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防控不受控

　　是什么在摧毁全民抗疫的根基？是过度防控。三年以来，全国民众对疫情防控总体是支持的，居民配合度也是非常高的，这是我们独立于世界躺平之林的根本。然而，近几个月以来，争议和动摇变得密集起来，其很大一部分直接原因，就是各地层层加码、过度防控给百姓造成的困境。乃至极少基层工作人员粗暴野蛮的操作，更是一次次在轰击着共同抗疫的信心。

　　最为关键的是，没有纠错机制，或纠错力度不足，过度防控不受控，已经成为法外之地。

　　昨天被热转的一个视频：9月24日从北京朝阳低风险区返回锦州凌海的大爷，被网格员告知须提级为中风险，居家隔离七天。面对这明显的过度防控行为，大爷非常理性地进行了沟通，并播放国务院“九不准”要求，网格员都表示知悉，没有进行任何辩解，但不好使，照样贴封条、七天。

　　虽然场面非常文明，事实和道理也非常清晰，但是没有用。讲不了道理那就不讲了，就这样。国务院管不了街道，但是街道管得了你。在是非清楚的情况下，大爷保持了克制，是以忍气吞声为代价换得了矛盾没有激化，否则，即便他有理有据，最后吃亏的也是他。丝毫没有办法，尽管视频上传到网络，也没有激起几朵浪花，很多没有克制住而导致冲突的视频也早有好多，也都没有什么下文。

　　另一个热转视频：佳木斯某街道，小区志愿者在街道社区工作人员指挥下，把外来的大米、鸡蛋倾倒进垃圾桶。而且要求把袋子划开，把大米散倒，把鸡蛋摔碎，再把汤水倒进垃圾桶。志愿者似乎上了点年纪，面对着暴殄天物的行为，还不免有些犹豫，但指挥者语气坚决。这一视频并非旁观者记录，而是街道工作人员自己录制的，一边录还一边说：“销毁啊，外面来的东西全部销毁！”——这分明就是用来向小区居民进行警告的公然行为。

　　且不说大米和鸡蛋能否携带病毒，如果你怀疑有病毒的话，把包装破坏、内容物外泄、汤汤水水撒的到处都是，岂不是大大增加了病毒传播的风险？当然，我们说这些众所周知的常识也无济于事，基层过度防控早就脱离了科学轨道、法治轨道，用的也是一帮无法、无知的人，如何能不被老百姓抵触和反感？这样的乱象对防控大计才是釜底抽薪。

　　涉事区县发布了通报，称街道社区工作人员认为外来物资有传播病毒的风险，出于提醒居民安全防疫的目的，将大米丢进垃圾桶，将鸡蛋捣碎，并拍摄视频。目前，已对涉事工作人员进行严肃批评教育，对相关领导启动追责问责程序。就这？连涉事人员错在哪里都没说一句，更别提道歉，甚至描述得好像还特有正当理由。无知无畏的流氓逞威，居然还是“出于提醒居民安全防疫”的好心。

　　显然，这就是走过场，类似的剧情各地反复上演。过度防控并不是基层小兵的发明，从地市、区县等一定级别就开始层层加码了，所以谁也不用说谁。因为从头，讲理就讲不过去，国务院“九不准”摆在那里，所以只能不讲理地执行，最需要依靠的就是基层这些不讲理的小兵，有一点科学头脑和法治观念的人反而没法用，这是逆淘汰。纵容、重用这样的人是要出危险的。

　　当然，再往上拔，和地方政府的考核机制有关系。疫情防控不力要问责主要领导，但过度防控不会。再辣眼睛的乱象，最多惩罚到具体的街道工作人员，不会祸及太高。纵容这些愣头青，平时利用他们强力管控，出事甩出去顶锅。

　　理论上说，过度防控肯定能提高防疫保险系数，低风险也给你关七天，那就是零风险，对吧。有一两例就全城静默，肯定比局部封控更保险，没错，严防死守就保证了不被问责。但代价呢，则要老百姓承受。

　　防疫政策追求的不是零风险，而是平衡。我们不能光防疫不生产，光静默不吃饭，今年的GDP已经很难看了。把疫情控制在低风险，同时尽量恢复经济运行，才是政策初衷。国务院也出台了“九不准”等要求，但是难以一竿子插到底。关键在于两手没有同时硬，防控不力是硬指标，过度防控是软要求，这样一定会失衡。

　　即便我们奔驰在正确的方向上，也怕翻车。如果搞不好平衡，我们就走不到终点，面对世界各国间的比拼，可能笑不到最后，我们在前两年积极抗疫积累的民心就可能流失掉。建议国家把过度防控真正管起来，让防疫大计回到科学和法治的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