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到底在哪里——电影《英雄儿女》王成原型探寻

　　赵先友烈士塑像揭幕仪式

　　阳春三月 , 笔者前往北京军区某大功团采访正赶上被誉为 “王成连 ”的六连官兵在作家巴金题词的 “ 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友 ” 烈士的塑像前宜誓。激荡在山城军营，也立时拨动了我那根职业神经。我在报刊上曾看到不少关于王成原型的报道，怎么这里也有一位？

　　1、王成原型何其多

　　在团政委陈广生办公室里，陈政委掩饰不住自己的表情 , 概要地介绍了特等功臣赵先友烈士的事迹 , 忽而叹道 “ 唉王成被人‘抢’走了 ” 。 陈政委打开抽屉 , 给笔者拿出他近年来有心保存下来的一堆资料——《中国音年报》……

　　1993年8月12日第7版《秦建彬——王成后传 》，一文说王成的原型仍然健在 , “ 他就是一级人民英雄 , 原内长山要塞区某团副参谋长秦建彬。” ……

　　而 《解放军报 》1994年2月26日第8版《英雄是怎样走上银幕的》一文说 , 王成这一艺术形象是根据南京军区某师名叫王万成的志愿军烈士塑造的 , 并从该师资料室发现了王万成照片 。……

　　如1991年6月《人民政协报》的一篇文章中说 “ 反映王成这个主人公的背景人物叫王英 , 是被志愿军总部授予的一级战斗英雄，《英雄儿女》的作者主要是依据王英的事迹撰写而成的 ” … … 众说纷纭 , 莫衷一是 。

张振川将军（左2）陪同赵文进将军（左3）来582团

　　2、“ 向我开炮 ” 赵先友

　　那为什么这个团的特等功臣赵先友烈士成为 “ 王成式的战斗英雄 ” 了呢？ 团领导告诉我 , 抗美援朝时的老团长 、原河北省军区张振川司令员最了解这段历史。于是 , 我乘车到石家庄，见到了这位驰骋疆场、身经百战的老首长。他笑声朗朗，一见如故，热情地接待了我的采访。 。

　　作为历史见证人，谈起赵先友烈士的英雄事迹和当年作家巴金采访的情景，张司令员激动不已，沉漫在往日的回忆之中：

　　那是在开城保卫战中，当时，我在志愿军某团当团长兼政委。我团防御正面， 敌人有两座突出的高地，一座叫西场里北山，一座叫六七高地，该高地离板门店谈判会场只有五公里。为了教训敌人，我团曾两次攻占西场里北山歼灭了敌人。战斗中，敌我反复争夺，战斗非常激烈双方炮火将山包打成一片火海，草木全被烧光，山变成了红色，战士们称此山为 “ 红山包 ” 美方谈判代表哈里逊多次吹牛说 “ 我们打了大胜仗，要打进开城了。” 面对嚣张的敌人，军首长决定由我团再次攻打 “ 红山包 ” 和六七高地，消灭敌人有生力，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 。

　　10月2日七连负责攻打“红山包”，占领后继续防守。五连担任了攻打“ 六七高地” 的任务，经过认真准备后，一举占领了阵地。敌人把反击目标对准了六七高地。

　　10月3日五连将阵地交给六连防守，副指导员赵先友在副连长、指导员负伤下去后，指挥全连坚守在新占领的阵地上。到第三天，也就是1952年10月5日中午，六连指战员已击退了敌人17次反扑，并成功地进行了两次反冲击。这时，敌人发疯了，先是美军多架飞机疯狂地对我守军扫射和轰炸。而后敌数个炮兵群的上百门大炮，向我小小的六七高地发射了数万发炮弹、炸弹、凝固汽油弹，使整个阵地变成一片火海。六七高地坚守防御战，在朝鲜战场上，创下了单位火力密度的最高纪录。然后，南韩陆战一团集中了一个营的兵力，在美军8架飞机，12辆坦克和3辆喷火坦克掩护下冲上我军阵地。六连与敌人顽强地搏斗最后只剩下他和通信员刘顺武同志，赵先友用步话机向团指挥所报告敌人已冲上我军阵地，要求炮兵直接向自己阵地的敌人射击，大声喊 “团长，敌人上来啦，开炮打吧！” 就在这时，我在德物山上团观察所隐约看到赵先友他们在一片火海中与敌人拼杀的身影，不久我听到在六连隐蔽部方向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而后阵地就沉寂了。 我转过脸对炮兵群陈世勋群长说：“老陈，！开炮打！”几秒钟的时间，我们的大炮轰鸣起来。掩护我反击小分队冲上阵地。夺回阵地后，我们发现防空洞口静静躺若已牺牲的赵先友和通讯员，二十几个敌人躺在他们前面。从此，敌人再也不敢与我们勇士争夺六七高地了。

　　这次战斗我们大获全胜，志愿军总部为六连立特等功，并被授予 “ 英雄顽强，守如泰山的钢铁连 ” 光荣称号，赵先友烈士被追认为特等功臣。其遗体后与黄继光 、杨根思等烈士一起安葬在沈阳 烈士陵园的一个墓区内。

　　张振川将军说：攻防 “ 红山包” 和六七高地战斗刚刚结束，10月上旬谈判代表团便让我去汇报。记得在开城有一天师政治部主任陪若巴金来到五八二团 ，巴金当年不到50岁，白净的脸上带着近视镜，身穿志愿军的马裤军装。他微笑着对我说 “ 我听代表团说你们团三打红三包、攻防六七高地打得很漂亮 。美国人武器强我们士气高 。” 我给他介绍了那次战斗和赵先友牺牲的经过，巴金同志听了很感动，决定到英雄的六连采访。老作家巴金在我们反击作战前后，曾多次来过我团采访，与我们当时的军、师领导都很熟悉。他在反击作战（我团一打、二打红山包）后，曾参加过我们军的庆功大会，他两次赴朝采访还在我们师住了两个多月，积累了不少创作素材 。

　　我很爱看根据巴金小说《团圆》改编的电影《英雄儿女》，每当主题歌“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 …两脚熊熊 踏烈火浑身闪闪披彩虹 … … ” 一响起来我就心潮澎湃，一次次想起赵先友烈士。

赵先友烈士遗照

　　3、巴金一语道真情

　　既然电影《英雄儿女》是根据巴金《团圆》改编的，那么，谁是王成的原型,

　　只有巴金最清楚。我听说这个团政治处原副主任戴秀斌专门拜访过巴金，就找上门来，戴秀斌同志向我详细介绍了拜见巴金的情景。

　　1991年夏天团党委为了给部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决定在营区给赵先友烈士立一座3米多高的塑像，想请巴金题词。8月18日我和另外两名同志受团党委委托，带着张振川司令员和李真将军（原65军政委 、后任总后副政委）写给巴老的信到了上海。

　　上海文联介绍我们先找到巴金的女儿李小林。李小林说父亲年老体弱正在住院而且写字手有点抖，写得不一定流畅，往碑上刻怕不好看。经我们恳求李小林才把信转给巴老。第二天我们再去见李小林她说 ：“ 我把信给父亲看了他很高兴，父亲说‘我到过朝鲜战场许多部队英雄们的事迹使我激动 ， 我写了几篇真人真事的散文以后又集中概括了许多英雄形象，创作了小说 《团圆》里的主人公王成，《团圆》以后改编成电影《英雄儿女》 ，父亲还说，他还记得军政委李真、师政委陈亚夫和团长张振川，还记得你们部队的番号 。’ ”接着，李小林带我们走进巴老的病房。巴老坐在小沙发上慈祥地看着大家。我代表李真将军和张司令员向巴老问好，巴老听力有些弱由李小林 “ 翻译 ” 之后巴老就给题写了 “ 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友 ” , 落款 是 “ 巴巴金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日 ” 。

　　至此我才明白 , 原来王成这个艺术形象，是朝鲜战场志愿军众多英雄人物 的 “集合体”并非特指具体的哪一个人。对于这一点 , 张振川司令员也这样认为 。近年来 ,他针对社会上的 “抢王成”现象在报刊上发表过不少文章阐述自己的看法。

　　4、抢英雄不如学英雄

　　与其抢英雄倒不如学英雄。正是抱着这种态度这个团把赵先友烈士当作本 部队的王成，用王成的牺性奉献精神和英勇顽强的拼搏精神教育和激励全团官兵 。

　　1992年夏天在营区树起了“王成式的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先友”烈士的塑像。确定《英雄赞歌》成为团歌 。在团党委 “一班人”的带动下学英雄 、争先进的一系列活动迅速在全团展开 。

　　新兵入伍，看的第一部影片是《英雄儿女》，拍的第一张照片是与英雄塑像的合影，唱的第一首歌是《英雄赞歌》，上的第一堂传统教育课是攻防“六七高地战斗”。老兵退伍仍然要进行这些内容的教育。

　　为方便起见团里将电影《英雄儿女》录制下来每当逢年过节、抗美援朝纪念日和赵先友烈士牺牲的10月5日这天，团里就通过闭路电视给全团官兵放《英雄儿女》录像 。

　　在全团性的军人集会、训练动员和参加上级组织的军事比武前 ,团党委总 是忘不了在英雄的塑像前组织集体宣誓，用王成精神激发官兵的斗志。

　　每当官兵立功受奖、比武夺魁、被评为训练标兵、优秀教练员时他们就会给这些官兵披戴红花，在英雄塑像前摄影留念，并将照片贴进团队的荣誉室 … …

　　“王成精神铸团魂，风卷战旗旗更红 ” 。在王成精神鼓舞下这个团一跃成为军、师先进团 … …

　　王成到底在哪里？王成在广大官兵的心中，王成精神已溶进全团官兵的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