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坤：从蓬佩奥的言论看中美关系的实质

　　长期以来，有关中美关系存在各种各样的说法，但其中的核心问题，即中美关系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这一根本性的问题在中国却总是讳莫如深、避而不谈，基本上没进行怎样认真的讨论。

　　相比之下，美国人对此却相当重视。美国国家战略文件屡屡对此做明确的表达，十分清楚地向全世界宣告中国属于“邪恶轴心”，明确把包括中国在内共产主义列为头号威胁。美国历届政府当局也经常对此发表重要宣示。前几天，美国现任国务卿蓬佩奥对此就再一次明确态度。据报道，2020年1月30日，蓬佩奥在英国伦敦发表重要讲话，他说，“虽然我们仍须对恐怖主义保持高度警惕，但世界各地依旧存在各种挑战，而共产党是我们时代的核心威胁”。也就是说，在蓬佩奥看来，对美国而言，共产党比恐怖主义还危险，还可恶，还更迫切地需要加以消灭。

　　蓬佩奥的这番言论在全球各地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因为他用最精炼的言辞彻底揭开了中美关系的面纱，把美国当局对中国的真实态度再次公诸于众、大白于天下。这一表态反映到中国国内来，相关媒体干脆冠之以《蓬佩奥竟称中国制度是“我们时代的核心威胁”》这等恐怖的标题。

　　因此，有关中美关系实质属性的问题，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突出了，蓬佩奥的言论不过是美国当局系列反华战略举措中一朵小小的涟漪浪花，只不过是更加坚定了大多数中国的认知与信念，即中美两国之间的斗争不可避免，中美关系的实质仍然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谁战胜谁的你死我活题，中国要想崛起复兴，就必须战胜霸权的颠覆与扼杀图谋，这已经成为绝大多数中国人的认知。我们认为，这样的认知触及和揭示了中美关系的本质。

　　但是，也有一些中国人对此很不同意。他们坚定地认为，美国把中国定位头号“战略竞争”对手是基于对中国的“误判”，是由“战略焦虑”而引发的一种误会;关于中国共产党，蓬佩奥之流之所以有上述这样的评价言论，也是 “误判”、误会的一种“反映”，具体说法就是因为美国当局把中国共产党当成前苏联共产党一样的党，这是一个严重的误会(相关文章见《环球时报》2019年12月23日题为《美须在消弭对华误解中增进战略互信》一文)。

　　《美须在消弭对华误解中增进战略互信》的作者指出，“美国绝大多数人包括一些议员从来没有来过中国，他们只知道今天的中国是共产党领导的国家，而他们头脑中的‘共产党’就是苏联的共产党，或者说就是冷战时期在媒体上被频频曝光其阴暗面的苏共。以对苏联共产党的‘了解’来认识中国共产党，这是美国许多人今天对中国和中国共产党误解的重要原因”。

　　建立在上述判断的基础上，《美须在消弭对华误解中增进战略互信》的作者进一步声明，说“中国共产党和苏联共产党虽然都叫‘共产党’，但由于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历史条件和历史使命同苏联共产党不一样，有着自己的鲜明特点”。

　　基于上述判断与逻辑，该文作者大声呼吁或者恳求美国当局要“读懂共产党”，俨然乎美国政府的大员们上任前必须要到中国的中央党校进行理论学习培训一般。《美须在消弭对华误解中增进战略互信》一文在最后坚定宣告，中美两国的目标完全一致、根本一致，是都要走到“罗马”那里去，只不过具体所走的道路有点不同而已。所以，文章作者无限委屈地以哭诉结尾，说什么“‘条条大路通罗马’。为什么只允许你们开筑具有你们特色的通往罗马之路，而不允许中国开筑具有中国特色的通往罗马之路呢?”也就是说，最后还是没有搞明白美国为什么这般蛮不讲理。

　　但可惜的是，对于上述一切貌似有理的辩解剖白，笔者敢于断定，包括蓬佩奥本人在内，一切美国霸权主义者对此都要嗤之以鼻，一切西方政治家对此也都要嗤之以鼻，一切有基本战略常识的人对此也都注定要嗤之以鼻。

　　但是，这样的观点在当今中国的一些重要群体中却大行其道、很有市场。所以，有关中美关系的实质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有必要进行深入讨论的时候了。

　　我们不妨从中国共产党同苏联共产党不一样这个命题展开下去，假定这个命题成立，在这样的前提下，中美关系具有怎样的本质特征。

　　首先，说说中美之间的政治关系

　　中美之间的政治关系，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中国共产党同美国霸权的政治关系。这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

　　要说明这个问题，只需认真学习一下习总书记的讲话精神就可以了。习近平总书记说，“马克思主义关于大的历史时代的判断没有过时，现在仍然是马克思所判断的大的历史时代，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没有改变，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种制度的斗争也没有改变。”

　　中国共产党理所当然地是社会主义制度的维护者，美国当局理所当然地是资本主义制度的维护者，这大概没有什么争议。在这样的前提下，既然两种制度的斗争没有变，那么中国共产党同美国霸权之间的关系不就是斗争的关系吗?难道还能成为霸权的朋友和同路人吗?就算中国共产党同苏联共产党不一样，彼此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难道美国资产阶级的卫道士们就会因此爱上中国共产党，彼此结成“夫妻”关系相濡以沫、比翼齐飞吗?

　　其次，说说中美两国的经济关系

　　有关中美两国的经济关系，过去被讴歌、被赞美得已经十分充分了，但中美贸易战的事实却完全撕碎了这些花花绿绿的遮羞布，中美经济关系现如今居然成了美国殴打中国的一根大棒。尽管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从中美经济关系中获得了重大好处，这一点我们不否认，但美国从中攫取的利益更多，这恐怕也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是说，讲到底，把中美经济关系搞到中国一些人所希冀的最好的程度，也不过是互通有无、互相利用的关系，这样的经济关系也只能服从、进而服务于中美之间的政治关系、战略关系，既然这样，如果对中美之间的经济关系刨根问底的话，其实也不过是社会主义经济同资本主义经济之间的关系，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范畴。

　　当然，有人信誓旦旦地声称，中国经济对美国很依赖，无法离开美国。我们假定事实如此。但是，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这种依赖本身就是错误的，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依赖资本主义世界才能生存与发展，这无论在理论还是在实践层面都荒唐透顶。笔者再次坚定地重申，离不开美国是战略堕落，中国必须摆脱美国(参见同名文章)。谁把中国经济搞得依赖美国、离开美国就不行，谁就是历史的罪人。

　　再次，说说中美两国的军事关系

　　鉴于军事关系的敏感性，局外人一般都慎于置喙。但关乎中美关系的本质，这方面的话题又不得不说。按照中国军方领导人此前曾经有过的提法，说是要把中美两军关系建设成为中美关系的“稳定器”，并且两军之间高层交往密切。但见诸于实际的消息报道则大相径庭，实际的情况是，美国常态性地派遣军舰飞机入侵中国领海领空，巡航台湾海峡，对台湾出售武器，等等。而最新的消息是，美国军方宣称必要时将派兵进驻钓鱼岛，美国海军还可在几个小时之内击败中国海军，云云。这样看来，中美两军关系好像也并不是什么良性的关系，美国武装力量早已经把中国军队当成假想敌，正策划通过一场大规模战争将其击败，这大概是世人皆知的事实。从这个意义上说，中美两军关系应该是互相准备有朝一日较量一场的战争关系。

　　最后，说说中美两国的战略关系

　　这个问题相当复杂，短篇之内无法描述，但是我们可以提出这样三个简单的设问：

　　——中国发展壮大，是强化全球资本主义体系，还是弱化全球资本主义体系;是强化人类的社会主义前途，还是弱化人类的社会主义前景。

　　——霸权对中国是否构成威胁，中国应该维护美国霸权还是反对美国霸权;

　　——中国崛起复兴，是加强美国的霸权还是抵消美国的全球霸权;

　　窃以为，对上述设问怎样回答，相应地，中美关系就具有怎样的本质属性。

　　当然，在中国，始终有人坚决主张中国应该甘当“老二”，紧跟美国老大屁股后面并做好维护老大领导的工作。在贸易战以前，曾有权威学者写下了中国 “为二之道”的大作，书名就叫《做二》，通篇教导中国如何当好世界老二， (参阅笔者《请不要扯“老二”的蛋》);贸易战的过程中，又有中国权威专家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吁，说世界不能没有美国领导，中国有维护美国世界领导地位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义务，云云。这些事实都说明，在当今中国，的确有那么一批人，他们坚定地把美国摆在人类灯塔、文明顶峰的位置上，他们对美国已经形成严重的人身依附关系，或者在思想意识、文化情结上实现了对美国的皈依，或者在身家性命上依赖美国的庇护，这些人当然听不懂任何有关中美战略对抗与斗争的道理，只会一门心思地琢磨如何取悦美国、获得美国的认可和认同，为此而竭尽一切思维与文字功夫把中国同美国捆绑在一起，坚决否认和否定中美关系的斗争本质，坚决不承认中美关系中有任何一点斗争的成分，他们最多只承认中美彼此有一点点儿分歧，仅此而已。

　　至于那些美国在中国所资助豢养的第五纵队、对共产党执政有历史与现实仇恨的人、矢志分化中国实现分裂独立的势力等，他们自然要倚美国为靠山，自然要在中国变幻各种手法为美国唱赞歌，为美国越来越深入和越来越强有力的干涉中国内政侵蚀中国主权唱赞歌，同这些人讨论中美关系的本质已经毫无意义。

　　中美关系实在太重大、太重要了，它不但关乎中国的发展前途，而且也关乎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前途;不但关乎美国霸权的发展前途，也关乎世界资本主义的前途。所以，有关中美关系及其本质问题始终居于当代中国诸般战略问题中核心位置。也正为如此，所以美国的政治家与学者对此历来予以正视而不回避，蓬佩奥上述言论其实相当坦率，也十分深刻深刻。美国高官类似的言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并且越来越深刻凌厉，说明中美之间的战略斗争越来越激烈。有人指望所谓的全球化能化解中美战略冲突，事实的演进却恰恰相反，全球化非但无法削弱中美之间的战略矛盾，相反正在加剧这个矛盾，不管中国是否把美国当做战略对手，但美国早已经确凿无疑地将中国当做头号战略对手了。这样的发展趋势，说到底，都是中美关系本质属性下的必然，并不以中国的意志为转移。其实，有关中美关系本质属性的问题，笔者在2009年以来的一系列文章中已经做了相当明晰的说明，也说了很多美国霸权的坏话，但在当今中国基本上不招人待见，据说某省网信办大员为此还勃然大怒，勒令相关网络严肃处理，所以，这类文章大多数都被删除。但是，又一个料峭寒冷的春天来了，春天来了，野草就要生长，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也。既然这样，我们的观点意见就不妨如野草一样，继续顽强地生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