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育公平谈起
在谈及教育改革的新闻下,经常看到关于中国教育公平与否的争论。很多人认为中国的教育是公平的,因为高考只看成绩不看家庭。事实是这样吗?据人民网的消息,深圳中学2020年新入职教师中博士超4成,其中不乏海外名校毕业的硕士博士,该校开出的年薪高达40万。据每日经济新闻的消息,2018年中国人的人均收入在8000美元以上。按照当前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中国人年人均收入不过50000元人民币。
另据多家媒体报道,到云南山区支教的大连理工研究生辱骂学生,东南大学学生无故踢打学生。昭通的“冰花男孩”在上学途中满头冰霜,一时成为社交软件的热点头条。乡村教师老龄化,多学科老师匮乏。不同地区学生的教育条件,从这几则新闻中可以看出明显的区别,教育的不公平是显而易见的。疫情期间,西部地区的中学老师徒步翻山越岭送课本,还争论有同学没手机没网络的情况下要不要开网课。这时,北京、浙江的部分学校已经发放平板开始网上授课。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气候差异巨大,地理环境不同,有可比性吗?教育不公平是局限在地理环境中的吗?是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特产吗?疫情期间躲在案板下学习的小女孩,被人民日报等主流媒体称赞,“案上是生活,案下是未来”。对比起同在湖北的其他学生有平板、有安静的书房、有一对一的老师在线辅导,女孩的学习条件是很差的。撇开巨大的地理差异来看,就同一个城市而言,名校聚集了大量名师,能获得更多财政支持,不同高中老师的学历和能力都存在很大差别,薪资也有差距。比如最近备受争议的成都四十九中,没有出国名额,省市特级教师两人,而三十分钟地铁外的成都七中,每年出国学生超200人,省特级教师26人。教育不公从西北戈壁到东南海岸中普遍存在,同时一个省一个城市内教育差异巨大,所以教育不公不是简单的由地理环境差异,也不是由区域经济发展不均衡造成的特殊产物。
东莞,在本世纪初身处珠江三角洲制造业区临近广州深圳,逐渐因为“繁荣”的非法产业而知名。后来,产业升级,东莞市加大对非法产业的打击力度,东莞吸引了华为等一批高新企业。位于华为小镇附近的学校,也成为近年广东学校中成绩进步最快的,有的学校一举挺进全国五百强。是华为员工的子女更聪明吗?当然不是,不管从哲学、人类学还是生物学上来说,这样的结论都是荒谬的。一个人认知能力高低的决定性因素是受教育情况。华为员工子女的家庭条件,往往是优于普通制造业工人家庭的。华为员工子女有父母的辅导,有能力到好的培训机构进行一对一辅导。而大部分的制造业工人不是缺乏能力就是缺少精力辅导子女,更没充足的经济实力送子女去培训机构。而那些没有随迁的工人子女,便成为了留守儿童,留守儿童一方面要承担家庭重任,在缺乏父母关爱的家庭中成长,另一方面还往往被家庭寄予重望,在重压下学习。上面的新闻很好地证明,教育的过程和机会都是不公平的。而身处不同阶级背景的孩子,能受到的教育有很大区别。这种教育的不公是根植在阶级矛盾中的。不顾大量事实,妄言当下教育是公平的或者现在的状况下这样的考试制度是公平的,都是不负责任的说法。这些理论的支持者觉得,环境和学校都是次要的,关键的是学生自己。他们经常“超人”般的说一个人只要优秀,不管什么环境下都能成为优秀的人。他们把人和环境剥离开,不管他们怎么狡辩自己也关注物质基础,承认环境的作用。他们还是把物质放在第二位,是唯心的先验的。优秀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的,优秀的标准也不是天然的一成不变的。
现在对教育公平的很多批评都指向“唯分数论”,认为只有对高考进行改革才能破除教育不公。这样的观点在一线老师中也颇有影响,他们把高考放到“指挥者压迫者”的位置,“高考的大棒在指挥着”这是笔者初中老师在对教育现状抱怨时常说的话,他们对高考这样的指责不无道理。“唯分数论”下,行政部门和群众看重升学率,按升学率给予不同的政策倾斜,为了进高升学率的学校,家长不惜贿赂走后门、放弃工作。他们是历史唯心主义的,真正的指挥者不是显然易见的高考制度,而是这个“傀儡指挥家”的创造者——生产关系。
高考,它机械的把人按照分数高低分进“不同等级”的学校,这样形而上的方法是违背人类发展规律的,人的潜力是蕴含在运动中的。这些对教育公平的批评停留在“唯分数论”是不彻底的,他们往往要求引入多种多样的标准、多维度的来评价学生,比如自主招生、特长生。人大等知名高校自主招生舞弊,一百万元进人大;艺术培训机构迅猛增长,收费奇高。艺术培训,被机构和学校当作敛财的机会,子女成绩差经济条件一般的家长成为他们的主要受害者。这些现象都在事实上宣布了,上述旨在通过改革教育考试制度来消除教育不公方法的失败。
也有人反驳道 “制度不够完善”。美国在多维度评价学生的考试制度上是完善的,但他们的教育是公平的吗?任何一个对美国有了解的人都会知道,各族裔受教育程度之间的差距巨大,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之间的差距更是显而易见;家庭优渥的学生在考卷上写满“BLACK LIVES MATTER”被斯坦福录取;高校教师高价出卖假证明,帮助资产阶级子女顺利进入常春藤;高昂的学费沉重的教育贷款,美国高校中的阶级分化更加严重,培养出来的学生更是有巨大差距“上层培养领袖,中产培养精英,下层培养螺丝钉”。实际上,多纬度评价的方法,只对家庭条件优渥的申请者有用,他们的故事对招生老师来说才是足够丰富多彩足够有意义的。
这些都说明,试图通过对考试制度的改革来获得教育公平是幼稚的,所谓的教育平等、公平不过是种空话,有的只有资产阶级剥削的平等、给钱入学的平等。有的人甚至宣称用教育市场化来“补充”教育的不公平,要把教育公平用教育产业化的方法生产出来,这是明目张胆的欺骗,教育应当是面向全体人民的“公共产品”而市场化就是把它变作少数人“盈利商品”,市场化下的无产阶级是被剥削的对象,公平平等都是资本家的公平平等。市场化、产业化的做法是明显符合资产阶级利益的,它们的提出不是偶然,而是历史的必然,它们出现的目的只有一个,维护阶级利益。学习德国,中考便开始分流学生,去职高技校和普高的学生五五开,这不就是验证了前话吗?教育不再改变命运了,他们不再要更多中产阶级、不再要更多“人上人”,而是要更多的体力无产者来供养他们。教育是阶级的社会再生产。在阶级社会,教育的目的是维护合法化的阶级矛盾,不管看似如何平等的教育,最终结果都必将指向合法的不平等。
人们简单地把自己遭受的不公、财富的多寡归因到受教育和学历的高低,而忽视本质的社会因素——私有制的扩张和教育“资本”化。如果只是简单期待上层建筑(高考制度)的改良,经济基础中的不公现状不解决,教育的公平就永远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