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义：领导同志，你刚才都讲了些什么话？
当领导干部，第一位的恐怕就是把话说清楚，因为这是基本功，否则的话，你说话都是嘴里半截肚里半截，还怎么去宣传党的政策，还怎么去传达上级的指示呢？但是生活中现在就是有这样的人，把形式主义和官样文章做得驾轻就熟，熟练得让人根本听不明白。
不信吗？我原文照录一段某个领导的讲话，一字不差根据录音转述，这位领导大概是想要讲一讲关于疫情的相关问题，一上来，他就开始滔滔不绝、抑扬顿挫地讲了起来。
他是这样说的：“我们说，眼下工作很多，当务之急是找到关键的问题，那么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呢？是我们要找到问题的关键。那么如果我们在关键的问题、关键的领域、关键的这个环节上，我们找不到那个、那个问题的关键，我们把握不住、抓手不在关键上，那么我们等于、就是说无法解决和找不到关键的问题，那就解决不了问题的关键。”这样车轱辘的话颠三倒四讲了半天，群众一头雾水，引来笑声一片，因为开场白这么长，群众还不知道他想要讲什么。不是群众跟他过不去，“关键”是他讲了这么多了，老百姓还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更别说把握他讲话的“关键”了。
干部讲话是个非常大的问题。毛主席就特别重视干部讲话，提倡要用通俗易懂的话，甚至用老百姓的俗语、俚语用于讲话，提倡简明扼要讲话，提倡尽可能讲接地气的话，这样才能把上级的指示政策传达好。目的是让老百姓听明白。但是我们有些干部就知道滔滔不绝、装腔作势在台上讲话，去发号施令，讲的什么东西，有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丈二裹脚，又臭又长，群众一听就烦，更别说准确表达和宣传党和政府的政策指示了。
过去我曾经为现在的干部不会写公文着急过，那类现象就更多了。你看吧，有些人身为国家公务员，动辄还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但是提笔写段公文，一下子傻脸了，变成了非常犯难的事情。机关不能不写公文哪，怎么办？网上下载，照葫芦画瓢。有的就是原样抄转。所以现在很多公文都是千篇一律、千人一面。也难怪，现在连毕业论文都是从网上“荡”下来的。有些人博士一读就是四五年，怎么都不能毕业，原因是一篇毕业论文硬是过不了关。如今人人整天忙着上网，都是网上生活，谁还愿意踏踏实实学点东西写点东西呢？所以现在拿起五六十年代的报纸文章，觉得别的不说，就那种严谨的语法逻辑，今天的人很难达到那样水准。因此有的机关反映现在机关干部想找个会写东西的事成了难事，因为如今写点东西成了机关的“硬活”，谁都躲着。
文章不会写，还有情可原，可话都不会说，或者一上台就胡说乱说，还怎么在机关混呢？可现在很多机关这样的人不少，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机关干部讲一些云里雾里的形式主义话题，讲一些让听众打瞌睡的话语，有些居然成为通病。不信，像上边那位同志一段话几十个“关键”的“关键”同志关于那些“关键”问题的讲话，经常可以在手机上看到一篇又一篇。不是群众跟干部过不去，弄到手机上丢人现眼，而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的讲话实在让人无奈。其实，有些领导同志感染人鼓舞人的讲话发言，群众还是非常喜欢的。互联网上就有很多被群众称赞后下载下来，当作经典篇章传播并进行自我教育，或者教育自己孩子的高水平讲话。问题是看你会讲不会讲。
会讲不会讲，不是一个小事，笑话归笑话，领导不会讲话，怎么说也是大事。灵感不会不会讲话，表面看是个人水平问题，这其实是表象，实际是个人在理论学习上下功夫没有下功夫的突出表现。平时不读书不看报，不钻研业务，肚子里没啥东西，以其昏昏，谈何使人昭昭？不要说读书看报，我们有些领导同志自从当了领导以后，恐怕很久很久连书本也不碰了，更不要说有计划地认真地读一点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经典著作了。不信，对我们的干部定期地进行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或政治理论进行问卷考试，我看肯定会有不少白卷先生，这绝对不是虚妄之谈。
当然，笼统说现在干部不读书也不客观，有的干部还是喜欢读书的，关键读什么书（一不小心就说到“关键”了）。比如有的干部特别喜爱读那些关系学的、厚黑学的、内容低俗一些的、所谓纯娱乐的书籍。对此我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领导同志，清理一下你身后的书架吧》。为什么写这类文章，因为我看见过某些领导身后的书架，实在是不忍看啊，架子上摆满了什么书呢？比如《与领导相处的学问》、《拍马屁的艺术》、《男女之间怎样搞好关系》、《关系学》、《厚黑学》等等。这些东西不是不能研究，但是一位党政干部如果你的书架上摆满了这样一些东西，你还怎么可能为人民大众服好务？再说这些东西给群众观感也不好啊！如果这就是你的精神追求，不要说讲话写文章，恐怕你不出事不进去就不错了。不读书不学习，就难免像“关键”同志那样，在关键时刻出关键性的问题，一讲话因为肚子里没东西，就显得捉襟见肘。
这样的事我是碰到过的，有一次我写了一篇批评某省级干部调动动工作带着自己家乡施工队，弄得群众反映很大的事情，本来是善意批评，提醒这位领导要注意转变作风。但是，被一位省委机关特别“关爱”领导的什么“长”看到了，此人大为光火，通过关系转来话说：问我是在替政府说话，还是替人民说话。我一听大惊，作为省级机关干部，稍微读点书，有点理论修养，也不至于说出这样极其没有水平的话呀。但这确确实实是真实的事情。
讲话，是一个干部真实的内心反映，因为缺乏理论修养，就不可能讲出有涵养的话来。现在，在社会风气都比较市侩、比较现实、都不读书的情况下，我看，重要的问题是教育我们的各级干部，从自身做起，认认真真的读一点书，给群众做个榜样，不要把时间都泡在酒摊上，泡在胡吹乱侃的娱乐上，泡在无所事事的休闲上，从丰富自己开始，从理论上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先让自己像一个共产党的干部，像一个真正的人民公仆。唯有如此，关键时刻才不会出“关键”那样的错误。
【作者系著名文艺评论家、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