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小皮孩,发赛,用竿子捅下了村头老树上的那个老喜鹊窝。比人类高工设计的还要精密牢固的喜鹊窝倾覆在树下,完好没碎,喜鹊蛋却摔在地下,碎了。未出壳的小喜鹊还没睁开眼,就毛茸茸湿乎乎的永远离开了喜鹊爸妈。喜鹊妈妈嘶鸣着在天空盘旋着,那是心的抗议,那是失去家园和孩子悲愤的怒吼,那是向寻食的喜鹊爸爸的痛呼,那是向同类的求救。
小皮孩嘻嘻地低着头,用小树枝挑着小喜鹊的尸体,蹲在地上无心的玩耍着,一切显得是那末的自然和恬静。
突然,小皮孩头上重重的被利器剜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几下,火烧火燎的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头顶。结果,捂头的手背更惨。手背肉嫩,又没有头发护着,鲜红的血顺着指缝留了下来,糊住了小皮孩的眼睛。小皮孩这才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好,捂着头大声哭着哇哇地往家跑去……
大人听见孩子的哭叫,从院子里跑出来一看,傻了眼——孩子头上流着血,头顶身后的上空盘旋着五六只嘶鸣的大喜鹊,象编队一样轮流俯冲着从背后冲向小皮孩……。大人急了,回身拿起门口的大扫帚向空中舞扎起来,一边哄着喜鹊,一边用身子护着小皮孩奔回屋去。喜鹊们却没有飞走,而是分散着落在了小皮孩家附近的几棵树上,喳喳地叫着,好像是等待着再袭击的机会。
小皮孩的爸爸问清了缘由之后,似乎知道什么,抬手狠狠地打了小皮孩一巴掌,随即用衣服蒙着头向村头跑去。而外面的喜鹊也喳喳地叫着跟在小皮孩的爸爸身后飞走了。
小皮孩的爸爸来到倾覆喜鹊窝的树下,见喜鹊窝完好,又抬头看了看那棵老树上原有喜鹊窝的树叉,眯眼思量着,——多少年了,这可是喜鹊的“老宅子”了,村头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听着喜鹊的“歌声”长大的。他利索得脱了鞋,光着脚在地上搓了几下,把喜鹊窝翻扣在头上,一个“猴子上树”就爬上了老树的主干。然后,匍匐下身子,骑在分枝老干上,又像“松鼠跳枝”一样的爬到喜鹊窝原处树叉下。只见他抬起手臂量了一下高度,合适,便“金丝攀葫芦”似的把两腿交叉缠在老干上,直起身子把喜鹊窝从头上摘下来,稳稳地放回了原处。然后,小心翼翼的轻轻地晃动了几下老干,觉得没问题了,便像猴子一样的“出溜”滑下了树干。抬头一看,已经有喜鹊回窝了。喜鹊们喳喳地叫着,轮流地飞进复原的老窝“试探”。大概是觉得安全了,便轻轻地叫着四散飞走了,窝里只留下了一对还在哀鸣的喜鹊爸妈。
小皮孩手上缠着纱布,惊魂未定的来找爸爸,哀鸣的喜鹊爸妈便从窝里又俯冲下来,但这次没有去啄小皮孩,而是在他头顶上空相继盘旋了几圈便又回窝了。小皮孩父子傻愣愣的张着嘴,仰脸看着老树上的喜鹊窝……
这是1970年前后笔者为“知青”时,所在村头发生的一段真实奇异的故事。
(二)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傍晚,前述奇异的故事,在笔者居住小区邻近边缘路边的山脚下却又发生了——一群喜鹊突然乱喳喳的聒噪着飞向天空。而后,又一个急转弯,喜鹊群又一个方向的向小区边缘路边急飞过去。喜鹊的嘶鸣混成一团,不知缘由的路人,顺着声音仰着头纳闷的瞅着乱作一锅粥的喜鹊。
忽然,一只硕大的灰喜鹊像飞机奔袭目标一样急速的俯冲下去,人们还没回过神来,它却又像飞机主机操练一样的仰着头直拉着飞向高空。它的这个动作,就像是命令,眼看着空中的喜鹊排成了两行纵队,在空中斜列成一个“没有底边的”的锐角三角形,直奔着地上的一个目标很有次序的交叉着俯冲下去,而后又贯成一线像一炷柱天高香,画着弧形尾随那只硕大的灰喜鹊冲向天空……
路人这才发现,路边小柏树下一只蜷缩着身子的白猫,嘴里叼着被它咬死的一只小喜鹊,眼神惊恐的仰望着空中的喜鹊群,生怕这美味被抢走似的。白猫借着柏树树帽的遮护,倏地一下子又顺着山脚路沿向远处跑去。霎时空中一阵乱叫,喜鹊成群的俯冲着奔向白猫……白猫挥舞着一双前爪,半跃着身子,嘴里死死的咬着那只小喜鹊,和也不知道几只冲下来啄它的喜鹊打成一团……
不一会,喜鹊群哇哇地叫着,奔向天空,那只硕大的灰喜鹊嘴里叼着什么在空中盘旋着,被众喜鹊围绕在群中,簇拥着向日落的暮色深处飞去……夜,降临了,一切归于平静。
第二天,有好事的路人到山脚下去寻个究竟,却在路边不远的小柏树林里发现了那只嘴馋的白猫,白猫身边散落着几羽喜鹊的翎毛。只见它张着空空的嘴,浑身血迹斑斑的永远的躺在了它贪吃的路上……
(朱树松·写于2017年3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