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7日周四第6天
--参观兴安湘江战役纪念园及寻访红军突破湘江战役旧址
今天是自驾长征路的第六天,寻访红军突破湘江战役旧址,是我们寻访红军长征路战斗遗址的十分重要的一站。
1934年11月下旬红军抢渡潇水通过道州后,抵达湘江以东湘桂边境永安关、文市镇一线。红军长征出发后的总人数约为八万六千人,其中作战部队一、三、五军团战斗力较强。一军团底子是南昌起义和坚持井冈山斗争的老部队,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三军团底子是湖南平江起义的老部队,军团长彭德怀、政委杨尚昆;五军团的底子是1931年12月在江西宁都起义参加红军的原国民党第26路军,其作战素养和武器装备都比较好,军团长董振堂、政委李卓然。红八、红九军团则是新组建的部队,战斗力较弱,特别是八军团,是长征前由招收的新兵临时组建起来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
红军连续突破蒋介石布置的三道封锁线即将抵达湘江岸边,蒋介石急调湖南、广西、广东军阀及国民党中央军三十万重兵围追堵载,妄图借湘江天险将中央红军消灭在湘江东岸。
广西军阀白崇禧号称“小诸葛”,老谋深算,他猜透老蒋想借围攻红军的机会消耗桂军的实力,同时借机进入广西。广西军阀是既反共又防蒋,他们是希望红军能尽快离开广西地盘,而不想在与红军的拼杀中消耗自己的实力。于是白崇禧下令对红军“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尽快送走”,原防守全州至兴安一线的桂军全部向两边撤开,造成湘江正对面60公里宽的地域门户洞开长达八、九天之久,这实际上是送给了红军突破湘江一个难得的机遇。红一、三军团趁机渡过湘江,抢占了界首渡口,并在湘江西岸全州附近的脚山铺和兴安界首附近的光华铺构筑了阻击阵地,加上三军团一部和五军团一部在湘江东岸阻挡追兵的灌阳新圩阻击阵地,为中央机关和直属纵队渡湘江提供了一个千余平方公里的安全空间。
但是,中央红军从中央苏区根据地出发长征时,携带了大量辎重,还雇请了近万名挑夫随中央机关和中央纵队行进,主要是挑运从苏区根据地带出来的兵工厂设备、银行造币机、印刷机,书籍、桌椅板凳甚至医院尿盆之类乱七八糟的“坛坛罐罐”,摆出了一副大搬家的架式。按当时左倾机会主义领导人博古和德国军事顾问李德的设想,是要渡过湘江去与湘西红二、六军团会合,并在湖南创建新的中央根据地,到时这些个“坛坛罐罐”还可以用,就不用再置办了。但是这样做,却严重拖累了整个红军部队的行进速度。红军主力作战部队像抬着轿子当保姆一样,在庞大臃肿的中央纵队四周围着,把中央纵队护在中间磨磨蹭蹭向前挪。中央纵队每天只能行进七、八公里,有时中央领导不时还要停下来开个会什么的,从湘桂边界到湘江边明明只有百把公里的路程,但中央纵队七磨八磨就是迟迟到不了湘江边,错失了渡过湘江的最宝贵时机。
蒋介石对桂军的做法万分恼火,严令桂军和其他各部立刻向红军发起进攻,于是红军长征途中最惨烈的湘江战役打响了。
担任红军后卫阻击任务的最惨烈的阻击战--灌阳新圩阻击战首先打响,红三军团五师十四团、十五团伤亡惨重,阵地失守,红六师十八团刚接防就陷入重围,全团被歼。中革军委不明战况,急令红五军团三十四师赶去接防红十八团,结果也陷入敌军重围,经血战未能突出重围,全军覆灭,三十四师政委程翠林牺牲,师长陈树湘重伤后被俘绞肠自尽。
全州脚山铺阻击战是三大阻击战中规模最大的阻击战,担任阻击任务的红一军团不到一万人,面对湘军八万多人的进攻,奋力死抗,战斗最激烈时,敌人冲到离一军团指挥部仅有几十米的距离,林彪、聂荣臻、左权差一点当了俘虏。红一军团以伤亡三、四千人的代价,坚守住了防线,未让湘军靠近湘江渡口一步。
在光华铺担任阻击任务的红三军团除了阻敌之外,还要担负在界首渡口搭建浮桥掩护中央纵队渡江的任务。界首渡口距桂林仅有50公里,距光华铺阻击阵地仅十公里,桂军的进攻非常疯狂,一度打到距界首渡口十多米的地方,红十团浴血奋战,先后牺牲了两任团长和400多名指战员才将敌人挡了回去。光华铺阻击战在湘江战役三大阻击战中的规模最小,但意义重大,因为它关乎红军中央纵队的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
面对装备精良,数倍于己的强敌,红军指战员毫不畏惧,异常顽强,紧密团结,拼死相搏,与敌人展开了七天七夜的生死大血战。最终以损失过半的惨重代价,掩护中央和军事领导机关在界首由浮桥渡过了湘江(电视剧《长征》中再现了这一过程和场面),突破敌重兵设防的第四道封锁线,安全转入全州西北部的越城岭山区(俗称“老山界”)。蒋介石在听到此消息后,无奈地叹道:“无异纵虎归山,数年努力,功败垂成!”
在湘江战役中,除主力红军一、三、五军团遭受严重损失外,长征前刚组建的红八军团基本上被敌打垮,一万多人逃的逃,散的散,仅剩下不足千人;红九军团在渡湘江时遭敌尾击,损失惨重,全军团也仅剩二千余人;红十五师(即少共国际师)损失了五千余人。在新圩担任后卫掩护任务的三军团五师14、15团基本上全部打光;六师18团,五军团三十四师全军覆灭。红军在新圩撤退时,来不及转移新圩下立湾村祠堂伤员救护所里面的100多伤员,被当地土豪劣绅反动武装民团捆绑起来扔进了酒井海地下溶洞的地下河中壮烈牺牲。随军担任运送辎重任务的挑夫全部跑散(据战后桂军宣传称,共俘虏红军“七千余人”),突出重围的红军仅有三万多人。
告别战场时,林彪这位其军事能力在第四次反“围剿”时就被蒋介石称为“魔鬼”的红一军团军团长,与军团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等首长一起亲自为阵亡将士安葬。平时冷酷、严峻、内敛,极少流泪的林彪,此时面对尸横遍野的红军遗体,难以抑制自己悲愤交加的情感,泪如泉涌....!
湘江战役硝烟散后,在全州旁边的湘江转弯处,叫岳王塘。此处江水流速很缓,上游漂下的尸体几乎全都汇到这里。在水弯处,红军尸体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湘江就是灰色的,其惨烈空前,悲壮绝后。当地百姓含泪在江边掩埋红军英烈三天,而更多的烈士则沉入江底。沿岸百姓不忍,传谚“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几十年后,当林彪位于中共高级领导职务时,也曾去过一些当年战斗过的地方怀旧,但他再也没有回过界首。
我们在兴安参观寻访的主要地点有:兴安县红军突破湘江纪念园区、界首镇红军突破湘江战役总指挥部旧址(在湘江边,即“三官堂”,后改名为“红军堂”)、兴安光华铺阻击战旧址、全州脚山铺阻击战旧址。
1984年,著名随军老作家魏巍重走红军长征路时,来到界首光华铺红军烈士墓前,心潮澎湃,禁不住老泪横流……。回到北京后,老作家与聂荣臻元帅共同向国务院建议修建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以抚慰烈士英魂和教育革命后代。兴安县委县政府于1987年立碑纪念,1996年1月,经国务院批准,在兴安县修建了“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
碑园坐落于兴安县城西南1公里的狮子山,占地面积8万平方米,由大型群雕、主碑、纪念馆组成。1996年6月,国家教委、民政部、文化部、国家文物局、共青团中央及解放军总政治部共同确定碑园为“全国中小学爱国主义教育基地”;1997年6月,中共中央宣传部将其列为首批“全国百家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
需要特别一提的是,纪念碑园内有一面特殊的纪念碑(也称为“闽西雕塑”),引起了我们从福建来寻访人的关注。在湘江战役的新圩阻击战中牺牲的红五军团三十四师的指战员是以闽西籍为主体,2011年3月,中共福建省委党史研究室、福建省民政厅、福建省老区办、中共龙岩市委、龙岩市人民政府、中共三明市委、三明市人民政府在“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内修建了“福建籍湘江战役红军烈士纪念碑”(“闽西雕塑”),并镌有碑文,以纪念在湘江战役中牺牲的闽西籍红军烈士。
我们曾在网上看到其他重走长征路的朋友在参观“湘江战役纪念馆”时拍摄到了许多相关的珍贵资料,遗憾的是,我们到达这里时,纪念馆因整休未对外开放。前几天我们在于都红军长征第一渡纪念馆也遇到过因整休未对外开放的情形,据纪念馆工作人员解释说,这是为明年(2016年)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大型纪念活动做准备工作。我们估计,此次自驾长征路的行程中我们仍会不断地遇到这种情况,这一次我们只能在纪念馆前集体合影留念。
从“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出来后,我们赶去界首寻访红军渡湘江指挥部旧址“红军堂”。
界首镇不算大,只要向当地老百姓问起“红军堂”这个地方,尽人皆知。“红军堂”原名“三官堂”,始建于1912年,因供奉着天官、地官、水官,得名“三官堂”。“三官堂”坐西面东,门前临湘江,距离界首渡口不到100米。红军突破湘江时,两个中央纵队就是从这里通过浮桥渡过湘江的。“三官堂”是当年朱德、彭德怀指挥红军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湘江战役指挥所旧址,又是红军在门前架设浮桥渡河的主道。解放后,当地百姓为表达对红军的怀念,把其改名为“红军堂”。1981年8月,“红军堂”被列为广西壮族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界首渡口河面宽约100多米,水深流急,两岸都有山林,便于隐蔽,而且渡河后直接西行两公里就是桂黄公路,横过公路再行二三公里就能进入安全的越城岭(老山界)地域,可以尽快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因此,中央红军抢渡湘江,界首渡口是最理想的渡口。现如今,为了保护红色历史遗址,“红军堂”外修建了铁栏杆围墙。
我们站在湘江边,面对这窄窄的江面沉思良久,红军当年血战湘江,付出了四万多人的代价,就是为了渡过这百米宽的江面,而这仅仅是革命历史长河中悲壮的一页,我们今天的胜利成果和幸福生活的确来之不易,要倍加珍惜。后人们千万不要忘记先烈们为了今天的胜利付出的巨大牺牲和努力,正如列宁所说:“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从界首镇沿着322国道东行不到十公里,我们找到了路边右侧的“光华铺阻击战旧址”标志碑墙。这是一面很醒目的朱红色标志碑墙,很好找。但由于我们事先未能详细了解这里的有关情况,不知碑墙的后山上还建有光华铺阻击战烈士纪念碑,只是给纪念标志碑墙拍了照,未能寻到后山去为烈士们凭吊,甚感遗憾。
后来我们在网上查知,光华铺阻击战旧址碑墙的后山上原来早建有烈士墓碑,1987年张震、张宗逊、王平、杨成武等老一辈革命家为烈士墓题写了碑文。我们看到的朱红色的“红军长征突破湘江光华铺阻击战旧址”纪念碑墙,是兴安县在2012年8月10日落成揭牌的。
寻找完光华铺阻击战旧址,我们又向全州方向去寻找脚山铺阻击战旧址,行前我们在地图上锁定好了地理位置,原以为很方便就可以找得到,但到了脚山铺附近,我们在路边来回兜了好几个来回就是找不到,问了当地村民,他们说,这里就是脚山铺呀!问起当年曾发生在这里的脚山铺阻击战旧址,他们也不了解。再转两圈,远远看见了一个高耸醒目的碑,大家很高兴,以为这就是了,赶过去一看,却是“全州解放纪念碑”。
附近一条小路边的小山坡上有几个在地里干活的村民,我们又到小山坡上去问,他们说:“好像有,你们顺着这条小路进去再找找看。”我们派了一辆车顺着小路深入到山里去找,但也一无所获。
最后有一个村民告诉说,原先这附近是有一个红军的纪念碑,但前些年搬迁走了,不知搬到哪去了,现在这里没有碑了。我们听了有些失望,不知真假。因我们还要继续赶路,找不到也没办法,也只好这样了。到网上查了一下,脚山铺(亦称觉山铺)阻击战的纪念碑原先是这样的:
新圩阻击战旧址是在与湖南道县相邻的广西灌阳县,在湘江东岸,是在我们昨天从道县来兴安的省道上,但不在省道边,要向路西拐进去走一段,因昨日行程时间过晚,因此我们没有再特地拐进去。网上登载的新圩阻击战旧址照片如下:
按照行程计划,在寻访完湘江战役旧址后,我们今天要赶往湖南怀化的通道侗族自治县。从兴安到通道有两条路,一条是走猫儿山(即老山界)--资源县—通道县,这条路比较近,但山高弯多;另一条是绕道走桂林—龙胜县—通道县,路虽稍远,但路好走。
当年中央红军从广西兴安、全州一线渡过湘江后,翻越位于广西全州与湖南东安、新宁“两省三县市”边境的越城岭(即今猫儿山,俗称老山界),向通道方向前进。老一辈无产阶段革命家陆定一同志曾写下著名的革命回忆录《老山界》一文,被编入了中学生课本,使“老山界”这个地名传遍了神州大地。
越城岭,俗名老山界,为五岭之一,东安的舜皇山位于其中段。陆定一文中所描述的红军过老山界的几个具体地点,如“雷公岩”、“塘坊边”、“雷霹岭”等正好在舜皇山国家森林公园内。陆定一在文章中称老山界(舜皇山)是红军“长征中所过的第一座难走的山”,但陆定一同志后来说:“老山界是我们长征中所过的第一座难走的山。但当我们走过了金沙江、大渡河、雪山、草地以后,才觉得老山界的困难,比起这些地方来,还是小得很。”
其实红军当年具体是从哪里翻越的老山界,陆定一同志说他自己也记不清了。现在人们说,猫儿山景区就是当年红军翻越的老山界,这实际上只是一种笼统的说法,指的就是越城岭那一带地区。也曾有人试图按照陆定一同志在文章中叙述的场景去寻找当年红军翻越过的老山界,但始终也没能找到完全符合陆定一同志叙述的地方。
现如今在广西、湖南、贵州都在抢“老山界”这块金字招牌。湖南东安县说,东安舜皇山是老山界;湖南新宁县说,新宁县的金子岭就是当年红军“长征中走过的第一座难走的山”;广西兴安说,老山界在兴安的猫儿峰内;贵州人说,老山界是在贵州的雷公山,这几处都立有老山界碑,但不论哪种说法靠谱,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继承和宣扬红军长征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也就不须细究了。
从时间安排、家人身体状况、以及路况等综合考虑,我们大家一致意见是绕道走兴桂高速、322、321和209国道由桂林经龙胜去通道,不走猫儿山这条路了。今天虽辛劳寻访了一天,但行程还算顺利并小有成就,因此大家的情绪还是很高昂。桂林至龙胜63公里,因从兴安出发时已经迟了,行至龙胜已近黄昏,遂决定当晚在龙胜住下。进龙胜县前,在路边农家乐菜馆“龙脊人家”吃了晚餐,当晚在龙胜县人武部的“碧莲大酒店”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