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里根演讲、食品添加剂与苏联崩溃
题记:标题中的三个词汇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又在历史的长河中交织在了一起,绘出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光怪陆离的场景,且听笔者慢慢道来。
最近,食品添加剂又成了一个被公众热议的话题。
虽然争议的起因是自媒体平台上几条不太靠谱的争议短视频,但是,食品添加剂本身所存在的问题是不容忽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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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资本主义食品工业的发展过程中,资本家或是为了让食品获得更长的保质期以便长时间贮存、长距离转运,或是为了让食品在色香味方面俘获消费者、增加“卖相”,花样百出的添加剂被从化学实验室里研发出来。
更有甚者,黑心的资本家为了降低成本,前些年还搞出了“猪肉膏”、“牛肉膏”之类的工业调料,在食品加工过程用廉价的禽肉冒充猪肉、用猪肉冒充牛肉,此外还有已经在国内被禁的“瘦肉精”、“苏丹红”……包括十几年前震惊海内外的三鹿奶粉事件,同样是添加剂的违法滥用。
当然,笔者并不是盲目地反对一切添加剂。就像有些酱油为了提鲜要去添加“味精”(谷氨酸钠)、甜味剂(三氯蔗糖)和防腐剂(苯甲酸钠),这看起来是消费者的“自由选择”——虽然笔者家里一直买的是“零添加”酱油。笔者之所以说争议视频不靠谱,就在于零添加的酱油不仅售往国外,国内也有销售,只是定价要比普通酱油高;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零添加酱油开封后,的确放不了太久就会变质(家里之前买的大瓶装,在夏天一个多月如果用不完就会有发酵的气味)。
偶尔、少量摄入味精当然问题不大,但长期、大量摄入味精,的确会影响人体对钙、镁、铜、锌等矿物质的吸收,造成营养元素缺乏;谷氨酸会参与机体抑制性神经递质的产生,造成神经系统损害;经过高温烹煮,还会产生有一定毒性的焦谷氨酸钠……这些问题已经被现代科学研究所证实。而在国人的饮食习惯中,不仅仅是日常摄入量的问题,酱油也不仅仅用于凉拌调味,很多情况下就是在烹煮过程中加入的(笔者家里炒菜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习惯)。所以,上述问题难以避免。
三氯蔗糖是一种高倍甜味剂,甜度可达蔗糖的400~800倍,在饮料、烘焙食品、蜜饯类食品等食品工业领域广泛使用,其危害除了释放微弱毒素,长期摄入同样会引发各种肠道疾病,甚至会改变基因,还会清除肠道有益细菌。
至于防腐剂苯甲酸钠,虽然其急性毒性较小,但长期在人体肠道的酸环境下积累可转化为毒性较强的苯甲酸,从而诱发一系列慢性甚至急性疾病……
其他添加剂的可能危害,大家自行网络检索。
笔者以为,消费者首先应当享有足够充分的“知情权”,然后谈“选择权”才有意义;然而,媒体为了规避因商业争议被告上法庭,很少会向公众科普这方面的知识。
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高度发展彻底改变了现代人类的生活。但正是因为资本组织生产是以利润为首要目的的,这些改变很多未必是为了保障人类的健康。
“现在很多的病就是吃出来的”,这绝非人们的错觉。一方面食品工业的资本家让人们新增了各种慢性疾病,另一方面医药行业的资本家又不断通过药物给人们续命,他们都获得了利润,而绝大多数底层无产者获得的却是“痛并快乐”着的生活,沦为一架架异化的消费工具。
与对待转基因的态度一样,笔者认为从人类健康角度考虑,在人民至上的社会主义社会,对添加剂的态度应当是“非必要不使用”。
必要的添加剂使用可以被许可,但应当充分考量不同群体、不同受众的耐受水平,充分研究各类添加剂的长期摄入可能产生的健康损害,将添加剂的使用限定在一个最小的范围,绝不应当是如今这般——五花八门的各类添加剂层出不穷、愈演愈烈,以至于古有“民以食为天”,今有“民以‘添’为食”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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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怎么对待添加剂,根本而言是一个阶级立场问题。”
在全世界160多个国家已经明令禁止“瘦肉精”(第一代瘦肉精是盐酸克伦特罗、第二代“瘦肉精”是莱克多巴胺-所以在台湾称美国进口猪肉为“莱猪”)的情况下,科技最发达的美国反而至今没有禁止“瘦肉精”。
台湾一档脱口秀节目嘲讽蔡英文当局进口美国“莱猪
与孟山都等大企业在转基因问题上的游说行为类似的是,养殖企业巨头同样在瘦肉精的继续使用上不遗余力地开展着政府游说。并不是公众不知道瘦肉精的危害,1990年第一代瘦肉精盐酸克伦特罗在西班牙被曝出群体性中毒事件,美国养殖企业巨头依旧我行我素,为了可观的利润顶着民意的强烈反对继续使用,最终在2000年推出了号称更安全的第二代瘦肉精莱克多巴胺。莱克多巴胺虽然毒性小,但是在大量摄入后依然会出现中毒的症状,所以同样被全球160个国家禁止,而FDA却拿出了相反的论证,为大企业保驾护航。
看过美国纪录片《食品公司》的读者应该知道,美国的粮食供应被少数企业巨头控制。麦当劳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马铃薯买家,也是下列食品的最大买家之一——包括猪肉、鸡肉、西红柿、生菜甚至苹果。而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企业不仅是快餐业巨头,从而让几家公司控制了美国的食品供应系统,进而在美国政府中决定主管农业的关键职位。更令人震惊的是,食物生产早已不再是人们所想象的田园牧歌,而是现代工业改造得面目全非,它们甚至改造了牛的胃;所谓的食物多样性完全是食品添加剂编织出来的假象。在食品资本家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受害最重的还是人们可怜的消化系统。
在中国,麦当劳成为小市民和中产家庭趋之若鹜的“高档场所”;而在美国,穷人只配吃麦当劳这样快餐食品。所幸的是,中国人的饮食习惯注定了不会天天光顾,而在美国肥胖症、糖尿病正大量困扰着平民群体,又为医药公司提供着庞大的市场。
是美国人民愚昧吗?美国的工薪阶层或许也知道这些问题的存在,但在美国的政治机制下,他们无力反对;在诱人的价格面前,他们只能“自由地”选择更廉价的食物。而对于中产以上的富人家庭,他们有更好的选择,有机食品(Organic)已经占领了超过10%的市场,走进了沃尔玛的特殊专柜。
Organic——不使用合成杀虫剂,不使用基因生物工程,不使用抗生素、生长激素,不使用人工防腐剂、色素或香料……然而,这也注定了高昂的价格——哪怕只是95%Organic,从而将占人口多数的平民阶层拒之门外。
“自由市场”、“自由选择”,对无产者来说,从来都是如此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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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本文标题的三个词汇,“里根演讲”、“食品添加剂”和“苏联崩溃”,它们之间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却因为美国前总统里根的一次演讲联系在了一起。在任8年的里根,被世人感叹“仅用8年就击溃了超级大国苏联的美国总统”。
“我们为什么能战胜苏联?”1988年10月15日,里根卸任之前在共和党代表大会上,以总统身份作了著名的《最后一次演说》,彼时的苏联已经风雨飘摇,崩溃在即。而这次演讲,里根正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宣示着他所自诩的美国价值观——这也为次年福山的“历史终结论”拟下了一篇简版草稿。
“我爱美国,因为在美国大约有二百种不同味道的冰激凌可以选择。”——而苏联严格意义上却只有一种冰激凌(顶多靠加上巧克力、草果或者天然果浆变换有限的风味)。这被里根视作战胜苏联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这样的“自由选择权”背后,其实就是食品添加剂帮助资产阶级塑造的虚假图腾。靠着芒果、草莓、香蕉等等各种口味的香精,以及各种颜色的色素,膨化剂,美国人民“拥有”了两百多种不同口味的冰激凌;而“该死”的苏联,却存在着“旧体制”在40年代就制定下的严苛的食品标准,要求使用天然纯奶油制作,不准添加任何色素、香精、防腐剂、膨化剂,顶多混入一些巧克力、果浆之类的天然食品变换稍微一下颜色和口味。
1912年圣彼得堡街头的冰激凌小贩
十月革命前,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街头已经到处是流浪到城市的破产农民组成的冰激凌小贩。然而,以当时的制冷技术和食品工业水平,质量和卫生状况都令人堪忧,很多冰激凌是在污水坑附近出售。
1924年,列宁格勒颁布了一项关于冰激凌制作和销售规则的法令,该法令规定了只提供铜碟子(食用冰淇淋的容器)、冰块(必须非常干净)和出售冰激凌的固定售货亭等要求,售卖冰淇淋的地方不应该靠近污水坑,等等。
1930年代初期,苏联的国营经济已经发展到相当规模,国营的乳制品联合工厂开始生产冰激凌,得益于大型冷库的建设,苏联人民终于可以在国营商店买到干净卫生的冰激凌。这些冰激凌被加入了椰子油或鲸油,涂上了一层巧克力外壳,来满足人民群众不同的口味需求。
30年代初的苏联冰激凌生产车间
当时,冰激凌在被称为“厨房工厂”的苏联公共餐饮企业生产。为此他们建立了特殊的建筑物。在厨房工厂中可以设想的是:机械化生产食物,科学地制定食品加工程序,将定量的餐食送到各个集体、工厂中,食用后的废物集中回收处理。
1941年3月12日苏联国家标准117-41(ГОСТ 117-41)推出,其中规定:“冰激凌,必须用动物油、富有香气的水果和浆果制作”。凭借自身的强大实力,苏联的冰淇淋品质不仅在苏联境内打响了,还赢得了国际赞誉。因此,苏联冰激凌制作水平不仅高效,而且快速,同时也是迄今为止最为严厉的标准制度之一。
圣代(含有坚果或水果)冰激凌:脂肪15%,糖16%,总干物质(其中包括脂肪和糖,其他碳水化合物,蛋白质,矿物质盐除外)39-41%。普通冰淇淋:脂肪10%、糖16%、总干物质34-36%。不添加防腐剂或人工染料……
——摘自“苏联国家标准117-41”
按照这个标准,冰激凌只能由生乳制成,可以接受任何动物脂肪,例如黄油和奶油,但不能接受葵花籽油、橄榄油或其他廉价植物油成分。
不仅仅是冰激凌,苏联为整个食品工业制定了远比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严苛的安全标准——GOST标准。例如,“医生香肠”需要用15%的优质牛肉、60%的瘦猪肉和25%的肥猪肉(半肥瘦猪肉,而非现在很多配方中的纯肥猪肉)组成。
然而,1991年随着苏联解体,一同崩溃的还有苏联时代GOST标准。资本主义的回归,让香肠被允许添加各种各样的“替代物”与“填充物”,比较良心的会使用鸡肉充数。更加“节约成本”一点、和“学习外国先进经验”的,会选择使用“机械脱骨”后残留的肉渣作为原料……乳化剂、防腐剂和其他食品色素等“E”字头食品添加剂让俄罗斯香肠同样成了重灾区,亚硝酸钠使低价香肠具有令人愉快的粉红色,谷氨酸钠作为增味剂被大量添加……
中国人印象中货真价实的俄罗斯香肠,早已随着资本主义的到来“变味”。
直到前不久,俄罗斯媒体才“兴奋”地宣布:
“与2017年、2018年和2020年的研究结果相比,制造商已经在逐步改正自己的错误,没有再使用明确禁止的禽肉作为替代物,并在成分中可靠地表明了各种肉类成分。”“另外,在检查的任何产品中都没有记录到抗生素超标的情况,超过76%的乳制品香肠的质量得到了改善。”
苏联解体以后,莫斯科人民终于可以“自由”地选择廉价的填充物制作的香肠——尽管这种“自由”主要是由人民的急剧贫困化所逼迫的,这能算一种幸福吗?30年前的前苏联人民正是曾经这样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自我PUA!
虽然,赫式、戈式糟蹋的苏联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但仅仅是那个列宁亲手奠基、斯大林一手铸造的人民福利制度,就足以让今天的俄罗斯人民怀念,足以让自称自由、民主、富裕的美帝国主义汗颜——至少她从来没有毒害自己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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