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崇吉:批评走多远,文学艺术才能走多远
批评走多远,文学艺术才能走多远
——文艺批评随想录
1. 运用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观点评判和鉴赏作品,提升文学批评的说服力、感召力、生命力,强化其针砭时弊、激浊扬清的作用,是时代的强烈呼唤。这对于唱响主旋律、传递正能量、提升软实力意义深远。批评重振雄风、回归“真我”之时,正是文学艺术繁荣之日。
2. “春江水暖鸭先知”,每一位勇于担当的批评家,应义无反顾地站在文坛的最前沿和制高点,敏锐地感知文学现象、文学思潮、文学流派的基本特征与走向,按照批评规律作出科学的阐释与“导读”,革故鼎新,守土有责。当好精神食粮的“质检员”、艺术之林的“啄木鸟”。
3. 作为艺术园地的一朵奇葩,批评之花常开不败,并以其“独立人格”和人文关怀,深刻而永久地影响着、推动着、引领着文学艺术创作阔步前行。批评的质量、水准、规模与维度,无疑是牵引艺术发展的强大理论“引擎”,是文艺兴衰敏感的“水银柱”和“风向标”。
4. 古人说:“以铜为镜,可正衣冠。”我们不妨进一步说,以批评为镜,可正文风、文品乃至人品。前提是这面镜子必须清晰明亮,而不是印象模糊的“昏镜”,更不是扭曲变形的“哈哈镜”。擦亮这面稀世“宝镜”,文学艺术工作者人人有责,但批评家首当其冲、重任在肩。
5. “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在此基础上,批评家还应当是引领文学艺术的“火炬”。这并非说批评家比作家更“高明”,而是各自职能定位使然。批评未必“包医百病”,但至少可在某一方面为艺术作品“点睛”,为读者深度勘探作家本人也不曾察觉的艺术和人生真谛。
6. 宋人陆游说:“爝火不能为日月之明,瓦釜不能为金玉之声。”以启人心智、匡正文学为己任的批评家,首先需致力于提升思想水准、理论造诣、学识智慧等。而比起这些“智商”因素,“情商”尤为重要——躯体内流淌着服务人民、忠于艺术的“道德血液”。
7. 并非所有的药片都适合包裹“糖衣”;并非所有的批评都应“和风细雨”。许多情形下,一针见血、振聋发聩、迎头棒喝……不仅必要,而且唯此有效。这样讲并非排斥批评艺术,而是批评手段之必须。不知从何时起,“赞美式批评”大行其道,“解剖刀”之锋芒磨损殆尽。
8. 批评和表扬一样,是促使事物发展不可或缺的利器,两者同等重要且不可互相代替。批评之于文学,是“痛并快乐着”的融合与默契,其本质是“爱之愈深,责之愈切”,以特有的方式关爱、呵护、支持文学繁荣。习惯于颂声盈耳的人们,理当对批评保持应有的尊重与敬畏。
9. 从某种意义上说,批评走多远,文学艺术才能走多远。回望文学历史长河,其波澜壮阔、经典迭出的鼎盛时期,正是批评空前活跃、思想文化氛围最好的时期;反之亦然。仰望文学艺术之“金字塔”,批评既处于“塔墩”夯实它的基础,又处于“塔尖”标识它的“高度”。
10. 清人郑板桥说得好:“隔靴搔痒赞何益,入木三分骂亦精”。声声赞誉听起来很“舒服”,却可能于事无补,反倒让人飘飘然;尖锐的批评听起来“刺耳”,却促人猛醒,勇于发现和改正错误。虚心纳“诤言”,自觉交“诤友”,无疑是每一位作家的“必修课”。
11. 有哲人说,真理如燧石,受到的敲打越有力,迸发的光芒越灿烂。优秀的作家作品,何妨当一块“燧石”,热忱欢迎来自各方面的深刻批评,勇敢接受读者和历史的检验,借此完善、提升自我。事实上,任何文学巨著和巨匠的诞生,大都不同程度地得益于批评的“催生婆”。
12. 一些作品的首发式、研讨会,几乎演变成众口点赞的“秀场”,忽悠作者如待嫁新娘当一回“天下第一美女”。批评者对其瑕疵乃至硬伤心知肚明。碍于“潜规则”,便“米好糠好、花好疤好”乱发议论。开展否定性批评,“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13. 高水准的文学批评,本于责任使命,源于文学良知;发于渊博学识,基于深厚功底;成于精雕细刻,贵于揭示本质;兴于思想自由,盛于和谐氛围。文学批评的有效展开,囿于门户之见,衰于明哲保身;拙于隔靴搔痒,废于报喜隐忧;败于名缰利锁,毁于铜臭物欲。
14. 践行科学的“批评观”,有赖于批评家与作家的共同努力。谨防形成“职业沟”:批评家抱怨文学作品“看不懂”,作家抱怨批评家“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话语方式、艺术风格、文本体裁等,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达成共识、实现“双赢”的基础,是文学的良知和良心。
15. 书评、书序作为批评形式之一,首先要“入乎其内”准确解读,才能“出乎其外”拨云见日。但不少序作者,无暇细读文本,便肆意挥洒,云里雾里绕一大圈才切入正题,似乎是为了显摆自我而非推介作品。其挂一漏万、不着边际,造成“误读”“误导”也就不足为怪了。
16. “月亮并非外国的圆”,文艺理论也不是外国的一概都好。开阔大视野、巧借“他山石”无可非议,但“拿来”是为了“洋为中用”,而不是学几句生僻的“洋话”装门面、忽悠人,更不是削足适履,用“西洋镜”解读“中国故事”。批评家应增强文化自信,建构自己的话语体系。
17. 批评之目的:涤浊扬清,正本清源;查缺补漏,扬长避短。批评之途径:鉴真伪而知美丑,明是非而辨善恶,察得失而判优劣。批评之手段:切磋交流,争论探讨,乃至激辩论战。批评如望远镜——能使人明确前进的方向和目标,却不能省略脚下的艰难跋涉。
(作者系山西作家;来源:昆仑策网,转编自“文艺报1949”,原载《文艺报》2023年11月29日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