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剥削是最大风险”：乌克兰女性难民在波兰的困境

难民与性剥削

　　乌克兰难民在保守的波兰面临哪些困难？在一个禁止堕胎、"协助"堕胎可能导致刑事起诉的国家，如何应对性暴力的后果？国际组织为何忽视弱势群体的问题？女性援助组织“Martynka"创始人娜斯佳·波多罗日娜娅（Nastia Podorozhnaya）介绍了她们是如何帮助乌克兰难民女性。自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以来，至少有350万人从乌克兰逃离至波兰。这些难民中许多人发现自己在新环境中无所适从，处境脆弱。在此背景下，一条专为预防针对难民妇女犯罪而设的热线横空出世，很快进化成了一个综合性援助组织“Martynka"。这个组织不仅协助难民预约医疗服务、提供堕胎信息，还提供心理健康和法律咨询服务；并在克拉科夫设立了一处为暴力受害者提供庇护的避难所。但随着各路国际基金会认为此类情况已不再构成危机，Martynka及其他救援机构的资金支持都遭到了削减。

　　编辑：阿K

Martynka的历史始于两年前的一个帮助乌克兰难民的聊天机器人，该组织现在在做什么？

　　去年，最多的求助请求涉及生殖健康问题：包括终止妊娠、紧急及常规避孕、以及性暴力相关的援助。在2023年的所有求助中，约有18%关于此领域。为协助人们解决生殖健康相关问题，我们与“网络妇女”（Women on Web，简称WOW）组织建立了合作关系。该组织专门帮助女性进行药物流产，并且在需要时提供药物流产药片。鉴于乌克兰女性的巨大需求，WOW开始向所有乌克兰女性免费提供堕胎药物。

　　Feminoteka是一家致力于帮助遭受暴力侵害女性的组织，它战时扩大团队，聘请了一名乌克兰心理学家，但他们很快发现乌克兰难民对心理支援的需求并不高。而在Martynka这儿，我们的经历却大不相同：我们在一个月内提供的心理支持量等同于“网络妇女”组织在八个月内提供的服务量。我们每月总共提供约200小时的免费心理治疗。在Martynka提供的帮助中，心理咨询需求最为迫切。

　　法律援助是第二大需求领域，我们每月大约提供15到20小时的免费法律咨询。

　　我们还在克拉科夫为遭遇暴力侵害的难民女性设立了一个秘密庇护所。我们接收到来自人口贩卖、性暴力和家庭虐待幸存者的援助请求。无论是单身女性还是带着孩子的妇女，都可以在这个庇护所中度过一个月，期间她们可以获得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卫生用品和食品；同时获得基本的经济、法律和心理支援，以及就业建议。我们还帮助妈妈们为孩子寻找幼儿园和学校。一个月后，当基本问题得到解决，这些妇女通常会离开庇护所。

2022年开设马丁卡庇护所时，波兰当局或非政府组织是否提供了帮助？

　　我们在2022年夏季决定开设庇护所，那时暴力案件数量急剧上升，许多妇女开始向我们寻求庇护。此外，我们还认识到战争幸存者需要庇护所，因为通常用于安置难民的地方往往已经人满为患，这种环境并不有利于他们从经历中快速恢复。最初，Martynka通过Booking.com为有需要的人租用既便宜又安全的住所，让他们能够暂住几晚，但很快我们就发现有必要拥有自己组织的住所。

　　事实上，寻找适合作为避难所的公寓是一项挑战，几乎没有房东愿意出租自己的房产用于这一目的。幸运的是，在一家房地产中介的协助下，我们最终在克拉科夫找到了一套适合的避难公寓，该公寓设有八个床位，目前还未完全满员。我们的目标是在难民妇女所在的城市为她们找到安全的居住场所，尤其是当她们在那些城市有工作时。比方说我们接到了来自格但斯克、华沙和弗罗茨瓦夫的庇护请求。如果将来对住所的需求有所增加，我们计划租用更多公寓。

　　值得一提的是，波兰的政府机构和非政府组织并未参与我们庇护所的开幕仪式。不过我们获得了国际女权主义基金会“紧急行动基金”和国际组织“全球儿童基金”的资金支持。这得益于那是还是在2022年，许多基金会仍然愿意为支持乌克兰难民的组织提供资助。

在Martynka ，您是否经常遇到幸存者重新回到系统性暴力环境中的情况？

　　在大多数情况下，来到庇护所的妇女选择与过去的生活彻底断绝联系。为了保障她们的安全，我们设定了一系列严格的规则：禁止与可能造成伤害的人分享个人行踪；禁止发布任何可能暴露庇护所位置的照片；禁止邀请外来客人。这些规则旨在帮助妇女开始新生活。当然，重新开始总是伴随着风险，尤其是对于那些决定留在与前伴侣同一个城市的妇女来说。在Martynka的实践中，仅有一位受害者在入住庇护所后又回到了施暴者身边。然而，这种情况在我们为其他类型援助的人群中相对较为常见。

战争初期，大量乌克兰人涌入波兰，关于人口贩运案件的信息不绝于耳。乌克兰难民面临的主要危险是什么？

性剥削是面临的主要风险之一。我来举个典型的例子：战前，一位年轻女性通过Tinder与一名男子联系上了；敌对行动爆发后，她无家可归；随后，该男子提议她搬到他家居住。结果，她逐渐发现自己陷入了被剥削和依赖的困境。随后，伴侣通常会将这些难民妇女推向网络色情直播和性工作行业，并使她们沉迷于毒品。由于心理状态极差，这些妇女往往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严重的困境中。她们常以经济问题为借口，为那些强奸犯辩护，但她们绝对大错特错了。

　　至于人口贩运问题，乌克兰妇女被人口贩运团伙剥削的比例在欧洲是最高的，而且随着战争的爆发，这一比例仍在上升。我们需要认识到，人口贩运并非易于识别。在很多情况下，受害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这种境况中。对难民的调查结果和Martynka的内部数据都证实了这一点。在2023年期间，我们处理了五起人口贩运案件。但联合国移民机构的报告却指出，自战争爆发以来，人口贩运的比率并未上升。

联合国发布此类报告的后果是什么？

　　援助组织正面临资金流失的严峻局面。那些曾经提供了大量资金支持的大型基金会已经开始从波兰逐步撤出。到了2023年，我们失去了大约70%的组织和捐助者支持，而这些支持者在2022年还曾经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必须接受这样一个现实：潜在捐助者不再愿意提供帮助，因为他们不认为当前的状况还构成一场危机。去年年底，我们不得不对某些类别的免费咨询服务次数设定上限。此外，资金减少也给庇护所及其居住者带来了风险。

国际组织对整体情况的扭曲看法从何而来？

　　许多基金会对援助需求进行了调查，但难民通常会表示他们不需要任何帮助。因此，基金会便转向支持其他项目。然而，向组织申请人道主义援助并非人们所乐意做的事，这关乎尊严。人们不愿承认自己是难民，也不愿寻求帮助。对于那些曾有过体面收入的人来说，承认自己现在处于弱势地位是非常困难的一步。

　　人道主义援助的另一大障碍是偏见。难民往往因为不想面对波兰官方的种族主义态度而不愿意申请援助，这是官方调查所未能考虑到的因素。

难民妇女目前在波兰面临哪些困难和风险？

　　例如由于住房危机的加剧，现在租房变得非常困难。一些低价出租房屋的广告已经开始出现。一位妇女在看过广告后发现，房租的另一半必须通过向房东提供性服务的方式来支付。

　　难民面临的歧视问题日益增多。直到最近，我们才很少看到"乌克兰人不得入住"的广告。许多难民遭受劳动剥削或被拖欠工资的情况越来越常见。而缺乏法律援助的现状，加剧了这一问题。

让难民妇女遭受各种剥削的人最常用的伎俩有哪些？

　　战争初期，随着难民大量涌入，一些男子出现在波兰边境，手持着可疑的牌子，向单身妇女提供所谓的免费住宿。我们在克拉科夫火车站遇到了一些所谓的“志愿者”，他们无法明确自己代表哪个组织。这些人有组织地将难民送上开往克拉科夫的公共汽车的情况也经常发生：女性难民被承诺能住进修道院和寄宿公寓，但接应人问到她们口交技术厉不厉害。

　　在Martynka最近的案例中，一个典型的情况是波兰男友利用各种借口对难民妇女进行性剥削。在其他一些案例中，是熟人引导妇女走向这种活动，熟识的同事将难民女性推向了性剥削的深渊。

波兰在堕胎和紧急避孕方面的立法非常保守。Martynka在工作中是否经常面临立法限制？

　　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我将我保存的紧急避孕药给任何女性，这对双方来说都是违法的。单在波兰，有一个组织能够在没有处方的情况下提供这种药。另外，还有一位名为雅罗斯瓦夫·古尔尼基（Jaroslaw Gurnicki）的妇科医生，通过他的网站填写表单，可以合法获得处方，并以大约2.5欧元的价格购买紧急避孕药。

　　紧急避孕药和处方非法流通背后有几个原因。首先在波兰，医生可以以宗教和个人信仰为由拒绝开具紧急避孕药的处方，而药剂师也可能以相同的理由拒绝出售。在药店，通常可以通过要求书面拒绝来钻到空子，但就医生来说这样做就更加困难。

其次，不仅实施堕胎在波兰是刑事犯罪，帮助妇女终止妊娠也属于刑事犯罪，可能面临最高三年的监禁。Martynka的活动还是合法的，因为根据波兰法律，传播有关堕胎、避孕药甚至无国界堕胎组织的信息是被允许的。但波兰法律也规定，如将朋友送到邮局取药、支付堕胎费用、带妇女去其他国家堕胎或将自己的药片给她，都是会受到惩罚的行为。妇女的朋友、伴侣、丈夫甚至母亲因此可能面临监禁。

　　最近，波兰“堕胎梦之队”组织的活动人士贾斯蒂娜·维德日因斯卡（Justyna Wydrzyńska）因“提供堕胎便利”首次被判刑，她直接将药片交给了一名求助于“堕胎梦之队”的女性之后，她被判处了8个月的社区服务。

在波兰，目前只有在强奸和乱伦以及母亲的生命或健康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允许堕胎。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终止妊娠也并非易事，不是吗？

　　根据Martynka的经验，即使是强奸幸存者也只能通过非法途径来终止妊娠。妇女必须提供由检察官出具的书面证明，证明其强奸案已经被正式立案调查。然而，获得这样的证明往往非常困难：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会向警方报案，更重要的是，并非所有的案件都会被正式调查。

　　此外，即便在这些情况下，医生们也经常拒绝执行堕胎手术。按照波兰现行的法律，如果妇女因为医生的良心原因被拒绝进行堕胎，这位医生无需将她转介给其他妇科医生。

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所有波兰公民都极度虔诚，而是因为医生们害怕执行这些理论上仍然合法的堕胎手术可能会导致他们失去工作，甚至面临牢狱之灾。即使得到了检察官的授权，妇科医生也可能因为害怕而不敢实施堕胎手术。

　　例如在什切青，一名妇科医生因为执行了合法的堕胎手术而被起诉。在搜查过程中，警察没收了她的手机，该手机中保存有病人的信息。这并不是一个个案，因此医生们的担忧是有充分理由的。

您提到强奸案并不总是受到调查，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一个极其令人沮丧和困难的话题。问题核心在于如何定义强奸。例如，受害者在遭受侵犯时往往无法尖叫或反抗，可能因为处于昏迷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执法机关可能会声称所发生的事件并不构成强奸。他们最多会将其视为对人身安全的侵犯。

　　而在其他情况下，尽管提供医疗服务的妇科医生能够明显看到强奸所带来的后果，但意识模糊或处于震惊状态的妇女可能会说她并未遭受任何事情。医生和警察完全忽略了受害者的情绪、身体和心理状态。特别是对于那些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妇女或青少年所提出的强奸指控，他们往往置若罔闻，即便所有证据都明明白白摆在面前。

　　我们所提到的堕胎问题往往与强奸有关，但这一议题几乎未曾被公开讨论过。据波兰妇女和计划生育基金会（FEDERA）统计，波兰每年约有15-20万例非法堕胎发生。根据官方统计，2021年因强奸而进行的合法堕胎案例仅有1-2例。Martynka仅在一次情况下成功将一名强奸难民的案件提交至法庭，强奸犯随后被判入狱。但还有许多类似案件没有得到相应的调查......

对于无法合法堕胎的妇女，Martynka有什么建议？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她们提供所有可能的信息。例如，我们会向她们介绍“无国界堕胎”——一个由欧洲多个国家的组织组成的网络。这个网络会帮助任何年龄段的孕妇进行手术流产。我们还会向她们解释，在怀孕12周内，药物流产比手术流产更为快捷和简便。

　　我们还经常接触到因胚胎发育异常而需要流产的患者，这让他们承受着巨大的悲痛。这种异常通常要到怀孕第17周后才会显现。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寻求“无国界堕胎”的帮助，因为即便是出于医学原因，波兰的医生到了这个阶段也无法进行手术。无国界堕胎组织不仅协助在国外进行人工流产，还提供经济援助，因为这类手术的费用可能从700欧元到1000欧元不等，有时甚至更高。他们帮助所有人，特别是来自乌克兰的难民。

您在一次采访中提到，Martynka曾帮助一名妇女从乌克兰逃到波兰，这名妇女在家中受到系统性虐待，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战争对一般幸存者的处境有什么影响？

　　对于一些遭遇家庭暴力的妇女来说，战争实际上提供了逃离施暴者的机会窗口。她们认识到，一旦离开这个国家，就能摆脱施暴者。Martynka帮助了几位带着孩子出国的妇女。

　　教育宣传是Martynka活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通过社交媒体分享关于各种形式暴力的信息，使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人际关系中识别出暴力行为。我们收到了许多用户的反馈，他们认为我们的帖子非常有帮助。更多经历过暴力的人因此联系了我们。

在处理援助请求时，您观察到家庭暴力受害者的态度发生了哪些变化？

　　我无法对乌克兰的家庭暴力问题发表意见，因为在战前我并未从事此方面的工作。然而，那些已为人母的妇女提出的援助请求，最终往往转变为家庭暴力援助请求。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在提供其他基本支持时，也发现了虐待性的家庭关系。我认为，战争不仅加剧了现有的冲突，也使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妇女在经济和情感上变得更加依赖他人。

　　我们接触过一位年轻女性，她的经历涵盖了各种暴力形式：她经历了一段虐待性关系，战争开始时被卷入人口贩运，幸存于一次强奸事件并因此怀孕。直到这一系列事件发生后，她才向Martynka寻求帮助。我相信这些暴力循环是相互关联的。由于之前遭受过系统性的家庭暴力，这些女性在逃离乌克兰战争时容易成为人贩子的目标。Martynka最近接收到的暴力案件有所增加，这是因为妇女通常在一年后才鼓起勇气寻求帮助。

在俄罗斯，与战争有关的家庭暴力案件也在增加，尽管我们还没有确凿的数据，但从战场归来的男性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战时局势对乌克兰妇女的生活有何影响？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受害者有何不同？

　　战时的局势对乌克兰妇女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在乌克兰继续抵御俄罗斯的背景下，很难解决因创伤后应激障碍而加剧的家庭暴力问题。甚至提出这一问题都极为困难。战时，存在空袭和宵禁，由于周遭环境的潜在危险，受害者无法轻易离开家园。而俄罗斯则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一名从战场返回的俄罗斯老兵对其妻子和孩子施暴，那么这名妇女至少还有逃离的机会。乌克兰妇女则没有这样的选择。

　　同时，由于联合国记录显示乌克兰的家庭暴力有所减少，导致削减了对致力于解决家庭暴力问题的乌克兰组织的资助。这导致一些组织离开了该地区，尽管问题依然严重。我难以理解，在一个饱受战争暴力状态的国家，家庭暴力问题怎会被忽略。这让我对大型国际组织的工作原则产生了怀疑。

波兰政治日益保守，这对妇女援助有什么影响？

　　波兰的政治趋势日益保守，这对妇女援助产生了显著影响。2023年的议会选举虽然相对成功，但选举结果可能对妇女的生育权产生负面影响。这次选举中，民主反对党赢得了一些议会席位，但大多数席位仍然被推动反堕胎立法的保守党控制。尽管新任总理唐纳德·图斯克（Donald Tusk）承诺将在上任后的前一百天内推行怀孕12周内的合法堕胎，但波兰可能会就堕胎问题举行全民公决。在我看来，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人权不是一个可以通过全民公决来决定的问题。

议会中也提出了不承认强奸事实的问题，有必要改变警方确定强奸事实的标准。对女权主义者和活动家来说，工作仍然充满风险，从逮捕和搜查到系统性的欺凌，包括在媒体上的攻击。

最后，因为Martynka ，您的性格发生了哪些变化？

　　帮助向Martynka求助的人给了我极大的灵感。与这些人的交流让我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世界有了新的认识。例如我已经无法容忍我们都必须面临的不尊重和粗鲁行为。在Martynka工作让我学会了如何应对挑战并保持个人底线。我也开始享受与女性一起工作的经历。我们的团队由七位女性和一位非二元人士组成。

　　工作还改变了我对女性劳动的整体看法。当我在街上看到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时，我意识到她为抚养孩子和安排他们的生活所付出的无形努力，这在许多情况下也反映了移民的生活状态。当我开始帮助女性时，并没有打算创建Martynka作为一个组织，但随着工作量的增加，我被任命为主任。我需要学习如何有效管理组织和团队，因为我希望Martynka能够帮助所有需要援助的人。

作者

　　采访者：阿纳斯塔西娅·波洛兹科娃

文章信源

　　После（之后）

信源简介

　　После是一家俄罗斯左翼媒体，致力于深入探寻问题的本质。作为一群理念相同的人士，После对当前引发乌克兰人道主义危机、给平民带来巨大苦难和生命损失的战争表示强烈谴责，并指出这场战争在俄罗斯国内引发了对自由的压制和审查制度的加剧。После坚信，他们无法忽视这场战争与国内深刻的社会不平等、大众劳动权益的缺失之间的关联。其目标是探究造成这些社会问题的根源，并寻求可能的解决方案。После对合作持开放态度，诚邀研究人员、记者、活动家和亲历者，以及所有致力于理解当下和构建未来愿景的人士，共同参与对话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