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纵容日本错误史观，美国要当心了

　　随着奥斯卡获奖影片《奥本海默》在日本上映，美日网民在历史问题上陷入一场持续延烧的“口水战”。先是部分日本网民指责这部电影赞颂“加害者”，接着有美国网民挖出日本曾偷袭珍珠港、犯下“南京大屠杀”“731部队活体实验”等罪行，随后日本网友又搬出美国当年为了获得生物实验数据故意包庇日本战犯等。这场美日网友互撕以“历史启蒙”的方式，将日本历史认知问题再次摆到桌面上来。

　　对于美日在二战期间作为的定性，两国国内历来都有不同认知，甚至偶有冲突。比如美国国务院曾提出任何人都会看到原子弹在结束战争、避免更大伤亡方面发挥的作用，而日本内阁会议则曾通过有关广岛、长崎遭原子弹轰炸的答辩书，谴责美国当年投放原子弹的行为。尽管如此，美国官方在历史问题上总体而言还是延续了二战后对日本故意“放水”的做法，纵容甚至帮着日本掩盖历史罪行、延续错误历史认知。有报道说，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曾要求在美国国务院官方文件中将“慰安妇”的称谓改为更显中性的“被强迫的性奴隶”说法。在更长的历史背景下考察，可以发现日本政府在顽固坚持错误历史观上的表现大体是“一致”的，而美国政府在日本历史认知问题上的立场则要微妙得多。

　　在美日关系以及有关历史问题的博弈中，美国无疑占据主导地位。美众议院曾举行“日本历史问题听证会”，议员们严厉批评日本国内否定侵略历史、美化战争罪犯的行为。在美国压力下，日方被迫修改靖国神社中涉美部分的说明。但在其他多数历史议题上，美国政府的态度就显得比较敷衍了。对于原二战“慰安妇”在美国法院对日本政府提起诉讼，当时的小布什政府表示“赞同其主张将对总统处理国际关系的能力造成冲击”；而在以关注“人权”问题著称的美国国会内部，主要反对意见却集中在“质疑另一国家的政策是否属于美国国会的工作”。这显然不符合美国国会的“典型做派”。美国时任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甚至宣称：“我们最好把这个问题留给那个地区的人们去解决吧，他们不需要我的建议。”有美国议员提出要求日本公司赔偿前盟军战俘的议案，以及“巴丹死亡行军”幸存者应得到赔偿的二战老兵议案，也没得到美国国会积极回应。

　　美国政府在日本历史认知问题上如此消极，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第一，美国对日本形成错误的历史观负有很大责任。战后不对日本天皇追责、没有根除日本旧官僚财阀的影响等行为，为日后日本否定历史罪行提供了制度和心理基础，而美国又始终没有检讨自己的勇气。第二，对与日本在历史认识问题上的分歧，美国国内并无如面对贸易争端时那样的强烈诉求，政府公开阻挠、国会被动应对、民意缺乏共鸣，归根结底在于美国民众没有“切肤之痛”，导致政府解决问题的迫切性不足。第三，美国始终在以“现实目光”看待历史问题，担心深究历史会影响日本对美忠诚，还会帮助中朝韩等提升对日施压筹码，而美方认为日本处境不佳对其并无益处。最后，美国自身也有难言之隐。二战结束后日本当局为了减少占领军强奸日本妇女案件的发生，特意设立了特殊慰安设施协会。既然存在美军“慰安所”，美国再去追究日本的历史责任就显得底气不足了。

　　时至今日，美国仍是秉持这一功利性考虑来应对日本历史认知问题，美国网友的“觉醒”只不过是给这潭死水增加一丝涟漪而已。但美国不愿敦促日本端正历史认知，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反噬。相关历史因素已经并将继续掣肘美国促成美日韩三国同盟的操作，甚至日本对美的“历史仇恨之火”也未熄灭，这样的盟友会忠诚可靠吗？美国认为日本历史认知问题局限于东亚国家之间，殊不知美国自身也难以置身事外，不负责任的应对最终将会使其吞下苦果。（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