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我们要怎样来讲中国的故事

　　三维电子游戏《黑神话·悟空》甫一问世，就被大卖。国人中有不少人为之欢呼。这款游戏能得到如此大的商业成果，却也令人惊喜。也有人说这也是中国文化对外的最好传播。只是对于这样的一种说法，有的人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有人评论说，这款游戏与古典文学名著《西游记》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其中很多情节完全是游戏的设计者自己编的。反正让中国人看了以后，不会认为这款游戏的情节是从《西游记》脱胎而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商业上的成功并不一定要与文化传播挂钩。因为出发点不一样。商业的出发点是赢利，而文化传播的出发点是文化的交流。

　　面对这样一个商业上的巨大成功，是不是一定要说，这样的成功对传播中华文明或者中华文化也是有利的。这个事恐怕就不能这么简单地回答，也就是不能这么简单地处理。比如，在这款游戏中，有悟空爱上白骨精的桥段，这跟《西游记》没有一点关系，也与中华文化没有一点关系。如果硬要把这款游戏与中华文化的传播联系起来，说一点不客气的老实话，这是对中华文化的一种贬低。

　　在小说《西游记》的主要人物里，既没有情色的描写，也没有男欢女爱，可能有那么一点情感上的暧昧，如猪八戒之于高老庄，唐三藏之于女儿国。而盘丝洞里的情节只是一个莽汉的性骚扰，颇有点无赖加无耻，不过仅此而已。而游戏中的所谓爱情，完全是一种西方式的情感，与中华文明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外国的游戏玩家通过这款游戏，就误认为，这款游戏表达出了某个方面的中华传统文化，那绝对是一种误解。我们既不能指望这款游戏能真正地传播纯正的中华传统文化，也不能指望国外的玩家能从中了解纯正的中华文化。

　　从某种角度上说，中外文化的交流还是存在一定难度的。双方的文化都有不同程度的底蕴，如果不了解对方的历史、风俗、语言等多种文化因素，要能使双方进行较为通畅的沟通与交流，困难确实不小。对于中国的文化，国外的人们要想获得真正的了解，恐怕真的要走一条长征之路。

　　我们有些文艺作品，如小说、电影等，已经走出国门，而且也经历了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那么国外的人们就能通过这些作品真的了解了中华文化吗? 或者我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推出去的文艺作品，就真的能让国外的人们了解中国的文化呢? 这事还真不能简单地做出判断。

　　当年，电影《红高粱》走出了国门，获得了一个国外的电影奖。对这部电影，国内有人说，它传播了一个有关中国文化的错误信息，把中国落后的一面展示给国外的观众，使国外的观众接受的信息还是认为，中国很落后，中国人还很愚昧。但是国内的观众是如何看待这部电影的? 估计应该是一种很复杂的印象。电影里虽然描写了中国人民在日本侵略中国时所采取的坚决抵抗的行动。但是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当然，历史是复杂的，也不是那么绝对纯净的。这种复杂性是某种必然。但是，电影偏偏把故事生硬地放在西北地区，这就有点奇怪。在抗日战争中，日本军队在山西就从来没有渡过黄河，没有到过中国的西北地区。但影片中表现的背景就是黄土高原。但电影编导偏偏把故事放在这个历史上日军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再有，西北有陕甘宁边区，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还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但这些抗战因素在影片中完全不存在。编导在这部影片里到底想说什么? 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没有在抗日战争中进行过任何打击日本侵略者的作战，还是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根本就是在避战? 电影里没有明白地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了解当时情况的人们很难不这样来思考影片编导们的动机。

　　外国人看了这样的电影，能够真正了解中国抗日战争的历史吗? 能够真正了解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的中流砥柱的作用吗? 这部影片传达出来的中国近代历史，是不是相当荒谬，也相当混乱呢? 这样来向外国人展示中国的历史和文化，是不是一个很大的失误甚至是失败?

　　还有一部影片《大红灯笼高高挂》。有不少国人认为，这部影片也是在向外国人展示中国文化中腐朽落后的一面。但有的国内观众则认为，这部影片恰恰说明，中国不能不进行革命，他们从影片中看到了中国进行革命的必要性。这么腐朽的社会，这么腐烂的社会，不革命怎么行? 不灭亡怎么行? 我不否认这类观众的观点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外国人看了这部影片，会得到这样的结论吗? 没有具体的背景说明，缺少更深层地挖掘和展示，外国人是不是会认为，今天的中国社会依然还是这副丑陋的样子?

　　这就不由得不让人想到，我们通过文艺作品向国外传播中国的文化，确实需要一个全面的、准确的、而且也需要一定程度谨慎的态度。有评论者说，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表演非常精彩、非常优秀，也非常出色。但是。但是在这个宏大的场景中所展示出来的中国历史文化，恰恰缺少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一块。这算不算是一个缺陷呢? 应该说，这确实留下了一点缺憾。不讲中国革命，就不可能对今天的中国有更为透彻的了解。当然，在开幕式表演的编排中，由于时间有限，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我们似乎不能对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表演编排太过苛责。

　　但是这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我们近年来的对外宣传，包括用文艺方式进行的对外文化传播，似乎总是缺少宣传和介绍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一块。如果在一次两次的对外传播工作中有所短缺，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是至少要在其他传播的形式与内容上要做一定的弥补。但是，如果在几乎所有的对外宣传和传播工作中，总是缺少这一块，那就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了。

　　在某些做对外宣传和传播工作的人们当中，似乎有一种禁忌。那就是不讲或者少讲中国革命的历史。他们在担心什么? 担心外国人不接受? 要让他们一下子就接受，肯定不现实。但这是历史啊，这是真实的历史事件啊！不讲真实的历史，你的宣传和传播就没有任何意义。外国人开始不接受，正是因为他们长期接受西方资产阶级舆论和媒体的错误影响和导向，而我们的工作就是要纠正这些错误的影响和错误的导向。讲中国革命难道不能理直气壮? 难道不能堂堂正正? 这是一种什么东西在作怪? 这样的现象难道不应该尽快改变吗?

　　当年，中国京剧院带着《红灯记》到台湾演出的时候，有人提出把剧中台词中的“共产党”改称为“革命党”。他们担心台湾的观众不太容易接受“共产党”这个词语。但在实际上，台湾的观众反而没有太在意。他们认为，这出戏原来是怎么演的，到了台湾还继续这样演就可以。我们某些人的担心是多余的，更是不必要的。而他们的心态多少有点扭曲。他们为什么怕讲出共产党这个词语，是他们自己内心就理不直、气不壮吗?

　　我们在讲今天中国的发展和变化时，能离开对中国共产党伟大领导作用的宣传与传播吗? 当然不能离开。可是我们在对外讲中国今天的发展与成就时，似乎很少对外国人讲这些。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误导。如果我们光讲我们做了什么，可是没有讲我们为什么这样做，以及中国为什么能够做到，这就存在着不小的问题。我们在具体工作方面，如何加强和发挥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作用、指挥作用、鼓舞作用，这对今天中国的发展和进步都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们不对外国人讲这些工作，不对他们讲述中国共产党所发挥的巨大作用，人家对中国的发展与进步就缺少了很大一部分的了解。这算不算是一种误导? 人家就是想学中国的经验，能够真正学到手吗? 作为宣传传播工作的人们，他们为什么要回避这一块，还是怕人不接受吗? 你实事求是地讲，人家是不是接受并不重要，人家需要了解的是完整全面和真实的情况。你怕人家不接受，对外宣传上削减了这么一大块。人家就真的能了解中国的实际情况了吗?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