年打入金山县警察局的毛福轩的帮助，但是在1931年4月顾顺章叛变，中央特科被破坏后，毛泽华从此就音信全无，生死不明，而毛家人一直认为，老八毛泽华肯定被敌人给暗杀了，但是这又没有人能证明，毛泽华在党内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一直以来毛泽东的这位八弟毛泽华就只能算是失踪，而不算是革命烈士。

　　而帮助毛岸英三兄弟转移到的上海的那位毛福轩，当时已经升为国民党警察局的分局局长，但在1933年2月27日因叛徒的出卖，被国民党特务秘密逮捕，并于当年5月18日，在南京的雨花台英勇就义，时年36岁。

　　在毛氏家族的泽字辈中，老大、老二早年夭折，老三毛泽东于1976年去世，老四毛泽民1943年在新疆被大军阀盛世才杀害，老六毛泽覃1935年在红军开始长征后牺牲在瑞金的游击战中，老七早年夭折，老五毛泽嵘一直就住在韶山冲，解放后还多次到北京和毛泽东拉家常，于1986年去世 ；老九，就是毛泽连，他在韶山冲当了一辈子农民，人称九阿公；老十毛泽青（毛万才），1982年在辽宁抚顺去世；而老八毛泽华，是毛泽连的胞兄，关于他，正如上述，一种说法是1931年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牺牲（失踪）了，还有一种说法是1932年（或1928年）在一场战斗上牺牲了。

　　而关于前文中的“毛贻昌买地”一事，毛泽连的女儿毛小青后来也提供了另一种说法：

　　毛泽建身高在1.66米以上，（作为家中老大）帮着父母做家务，特别能干，因为我爷爷（毛慰生）生病后，种地就有些困难，家里的7亩地也没有能力请人来种，这时候，主席伯伯的父亲（毛贻昌）就跟我爷爷商量说，你现在已经种不了地了，那不如归在一起种，两家合成一家来生活，1916年，主席伯伯的父亲就把我们家里的地拿过去种。

　　按毛泽东当年的说法，这7亩地，是毛贻昌趁堂兄弟毛菊生家庭之危买走的，但按毛小青的说法，则是毛贻昌和毛慰生“两家合成一家”后“拿过去种”的，这里面的出入其实很大，真相也已无从考证。然而它或者可以佐证另一件事，即当年毛慰生的女儿菊妹（毛泽建）寄养在毛贻昌和文七妹家，其中一个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有了这7亩水田。

　　当然，这里面关于毛菊生和毛慰生的记录也是相互混淆的，有待于今后再进行考查清晰。

毛泽东与长子毛岸英

　　我们常常听说，毛主席的家族中有6个人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即：

　　毛泽建，毛泽东的堂妹，1929年8月20日就义于湖南衡山县马庙坪，终年24岁。

　　杨开慧（1901-1930年），毛泽东的妻子，于1930年11月14日被国民党杀害，终年29岁。

　　毛泽覃，毛泽东的弟弟，1935年4月26日，在江西瑞金红林山区的一场战斗中英勇牺牲，终年30岁。

　　毛泽民，毛泽东的弟弟，1943年9月27日，与陈潭秋等共产党员被军阀盛世才秘密杀害，终年47岁。

　　毛楚雄（1927-1946年），毛泽覃的儿子，毛泽东的侄子，1946年8月被国民党秘密杀害，终年19岁。

　　毛岸英（1922-1950年），毛泽东长子，于1950年11月25日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终年28岁。

而除此之外，我们也不应该忘记，还有为革命献身的第七人，即毛泽华，毛泽东的堂弟，家族中排行老八，其可考出生时间应该晚于大姐毛泽建的1905年，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在1931年二十三四岁之龄为中国革命秘密牺牲，且一直以来没有获得任何正式的烈士名份。

　　注：毛泽华，这个陌生名字的出现，让我萌生了对毛泽东家族的革命家史进行一番重新察考的兴趣，但本文因作者专业水平实在不高，占有资料亦有限，文中一定存有一些谬误，亦有多处语意模糊，希望志同道合者能指正之，并能实现更为精准的考据查证，在此感谢好朋友陈庆之的赐教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