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王成”一同战斗在抗美援朝的前线

　　△洪泗一（前排最小）与战友（已故）合影

　　文/洪泗一 转载注明出处

　　通讯员：张东青

　　1952年5月，美、伪（李承晚）军将伪陆战一团调到汉城（今首尔）以北地区加强防御，隶属美陆一师指挥，驻守板门店到长湍公路以南、临津江以北、砂川河以东一带后，派出两个加强排，分别固守“红山包”（即西场里北山无名高地，由于敌我反复争夺，双方炮、炸弹已将高地泥土炸翻两米多深，翻起的泥土全部烧成红色，故我指战员称之为“红山包”），67高地，将其作为主阵地砂川河以东前哨的两个突出据点，与我军隔河对峙。而此时的板门店停战谈判争论激烈，美伪代表狂称“砂川河以东均在其控制之下”，逼我方让步划界。这时我方代表一面在谈判桌上与敌人周旋，一面指示我军夺下突出的“红山包”和67高地，以配合谈判顺利进行。

　　1952年9月6日，我军五八二团一连两个排、九连一个排，在炮兵、坦克兵炮火的密切配合下，向敌人发起猛攻，第一爆破组在炸开敌人三道铁丝网后，不幸全部负重伤，这时第二爆破组长、共产党员胡友万立马替上，一口气炸翻了敌人数个地堡，突破了敌人坚固的防御，抢占了敌人阵地，全歼守敌54人。7日，由于敌人加大几倍于我方兵力，我方便主动撤出阵地。

　　9月19日18时，我五八二团一连再次在炮兵、坦克兵强大炮火的配合下，向守敌发起了攻击。共产党员李发廷、共青团员龚正达最先冲入敌阵，两分钟就端掉敌人一个地堡。战斗组长白福成被敌人火焰喷射器射中，浑身燃起大火，但他根本不顾，英勇向前，很快击毙敌方机枪射手，缴获机枪。这时，敌方主堡喷出密集枪声，他快步靠了上去，把手中的爆破筒一下插了进去，只听“轰”地一声，敌人上天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一连主力迅速攻占了敌人阵地，共用时间4分钟，全歼守敌77人，缴轻重机枪3挺。然而，敌人并不认输。不久又用两个排的兵力进行反扑，战斗异常激烈，我班、排长均负重伤，难以指挥。这时胡友万又立即站出来指挥，很快打退疯狂进攻之敌。20日凌晨4时，敌人又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在三个炮群、18辆坦克、28架飞机的掩护下，向我军发起第五次反扑，又被我方击退。当时，我方阵地只剩下副排长杨三友、副班长王志荣等共计4人。12时40分，敌人又用两个排的兵力进行第六次反扑，我四勇士英勇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在两位战友相继牺牲后，杨三友和王志荣，不仅顽强守阵地，而且隐蔽靠近敌群，拉着手中的爆破筒，冲入敌群，共炸死十几个敌人，他俩也一个牺牲，一个重伤。但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增援的九班飞快地冲上了阵地，消灭了突入阵地的全部敌人。后来敌人又先后组织了三次大规模的反扑，均被我方击退，这时,一连才奉命撤出了战斗。这天，一连勇士总共毙、伤、俘敌180余人，缴获大批枪支弹药。

　　二打“红山包”后，敌人调整了部署，以伪陆战一团三营在“红山包”和67高地防御。为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从9月28日起，我炮兵坦克兵先后不断对敌人进行破坏性的轰击。

　　10月2日20时，我五八二团五连在团长张振川（后任大军区作战部长，代军长和河北省军区司令员）的亲自指挥下，分别向“红山包”与67高地发起了第三次攻击。起先战斗进展顺利，15分钟干掉了敌人指挥所，45分钟全歼敌人一个加强排。

　　激战中，胡友万（后任五八二团团长）再次主动接替倒下的班长指挥，带头跃入敌群打死3个敌人。朝鲜族战士林菜祚和战友攻打敌指挥所时，三位战友相继牺牲后，他像一头猛狮，吼叫着一气干掉了7个敌人，又见眼前敌人指挥所左右两个洞，喷射出火舌，严重威胁向敌冲锋战友们的安全。这时他什么也不顾，立马从牺牲战友身上取下炸药包，先向两个枪眼投去手榴弹，接着把炸药包塞进敌指挥所枪眼，就在“轰”的爆炸声中，敌人打来的子弹射入了他的脊背，他强忍疼痛，又一次把手榴弹塞进敌人的指挥所内，终于让敌人上了天。这时，就在这时，我二梯队的战友们冲了上来，一起活捉敌人18名。

　　在三打“红山包”的同时，我五八二团五连一、二排，奉命从67高地南北两侧同时发起攻击，3分钟占领敌方表面阵地后，敌人全部钻进地堡、地道内顽抗，战友们只好冒着枪林弹雨，把炸药包、手榴弹、爆破筒，塞进了地堡地道枪眼里，炸塌地道，炸飞地堡，一小时解决了战斗，全歼守敌160余人，缴轻重机枪13挺，炮2门，各种枪33支。

　　从此，我五八二团用两个加强排的兵力固守“红山包”和67高地，迎战敌人10月3日至6日的多次强攻，先后打退敌人29次冲锋，承受了敌人156架飞机、1300余枚炸弹、51辆坦克、4个炮兵群倾泻的20000余发炮弹，130余枚汽油燃烧弹的狂轰滥炸，但我军阵地一寸未丢。

　　著名作家巴金（左一）深入我部坑道进行战地采访

　　我五八二团六连10月3日接替五连防守67高地。到10月5日敌人就发起17次反扑。5日中午，敌人先在大量飞机、坦克和炮兵的掩护下，用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分五路突入我军部分阵地。我勇士们人人上好了刺刀，与敌人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格斗，毙杀了大量敌人，直至勇士们全部牺牲，阵地暂时被敌人占领，但很快又被我增援勇士夺回。

　　我军在固守“红山包”和67高地的防御作战中，守如泰山，攻似猛虎，涌现出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模范人物。首先是六连副指导员赵先友，全身五处受伤，双目完全失明，仍坚持让通讯员刘顺武搀扶在阵地上指挥作战，当阵地上只剩下他们俩人，凶恶的敌人又成群冲上来时，他坚定的把话筒放在嘴边，向我团、师炮兵群高喊：“向我开炮！向我开炮！”然而就在勇士期盼我军炮弹落入敌群时，敌人打出的罪恶子弹，击穿了英雄的身体而壮烈牺牲，但“红山包”、67高地仍牢牢在我军掌控之中，并为板门店停战谈判赢得了条件。当时，我方谈判代表团负责人李克农将军闻讯后，高兴地向五八二团所在的军、师首长打电话表扬说：“你们的胜利，定能改变谈判中对方的顽固立场。”

　　三打“红山包”和67高地的战斗，涌现出许多的英雄人物与单位。战后志愿军总部分别给五八二团二营五连、七连、团侦察排记一等功，二排记一等功并授予“保卫开城二级英雄排”称号，排长杨三友、战士龚正达、胡友万（后任团长）、林菜祚记一等功，副班长王荣志追记一等功。六连记特等功并授予“英勇顽强守如泰山钢铁连”荣誉称号；副指导员赵先友追记特等功；战士刘殿良、关景春荣记一等功；通讯员刘顺武追记一等功。不仅如此，志愿军总部首长还专门表扬了五八二团，特别是团长张振川。新华社1952年10月18、19日，分别详细报道了三打“红山包”和“攻防六七高地”战绩。后来，又光荣地入选《抗美援朝战争战例选辑》。

　　1953年，著名作家巴金在朝闻讯后，亲赴五八二团，用近一星期时间，接触了许多英雄模范人物，被他们的事迹深深打动，后来写成了中篇小说《团圆》发表在《上海文学》上。小说刊出后，引起了多人的关注，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夏衍读了《团圆》后，责成长春电影制片厂将它改编成电影。电影中的“王成”，以副指导员赵先友等烈士为原型改为电影。“王成”不等于赵先友，但“王成”的身上千真万确有赵先友烈士的英雄事迹。在他的身上，闪耀着所有英雄战友的光辉影子，并永远激励着我们。正因如此，今天在五八二团驻地大院，高高矗立着“赵先友塑像”，底座上篆刻着由巴老的亲笔题词。

　　△巴金题词和赵先友烈士塑像

　　以上就是被“抖落”开的历史，我们的英雄，个个板上钉钉，看谁能改、敢改！毛泽东同志说过，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不相信共产党和共和国培育出来的英雄模范事迹为真，用所谓的“知名度”，或者是什么“头衔”，到处胡扯八扯，搞反面宣传，公开对我们的英雄“王成”说三道四，而对打死英雄“王成”的真正敌人，却坚信不疑，这是什么人？说轻点是胆大妄为，说实点是在为敌人说话办事！

　　洪泗一（离休老兵、曾任军作战处参谋） 20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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