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头沉浸在自己的虚拟课堂中。仿佛面前真有一群战士在聚精会神地听他的讲课。宋老头格外地亢奋，双手撑着书桌，大声说：
“故事，请记住喽。一定是先有故事，然后才能写小说。故事就像十月怀胎，小说就是一朝分娩。”
书桌上有只老鹰形状的座钟。老鹰不停地眨着眼睛。在宋老头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战士眨着眼睛问：“可是，我的肚子里没故事啊。这故事从哪儿来呢？”
战友们哄堂大笑起来：“你是男性，没法怀胎。”
“我是重庆人。我们那儿有一个真事，一个姓蒲的小伙子怀孕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后来查出是一种畸形胎儿肿瘤，是由于细胞长期变异形成的，它只是一种肿瘤，只是形状十分像胎儿而已。”
“再后来呢？”
“再后来动手术割了呗。”
“感谢现代医学帮助他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
“结尾却是一个悲剧。”
“怎么啦？”
“村里传出了各种谣言。说啥子的都有。这位蒲兄弟不堪其扰。选择了轻生。”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宋老头“啪啪”拍了两下桌子：“这个故事足以演绎成一篇很好的小说。不过那是课后的事情。我们回到本课的主题。划重点……”宋老头叭叭叭打出一行字：
故事的三个来源
一民间故事
二历史故事
三是生活故事
可能每个人的家乡都会流传着一些民间故事。你们应当认真搜集，没准哪天就能写成一篇小说。我们中国几千年的文明从来没有中断过，其中有着无尽的故事，我们只要从新的角度，赋予它新的意义，也能写成小说。比如我上次讲到的日本翻案文学，很多就是从以中国历史故事为材料创作的小说。在近代日本文学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第三就是生活故事。每天生活中都会发生很多故事，这些故事就像原生的矿石，我们要有一双慧眼来识别它的价值，加以提炼，就能创作出很好的小说来。比如今天附录中有两篇小说，都是我根据新闻写成的，都是个悲剧，揭示了家庭教育中的问题，给人们以警示。
【附录】
手机与儿子（小说·外一篇）
9岁的小宝爱玩手机，只要一放学就拿着妈妈的手机玩开汽车的游戏，头随着方向盘左右轻轻转动着，脸上现出丰富的表情。
下午，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小宝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呢。
大雪很快把外面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童话世界。对孩子们最有吸引力。
小宝开始纠结，是玩手机还是出去玩雪？
小宝喊了一声：“妈，我出去看下雪。”
“去吧。”妈妈在厨房里忙着，应了一声。
小宝拿着手机进了电梯，还在低头玩着。
他在路边站着，一会儿看看小伙伴们打雪仗，一会儿又低头玩着手机。
“砰——”一个雪团砸在了小宝的身上。
小伙伴们哈哈地大笑起来。
小宝经不住诱惑了，顺手把手机往地上一放，团起一个雪团就朝小伙伴们砸去。欢乐的笑声和雪花一起在空中飞舞着、飘荡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小伙伴们陆续被家长叫了回去。
小宝开始寻找手机。
可是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哪儿也没有手机。
小宝一边哭一边不停地用手在雪地里扒着。
路灯亮了。一位奶奶把他拉回到楼道：“回去吧。等雪化了手机就会出来的。”
小宝的脚步挪进了家门。妈妈一听手机不见了，惊叫了一声：“这是我新买的iPhone X！”她的粉脸气得通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怕惊动了邻居。妈妈用胶带把小宝的嘴封住了，又用胶带捆住了他的手脚，然后拿起一个木条狠狠地抽打着儿子。
妈妈终于累了。
她撕开了胶带。
小宝有气无力地说：“妈。我渴。”
妈妈给他倒了一杯水。
水从小宝的口中吐了出来，把她新买的上衣弄脏了。
妈妈又火了：“你是故意吐我对吧？”又猛抽打了他几下，然后说：“今晚别吃了，睡觉去吧！”
儿子向卧室走去，冷静地和妈妈说了一句话：“妈妈，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砰——”门关上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灿烂，小宝却没有起床。
妈妈推开了他的卧室门。
小宝躺在地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妈妈赶紧跑过去抱住小宝。
小宝浑身冰凉，僵硬。
下午，雪化了。
一只iPhone X静静地躺在地上。阳光照在它的身上。
爸爸，别打了！
帅帅的魂魄悄然离开了肉体。
他最后看了一眼茫然失措的爸爸，悲痛欲绝的妈妈，叹了口气，便融化在空气之中了。
进入老年之后，我多次做过这样的噩梦，在考场上做不出题目而急出一身冷汗。妈妈生前从来没打过我的。只是有一次，我莫名地顶嘴说：“你凭什么管我，我又不是吃你饭长大的！”妈妈才佯装着举起鞋底：“再胡说八道我掌你的嘴。” 开始妈妈很生气的样子，突然又噗嗤笑了出来。我有些困惑，因此记忆很深。在我知天命那年我还和妈妈提及此事：“你原本很生气，怎么又突然笑起来了呢？”
“那时候小孩子吵架经常会说这句话，你是学来的，根本不知道啥意思。想到这我觉得可笑。”已经80多岁的妈妈也还记得这件事。
“你别上了。你给我滚回去。考这么差还上什么上？”人行道上，一位年轻的母亲对着女儿发疯似的吼着。
一个7,8岁的女孩站在一边瑟瑟地发抖，抽泣着，满脸是泪水和鼻涕。
“你就是个学渣！我哪辈子作孽生了你这么个学渣。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不如死了算了！”母亲越发地歇斯底里。
一位老者走了过去：“你是不可以这样和孩子说话的。”
“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是退休的老师。我是为你好。你这样会害了孩子的。”
“不需要你对我好！我就是要害她——”女人完全失控了。
老人摇摇头，走了。
“啪！”棍子清脆地打在帅帅的背上。
帅帅双手抱着头，蜷缩在沙发边。
“我让你不听课！我让你不写作业。”父亲没头没脑地抽打着帅帅。
妈妈好几次想去拉也没敢去。他总是说孩子就是她给惯坏的。
突然，孩子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爸爸，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2018年1月19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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