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麒元:斗地主

现代政治是经典的三方博弈。

　　一般而言，台面上有三个代表：民意代表；公务员代表；资本家代表。公务员代表和资本家代表是固定的，民意代表是要定期轮换的。通常，民意代表的总代表会成为国家元首。

　　大体上，民主政治有点儿像三个人玩斗地主的游戏。

　　如果，游戏规则明确，没有人出老千，这游戏就可以长期玩下去。

　　西方国家经历了漫长的摸索，深知游戏规则的重要性。所以，他们不太在乎主义，他们很在乎程序正义（法律）。

　　但是，即便如此，出老千的问题还是层出不穷。两两勾结的状况屡见不鲜。甚至还会出现三人勾结的情况。

　　通常，勾结的状况有四种：

　　第一种，公务员勾结资本家。这种最常见。我们称之为腐败。

　　第二种，公务员勾结民意代表。这种情况不多见。我们称之为社会主义。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斗地主。

　　第三种，资本家勾结民意代表。这种情况很少见。我们称之行政体制改革。这可以大幅度降低制度成本。

　　第四种，公务员和资本家和民意代表三方勾结。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我们称之为无政府主义。这基本上是革命的前夜。

　　第四种情况意味着代议制度的彻底失败。当然，失败的原因，并非人民的对手（资本家和公务员）太狡猾，往往是人民太天真了。广东有一句土话：妹仔大过婆。人民往往给予了民意代表太大的权力（全部筹码）。权力大到代理权变成了主权。请注意，这里主权的主是奴隶主的主。

　　西方代议制已经形成了较为均衡的博弈规则。博弈的三方在权力上大体上势均力敌。并且，他们的利益有彼此锁定的制度安排。

　　西方代议制能够均衡博弈的道理很简单：有限授权加集体围观。其中，有限授权是根本，代表的权力范畴必须受到严格约束，代表本身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格约束。集体围观是保证，决策过程高度透明，全体国民集体围观，谁搞小动作，谁就立即下课。问题在于，东方搞顶层设计的家伙们历来喜欢将简单问题复杂化。一复杂，老百姓就晕了，主人很快就变成了奴隶。东方的民意代表往往喜欢帝王的特权。这种特权是高于宗教、文化、法律的治外法权。并且，他们总是喜欢神秘兮兮地黑箱作业。

　　中国代议制搞了一百年。中国为代议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中国人并没有抓住要点。游戏规则始终不规范；民意代表时常并不代表民意。最恐怖的是，大家养成了摸黑博弈的坏习惯，谁都不愿意开灯。玩来玩去，老百姓的权和钱就都不见了。

　　中国废帝后的一百年，民意代表的表演五彩斑斓。

　　前三十八年，公务员太牛了，拿着枪上台面，玩不过就抢，搞得资本家和老百姓没法活，最后集体反抗，推倒重来。

　　中间三十二年，民意代表太牛了，资本家被打到台子下面去了，公务员老老实实站在台边，基本上不博弈了，最后积极性都没了，散了。

　　后三十年，资本家太牛了，收买了公务员做马仔，将民意代表当成花瓶，出老千都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了。老实说，快要玩不下去了。

　　一群读书不精的孩子，以为见识过洋人的那张台子，就想着照猫画虎地搭台子。搭个台子就能玩“斗地主”了吗？菲律宾就有一张台子，可台子上的人根本就不去斗地主，他们合起伙来斗穷人。不能均衡博弈，要那张台子有个屁用！

　　民意代表如何才能真正代表民意？这才是民主的首要问题！西方的办法是民主选举。毛泽东的办法是群众运动。未来中国可能要合二为一，民主选举加群众运动。具体地说，就是党内民主加群众监督。

　　党内民主无需赘言。这其实是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简单工作。我们深信，党员同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知道谁最适合做他们的领袖，他们当然珍惜他们手中的选票。至于群众监督也很简单。我们已经处于信息社会了。对民意代表的群众监督并无技术难度。只需要指标化、经常化和规范化就行了。例如，建立群众满意度评估体系，低于30％自动引咎辞职。

　　真正的要害在于游戏规则的严肃性。游戏规则的严肃性来源于严厉的惩罚。当党章和宪法一旦明确了游戏规则，必须将惩罚权交给人民，必须将惩罚的威慑力提升到令人恐惧的高度。任何敢于越界者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在这一点上，西方的法律是没有余地的。西方民意代表都必须随时面对身败名裂后的悲惨结局。但是，东方往往会采取非法律的形式（例如群众运动或革命）。其实，当全民共识一旦达成，当游戏规则一旦确立，民意代表绝对不敢挑战民意，挑战民意的代价几乎等同于直接下地狱。请仔细理解一下“人民公敌”的含义吧！

　　历史弄人。其实，毛泽东就是一个古今中外罕见的优秀民意代表。他让中国人民真正成为了国家的主人，他将公务员和资本家斗得抬不起头来。同时，毛泽东是和平主义者，他主张以非暴力方式（文化革命）来制约民意代表的行为。然而，人民毕竟是一个个的人，人民也有糊涂的时候，人民有时候就难以体会毛泽东秋风扫落叶中的大仁慈。等到人民被秋风扫落叶了，人民才开始理解民意代表的含义了。

　　最深刻的道理往往最简单。笔者着文《新社会主义论》，谈得就是均衡博弈的道理。一百年了，中国人需要认真总结历史教训了，我们再也不能走极端了。其实，人民群众是最清楚民主本质的。真正的民意代表是不会玩弄复杂的概念和逻辑的。真正的民意代表一定会认认真真地“玩斗地主的游戏”的。否则，人民群众会自己起来斗地主的。人民群众起来斗地主往往会很惨烈，他们往往不会局限于文化革命。整整一百年了，难道历史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