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李泽厚的“救亡压倒启蒙”说，应该有“实然”与“应然”两个维度

　　李泽厚于美国科罗拉多时间11月2日七时去世，享年91周岁。斯人已去，争议犹存，特别是他的“救亡压倒启蒙”说。

　　普通大众认知中，“五四”是一场反帝爱国运动，但就史学角度（或就事件顺序连贯角度），他包含两个性质不相同的运动，一个是新文化运动，一个是学生爱国反帝运动。

　　新文化运动是由李大钊、鲁迅、胡适、钱玄同、刘半农等人发起领导，基本口号是拥护“德先生”（Democracy）和“赛先生”（Science），也就是提倡民主和科学。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以进化论观点和个性解放思想为主要武器，抨击以孔子为代表的“往圣先贤”，大力提倡新道德、反对旧道德，提倡新文学，反对文言文，1915年9月，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新青年》，新文化运动由此发端；“五四”运动：“五四”运动的导火索则是中国在“巴黎和会”的失败――哲学上有所谓“第一因”、“第二因”诸如此类，现在不去分辨，这里只是个大概，好在如今网络普及，一查就有，一般定论“五四”是一场“青年学生的爱国反帝运动”。

　　之所以说他“两个性质不相同的运动”？“德先生”和“赛先生”到“青年学生的爱国反帝运动”，今天大部分人都认为（主流媒体话术），前一个运动属于“文化运动”，后一个属于“政治运动”，并就实际运动形态来看，后一个运动结果和意义远超第一个，因此有人认为“救亡压倒启蒙”，李泽厚应该此论最有影响的一个。

　　与其说是前后连贯的两场运动，不如说是两个性质不同运动交织在一起。这是我的看法，但就李泽厚的“救亡压倒启蒙”说，学术界存在不同争论。

　　争论是应该的，并且会永远持续下去。甚至太阳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也会有人去争论，因此这类争论应该有两个并行维度，应该有“实然”与“应然”两个维度。

　　所谓“实然”维度：正如“太阳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竟然也会有人去争论那样，我们大可不必大惊小怪，而是抱着霍金的“依赖模型的实在论”，由他去争论罢了！也许永远会争论下去。

【霍金说我们人恰似生活在金鱼缸的鱼，他论证说：假定有一个鱼缸，里面的金鱼透过弧形的鱼缸玻璃观察外面的世界，他们建立了一套“金鱼物理学”，根据归纳观察到的现象，并建立起一些物理学定律，这些物理定律能够解释和描述金鱼们透过鱼缸所观察到的外部世界，这些定律甚至还能够正确预言外部世界的新现象——完全类似我们人类物理学定律。但是霍金相信，这些金鱼的物理学定律与我们人类物理学定律有很大不同――比如，我们看到的直线运动可能在“金鱼物理学”中表现为曲线运动。】

　　所谓“应然”维度：有人认为中国社会进步（大历史、长时程上的）应该有器物的进步、制度的进步、文化的革旧布新――比如“鸦片战争”后的造枪造炮，洋务运动等就是器物进步，推翻满清和1949年革命就是制度进步，是政治方面的；这两个是清晰可辨的，而所谓文化上的革旧布新远不如“器物的进步”和“制度进步”那么清晰可辨。

　　事实上“器物进步”、“制度进步”和“文化进步”从来就是交织在一起的，这是就事件发生的“实然”角度而言，从哲学和主观“应然”角度，人们总是希望有一个不同于“器物进步”和“制度进步”的“文化进步”。

　　斯人已去，争议犹存，不妨就抱着霍金的“依赖模型的实在论”，由他们去争论罢，教授学者们争论总有他们的根据和理由；但是哲学角度，确实应该区分“实然”与“应然”两个维度，确实存在“应该有个‘文化进步’”的主观愿望――虽然“器物进步”、“制度进步”和“文化进步”总是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