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莫言当作中国文学的代表,这可能是21世纪文坛最大的笑话。
在现实生活中,我与莫言真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如果一定要把我们扯到一起,唯一的关系就是“他是作家,我是读者”的关系。如果不是他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媒体铺天盖地的鼓吹,他的作品还真的没有进入我的阅读范围。我只是在看了鼓吹的文章之后,出于好奇才去比较系统地阅读了他的大作。结果是大跌眼镜,觉得被鼓吹的莫言和真实的莫言根本不是一个人。
我所看到的真实的莫言是谁呢?
首先是在颁奖会上之“答谢词”的那个人。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所有的鼓吹者以及评介文章都在脱离《颁奖词》而顾左右言他。
莫言是因获奖而红,颁奖词是他获奖的依据即对他作品最权威、最专业的评判,论及莫言作品怎么可以回避颁奖词呢?
用老百姓的话说,《颁奖词》把中国及中国人祖宗八代都骂了。莫言却极力地进行迎奉附和。比如颁奖词说“中国历史上经常出现的吃人肉的风俗”时,莫言立马说我童年的记忆就是“饥饿。”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文学大刊都在全力鼓吹莫言作品为什么不全文照发《颁奖词》呢?【全文见附录】
他在台湾访问时,把台湾描绘得人间天堂一般:“此前,在大陆看台湾,感觉是一团乱象,来了才发现,乱只乱在‘立法院’,乱在小小的圈子里。”他访问佛光山时对佛教极尽赞美之词。星云法师送了他一幅“莫言说尽”墨宝。回来之后,有一次领导让他出席一次佛学界的会议时他一百二十个不情愿,最终虽然不得不去却发了一大通牢骚,把自己回来要“多读佛典,多结佛缘”的言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一次会面时,杨振宁博士问他“我走上奖台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受到,我的感受跟一个美国的诺贝尔学奖获得者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我要问莫言,你去年在斯德哥尔摩获奖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有一个感受,你这个得奖跟一个英国人在那得奖或者一个法国人在那得奖是不一样的。”杨振宁博士显然是在问他有没有中国人的自豪感。他却回答“我觉得跟任何人都不一样……我就感觉这个得奖者已经变成一个被众人所研究的科学对象了。”然后他接着说:“我站在这个舞台上,我在看国王、看王后,看国王后面那两个漂亮的女儿。当然我也看台下,看我的太太和我的女儿。所以也有人问我,你在领奖的时候,从国王手里面接到这个奖牌的时候,有什么想法没有?没有想到,都是在观察。” 引得听众哄堂大笑。有记者用“斗智斗勇”为题报道了这次对话,褒赞了莫言先生的“机智”。这与杨振宁当年认为“荣耀并不属于他个人,这份荣耀属于他的祖国,这个奖项很长中国人的志气”,以及“持中国护照领奖,晚宴发言中怒斥列强侵略” 来表达他对于祖国的热爱形成鲜明对照。
作为文学家的莫言还明确表示“我只对生我的人和我生的人负责。”
在文学创作的理论上,在小说创作中,莫言提出了一个新的理念:“把好人当成坏人来写,把坏人当成好人来写。”
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莫言在读日本作家川端康成之前居然不知道“狗是可以写进小说的”。他把川端康成描绘成了自己的“文学启蒙”。不妨再照录莫言的描述:
我对文学的觉悟,就得之于对川端康成的阅读。那是几十年前冬天里的一个深夜,当我从川端康成的《雪国》里读到“一只壮硕的黑色秋田狗蹲在潭边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这句话时,……我感到像被心仪已久的姑娘抚摸了一下似的,激动无比。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小说,知道了应该写什么,也知道了应该怎样写。在此之前,我一直在为写什么和怎样写发愁,既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故事,更发不出自己的声音。川端康成小说中的这样一句话,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我前进的道路。 当时我顾不上把《雪国》读完,放下他的书,立即抓起笔,写出了这样的句子:“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绵延数代之后,很难再见一匹纯种。”这是我的小说中第一次出现“高密东北乡”这个字眼,也是在我的小说中第一次出现关于“纯种”的概念。这篇叫《白狗与秋千架》的小说,后来获得台湾联合文学奖并被翻译成多种语言。从此之后,我高高地举起了“高密东北乡”这面大旗,就像一个草莽英雄,开始了在文学世界招兵买马、创建王国的工作。在举起“高密东北乡”这杆大旗之前,或者说在读到川端康成先生的舔着热水的秋田狗之前,我一直找不到创作的素材。我遵循着教科书里的教导,到农村、工厂里去体验生活,但归来后还是感到没有什么东西好写。川端康成的秋田狗唤醒了我:原来狗也可以进入文学,原来热水也可以进入文学!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必为找不到小说素材而发愁了。从此以后,当我写着一篇小说的时候,新的小说就像急着回家产卵的母鸡一样,在我的身后咕咕乱叫。过去是我写小说,后来是小说写我,我成了小说的奴隶。
我在以上只是客观地引述了莫言的事迹和言论来明确我所认识的莫言。我相信读者读了也会做出自己的判断。对于莫言作品的水准,我曾以小说的形式做了剖析。在此不再赘述。
对于小说及其作者,读者是有批评权利的。作品的优劣不能只由作家自己说了算或者专业评论家说了算。读者也有话要说。比如我读了莫言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说“莫言是中国文学的代表”,是21世纪最大的笑话。
2022年2月3日星期四
【附录】颁奖词原文
莫言是个诗人,他撕下了程式化的宣传海报,让个人在芸芸众生中凸显而出。莫言用讥讽和嘲弄的手法向历史及其谎言、向政治虚伪和被剥夺后的贫瘠发起攻击。他用戏弄和不加掩饰的快感,揭露了人类生活的最黑暗方面,在不经意间找到了有强烈象征意义的形象。
高密东北乡体现了中国的民间故事和历史。很少的旅程能超越这些故事和历史进入一个这样的国度,那里驴子和猪的叫嚣淹没了人的声音,爱与邪恶呈现了超自然的比例。 莫言的幻想翱越了整个人类。他是了不起的自然描述者;他知道饥饿的所有含意。20世纪中国的残酷无情从 来没有像他笔下的英雄、情人、施暴者、强盗以及坚强、不屈不挠的母亲们那样得以如此赤裸裸地描述。他给我们展示的世界没有真相、没有常识、更没有怜悯,那里的人们都鲁莽、无助和荒谬。
这一苦痛的证据就是中国历史上经常出现的吃人肉的风俗。在莫言的笔下,吃人肉象征着毫无节制的消费、铺张、垃圾、肉欲和无法描述的欲望。只有他能够跨越种种禁忌界限试图加以阐释。
莫言的小说《酒国》中,最美味的佳肴是烤三岁童子肉。男童成为很难享受到的食品。而女童,因无人问津反 而得以生存。这一讥讽的对象正是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因为这一政策女婴被流产,规模之众多达天文数字:女孩子不够好,都没人愿意吃她们。莫言就此话题还写了一部完整的小说《蛙》。
莫言的故事都伪装成神话和寓言,将所有的价值观置于故事的主题中。在莫言笔下的中国,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理想具有合乎标准特征的公民。莫言描写的人物都充满了活力,不惜用非常规的步骤和方法来实现他们的人生理想,打破被命运和政治所规划的牢笼。
莫言所描述的过去,不是共产主义宣传画中的快乐历史,而是他用夸张、模仿以及神话和民间故事的变体重现五十年的宣传,令人信服、深入细致。
在他最杰出的小说《丰乳肥臀》中,女性角度一直占据主导位置。莫言描述了大跃进和1960年代的大饥 荒。他嘲笑试图用兔子**让母羊受孕的伪科学革命派,他们把所有对此表示怀疑的人斥为右派分子。这部小说的结局是90年代的新资本主义,所有的骗子因为兜售美容产品而致富,仍在试图通过异体受精孵化出凤凰。
在莫言的作品中,一个被人遗忘的农民世界在我们的眼前崛起、生机勃勃,即便是最刺鼻的气体也让人心旷神怡,虽然是令人目瞪口呆的冷酷无情却充满了快乐的无私。他的笔下从来没有一刻枯燥乏味。这个作家知道所有的一切,并能描述所有的一切,各种手工艺、铁匠活、建筑、开沟、畜牧和土匪的花招诡计。他的笔尖附着了所有的人类生活。
他是继拉伯雷和斯威夫特之后,也是继我们这个时代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之后比很多人都更为滑稽和震撼人心 的作家。他的辛辣是胡椒式的。在他描写中国最近一百年的宏大如挂毯的故事中,既没有跳舞的独角兽,也没有跳绳的少女。但他所描写的猪圈般的生活如此独特以 致我们觉得已经在那里呆了太久。意识形态和改革运动来来去去,但是人类的自我中心和贪婪却永存。所以莫言为个体反抗所有的不公,无论是日本侵略还是毛主义恐怖以及今天的狂热生产至上。
莫言的家乡是一个无数美德与最卑鄙冷酷交战的地方。那些敢于去的人,等待你们的将是一次踉跄的文学冒险。中国以及世界何曾被如此史诗般的春潮所吞噬?在莫言的作品中,世界文学发出的巨吼淹没了很多同代人的声音。
瑞典文学院祝贺你。请你从国王手中接过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
【文/颂明,作者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