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群众运动组织情况 ——被压迫者们联合起来

　　2020年11月26日，在农民第一次抗议新农业法三个月后、几十万农民正聚集在新德里抗议的印度宪法日里，一场由全印度10个工会组织，得到包括印度国民代表大会、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等左翼政党支持的大罢工席卷了整个印度。[[1]]本次罢工有超过2.5亿人参与，约占印度工作年龄的人的四分之一。[[2]]

在新德里抗议的农民 [[3]]

参与抗议运动的农场工人[[4]]

　　据统计，参与抗议的工人涉及银行、运输、钢铁、港口码头、电信、种植园、发电、矿山、石油和天然气、金融服务、铁路、邮电服务等行业，罢工当天数邦完全瘫痪。[[5]]同时，参与抗议活动的还包括政府雇员、学生、商人、医生、退伍军人、宗教界人士等。[[6]]那么，是什么让这些来自不同地区、从事不同行业的人联合起来?在他们联合起来的过程中，又迸发出哪些火花呢?

　　“圈地运动”前的农村

　　印度农村群体包括占大多数的农民、工人(包括农场工人、运输业工人)，数量相对较少的中间代理商(在农民出卖农产品过程中的“中间人”)、教师、学生、宗教人士等。他们受到了新农业法案不同程度的影响。

　　农民是受新农业法案冲击最直接的群体。该法案允许农民以市场价格直接将其产品出售给私营经济体，削弱原有的政府最低收购价格制度。分散生产、抗风险能力较弱的小农在不稳定的市场及大财团面前，破产的可能大大提升了;农民破产后，不得不卖掉田地，难以从事农业生产，将失去最后一条“退路”。此外，农民还担忧新法案会影响保障农村地区生计的《圣雄甘地国家农村就业保障法》。该法案规定，政府每年须向每个家庭提供100天的工资就业，如果没有提供就业，就须提供失业津贴。[[7]]新农业法案带来的土地兼并、大资本涌入等后果，很可能使得提供就业的中小型农场破产，一方面减少了就业机会，另一方面形成垄断的大资本还可能带来压低工资的风险。这些因素都给保障法的后续效果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正是看清了新农业法案带来的黯淡前景[1] ，数十万农民聚集在新德里抗议，维护自己生存的底线。

一位70岁的抗议者指责该法案背叛了农民。他声称，在三项农业法被废除之前，他们不会让步。否则，"我们待在这里直到死亡到来"。

一位在德里北部抗议的农民说：“我不想睡觉，政府偷走了我的睡眠”[[8]]

　　工人可能面临着类似的困境。农村工人中，农场工人占了很大的比例。穆克萨尔区拉赫瓦利村的50岁的尚蒂·德维说：“只有拥有工作的时候，我们才能吃饭。一旦这些农业法得到实施，我们能去哪里?”同样在农场工作的塔拉万蒂·考尔说：“我可能已经变老，但我没有失去劳动能力。如果提供工作，我仍然可以从事艰苦的劳动。但机器将取代我们，我们不再能找到工作，我们的孩子将没有食物。我们一天只能吃一顿合适的饭。政府已经从我们身上拿走了大部分的工作，超越了所有的底线。我们很穷，他们(上层种姓)把我们视作害虫。”[[9]]运输业的组织机构全印度汽车运输大会表示，约有65%的卡车从事农产品运输[[10]]，而新法案通过后大资本的垄断很可能会使这一部分从事零散运输的工人失业，因此运输业工人也与农民保持相对一致的诉求。

尚蒂·德维的手

塔拉万蒂·考尔

　　中间代理商(Arhtiyas)同样支持并参与了农民抗议。以旁遮普邦为例，大约有28,000个注册的中间代理商处理着约110万农户的庄稼。每个中间代理商都处理20至100个农民的农作物以促进和实际购买者之间的交易，并为此获得2.5%的佣金。对于中间代理商来说，如果原有的交易系统被新农业法案所削弱，他们将失去他们的佣金，并且长久以来与农民建立起来的联系也将变得毫无意义。[[11]]

古尔拉塔普和他十三岁的弟弟[[12]]

　　此外，农村中的教师、医生、宗教人士等群体一般通过家庭、工作等纽带与上述提到的两类群体紧密联系，因此农民及工人的利益与他们同样息息相关。17岁的学生古尔拉塔普在辛古-德里边境告诉记者：“我们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守卫农民的领土，并且将继续这样做。”参加抗议的农村地区的学生除了家人与农业关系紧密外，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受到地区、种族等因素的影响，许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往往只能回到农场工作。47岁的贾尼拜·丹加雷说道：“我儿子在大学里工作很努力，现在他每天都在农场工作。我女儿完成了她的学士学位，她试图在特林巴凯什瓦尔找工作，但没有工作给她。”对于这一部分最后也要回到农村的学生来说，新农业法案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未来。

　　城市力量的加入

　　2020年9月23日，印度政府通过了三部劳工法，包括劳资关系、社会保障和职业健康与安全，这三部劳动法将取代之前的29部劳动法。有评论称，新劳动法有利于公司而损害工人的利益，例如：1947年《劳资纠纷法》要求任何雇用多于100名工人的公司在工人被解雇前必须获得当地政府的许可，而这一门槛现已提高到300人;新法案将工人行使罢工权的条件提升到需提前60天通知，加大了工会组织的难度;雇员公积金将只提供给拥有20名或多于20名工人的机构，把数百万微型企业工人的社会保障排除在外。[[13]]

　　面对直接损害工人利益的劳动法，十个工会发出罢工呼吁，并在11月26日组织了印度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罢工。工会联合会纲领提出了六点诉求，涵盖了最低收入、食品保障、工作日权益、养老退休等。其中值得注意的是，纲领直接提出了“撤销所有反劳工的法规变更并放宽反农民的农业改革”。[[14]]在工人运动提出放宽农业改革的同时，农民抗议活动也充分声援了工人，并打出了“工农团结万岁”等口号。[[15]]

抗议的工人[[16]]

　　此外，在城市中也有其他群体参与了对群众运动的声援和支持。数百名居住在城市中的大学生也参加了去德里边界的抗议活动。Sukhwinder Singh在旁遮普大学攻读历史学硕士学位，与朋友一起在辛格乌边境建立了图书馆。他说：“我们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我们家庭成员与耕种有联系，而是因为我们真正抵制这些新法律。如果农民不在自己的土地上，谁来养活我们呢?如果农业完全公司化，边缘地区的人们将如何提供食物?是时候采取行动制止这场灾难了。” [[17]]

　　许多退役军人也参加了抗议活动。吉尔准将告诉记者，政府对和平抗议的农民使用武力，令人可悲。农民们想到达德里，政府却试图阻止他们，这是粗鲁错误的。政府制造了路障，挖了道路，用高压水枪。农民们下定决心并不懈斗争，跨越了所有这些障碍。巴格万特·塔特拉上校说，退役军人们之所以支持斗争的农民，是因为农民们曾在战争中给了他们极大支持。“企业不希望任何人反对他们，”布拉中校说，“当总理说法律是为农民改善时，他是在愚弄你。我给你举比哈尔邦的例子，这个贫穷的地区在14年前废除了曼迪制度(带来了可怕的后果)。”

警察设置了路障和铁丝网，并在混凝土上插了尖刺，以防止抗议者向新德里移动[[18]]

退伍军人正在参加农民的抗议[[19]]

　　众人抱薪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中，处于弱势地位、被压迫的人们联合了起来。在看到他们团结一致、坚定不移的斗争信念的同时，群众内部各尽其能、互相帮助的精神也同样令人振奋。

　　以抗议的农民在辛格乌组织的一处营地为例，从“头巾”到裁缝，再到配备充电口与镜子的卡车，以及洗衣、按摩、修鞋等服务，聚集在这儿的农民，都在自发地为这个有着共同目标的集体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20]]

35岁的卡迈勒吉特是旁遮普省卢迪亚纳市的一名教师，她和几个朋友一起在辛格乌的阴凉空间里经营两台缝纫机。她们轮流来到抗议现场，每次三天，免费修复抗议农民的衣物。每天约有200人到他们的摊位。

为了帮助维持高昂的士气，萨特帕尔·辛格和他的朋友们从卢迪亚纳将一台甘蔗粉碎机运到了辛格。在抗议现场，萨特帕尔带来的破碎机为路过的所有人都提供新鲜的果汁。他们每天用在卢迪亚纳区阿里瓦尔村收集的捐款购买原料。

一位来自库鲁克谢特拉的志愿者，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为来的人准备食物。

一排镜子贴在卡车的侧面，帮助锡克族农民系上头巾。这辆卡车全天分发牙刷、牙膏、肥皂和洗手液等物品。另一辆装有太阳能电池板的卡车为挂在卡车侧面的充电端口提供电力。

为了确保衣服在公路上露营数周时保持清洁，许多志愿者已经开始提供免费洗衣服务。六台洗衣机被放置在一起，任何人都可以请志愿者洗衣服。

提供修鞋服务的志愿者

来自贾兰哈尔的老师巴尔金德·考尔看着一个营地，里面装满了无数的床垫、毯子、枕头，为参加的群众提供住所。此外老师们还为受疫情影响停课的学生们组织了临时课堂。

巴加特·辛格协会成员为抗议者分发通讯，他们还办起了一个免费的图书馆和海报展览，并安排每天晚上的讨论会。

一个来自旁遮普省的非政府组织在辛格乌的大院里搭了100顶登山帐篷，以在寒冷的夜晚让参与者保暖;他们称之为帐篷城。

来自昌迪加尔的医生苏林德·库马尔和其他医生一起，在辛格乌经营一个医疗营地。这是抗议现场的众多医疗营地之一——据估计辛格乌的医疗营地超过30个。

萨达尔·古米特·辛格是一个自学成才的按摩师，他为在狭窄的拖拉机推车中长途跋涉后疲惫和肌肉疼痛的人提供按摩服务。

巴巴·古尔帕尔·辛格，86岁，他是一位学问者，给记者上了一堂关于锡克教身份政治的历史课，以及解释农民的这种抗议如何为更大的共同利益而跨越身份限制，成为最广泛的运动。他说，现在是所有人站出来，做我们所能做的一切的时候，因为这已经成为善与恶之间的直接冲突。

　　除了辛格乌的营地外，农民们的自发轮换也相当令人瞩目。经过数周的抗议，农民们不能忽视自己的庄稼，因此他们设计了一个接力方案——一部分人返回村庄，换另一部分人来到抗议营地。萨巴兰说：“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有四轮车，这些车不断在这里和我们的村庄间来回。但汽车从来都不是空的，如果四个人回到了村子，另外四个人就搭同一辆车回来。”没有车的人就坐公共汽车轮流，并且许多司机也为抗议者提供免费服务。当沙姆舍在辛格乌时，甘蔗正值收获的时候，他说：“我将在这里再呆几天。一旦我离开，我的兄弟将来代替我。他正在收获甘蔗——农业不会等待任何人，工作必须继续。”沙姆舍还提到，尽管在辛格乌见不到他们，但这些“后备部队”也是抗议者。他还提到，许多人已经离开家园，参加抗议活动，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人帮助照顾庄稼。因此，做着双倍工作的村民们也是这些抗议活动的一部分。[[21]]

一位农民的全家人都参与了这种轮换

　　还有许多参与者在用自己的方式展现着群众的精神力量。鲁佩什·罗伊说：“我们在2018年的抗议中演奏了tarpa，今天我们也在演奏tarpa。我们在所有重要活动中都演奏它。”“tarpa”指的是他携带的风乐器。农民们到达目的地后，往往用唱歌跳舞的形式缓解身体的疲劳，同时鼓舞营地的士气。[[22]]还有一位名叫哈吉特·辛格的农民，虽然臀骨骨折、脊椎受伤，难以站立，但仍然参与了抗议集会。他说：“我来是因为我不能只看着我的兄弟们替所有人痛苦。拆除道路封锁和铁丝网，面对催泪瓦斯炮击和水炮，被警察殴打，试图穿过路上的战壕——我不能旁观基桑人承担这一切。”

“我们将用玩和跳舞的方式到德里”

哈吉特·辛格[[23]]

　　组织背后：现实与觉醒

　　在这次浩浩荡荡的群众运动中，参与者的组织与筹备情况令人惊叹。在这背后，除了工会及相关左翼政党的组织外，既有参与者们在历次抗议中积累下的经验，也有民众对于现实矛盾的不断加深的认识。

大型集会中专心聆听抗议领袖的演讲[[24]]

在印共(马)办公室外的妇女们

　　由于预见了政府的阻拦及强硬的态度，农民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并安排好了人员的分工、物资的补给，即使是严冬也难以撼动他们的决心。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并为之做好了准备。有人说，这种僵局可能会持续数月，但是没有人会放弃。抗议者内部维持了较好的秩序，甚至还有人在营地及示威现场安排了录像，以避免被诬陷。一位负责人说到：“从那时(到达首都)起，我们坐在这里，没有一次被投诉行为不端、盗窃或不守纪律。”[[25]]

“我们以前斗争过，我们会再次斗争。”[[26]]

“我们每年都在寒冷的冬日里求生，但这个冬天，我们的心在燃烧。”[[27]]

　　经过一次次的反抗，印度的群众除了形成了一定的组织、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外，更重要的是不断加深了对现实矛盾的认识。在群众与大财团及为其代言的官僚的斗争过程中，民族、宗教、地区、种姓、性别等次要矛盾被缓和，甚至有了许多推动问题解决的发展;被压迫者逐渐意识到，矛盾的核心是其与资本集团根本利益的对立，并将斗争的矛头指向了资本集团。

　　在抗议过程中，有人试图分裂抗议者，比如在宗教方面有人说：“你是锡克教徒、穆斯林或印度教徒。”或者在该地区的线路上说：“你是旁遮普人、哈里安维人或比哈里人。”同时也可能利用不同地区的旧有矛盾，如哈里亚纳邦和旁遮普邦的水争端，煽动抗议者的对立。但是所有抗议者都明白，如果没有土地，生活失去了保障，无论是水还是地区都失去了意义。[[28]]

　　女性在参与抗议的过程中，通过组织及展示自身的影响，为印度男女不平等十分严重的现状提供了改善的机会。在从事前线领导的妇女中，有65岁的卡迈勒·布拉。她参与了1月26日共和国日拖拉机集会的筹备工作，并且提到“在提克里边境的公路两侧有50公里的拖拉机阵容”。在准备过程中，她领导一群妇女在公路上练习驾驶拖拉机，并说道：“政府将在1月26日看到女性的力量。”

哈里亚纳邦苏雷瓦拉村的妇女准备参加共和国日拖拉机游行

妇女们参加集会，在最前方听演讲[[29]]

　　一位农民谈道：“当农民在寒冷的冬天给田地浇水时，这些公司，这些政客，都睡在他们的床上。”底层群众对政府及企业的不满与愤怒已经越来越尖锐。一位抗议者说：“政府背叛了农民。我们给这个国家食物，我们得到催泪瓦斯和水炮作为回报。”[[30]]当被压迫者逐渐觉醒，认识到种种问题的根源所在，并团结一致奋起反抗时，将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此次群众运动已持续数月，政府与农民会谈过程中也已经就六个诉求中的两个达成了协议，但是否放开农产品自由交易这一最核心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此轮斗争的最后结果尚不明确，但随着人民在现实斗争中不断觉醒，我们有理由期待最终光明的未来。

　　注释

　　[[1]] https://www.workers.org/2020/12/53156/

　　[[2]] https://www.workers.org/2020/12/52835/

　　[[3]]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rotating-for-a-farmers-revolution-at-singhu/

　　[[4]]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we-have-marched-before-we-will-march-again/

　　[[5]] https://www.workers.org/2020/12/52835/

　　[[6]]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the-many-splendoured-sewa-network-at-singhu/

　　[[7]] https://en.wikipedia.org/wiki/National_Rural_Employment_Guarantee_Act,_2005

　　[[8]]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this-winter-our-hearts-are-burning-embers/

　　[[9]]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punjab-farm-labourers-we-are-seen-as-insects/

　　[[10]] https://time.com/5918967/india-farmer-protests/

　　[[11]] https://indianexpress.com/article/explained/punjab-haryana-farmer-protests-explained-delhi-chalo-farm-laws-2020/

　　[[12]]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this-winter-our-hearts-are-burning-embers/

　　[[13]] https://www.workers.org/2020/12/53156/

　　[[1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2020_Indian_general_strike

　　[[15]] https://www.workers.org/2020/12/53156/

　　[[16]]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we-have-marched-before-we-will-march-again/

　　[[17]] https://indianexpress.com/article/explained/punjab-haryana-farmer-protests-explained-delhi-chalo-farm-laws-2020/

　　[[18]] https://www.nytimes.com/2021/02/03/world/asia/india-modi-farmer-protest-censorship.html

　　[[19]]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war-heroes-in-new-battles-for-farmers/

　　[[20]]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the-many-splendoured-sewa-network-at-singhu/

　　[[21]]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rotating-for-a-farmers-revolution-at-singhu/

　　[[22]]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we-will-play-and-dance-our-way-to-delhi/

　　[[23]]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farmer-harjeet-singh-cant-walk-but-stands-tall/

　　[[24]]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farmer-harjeet-singh-cant-walk-but-stands-tall/

　　[[25]]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its-a-line-up-of-tractors-for-50-km-in-tikri/

　　[[26]]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we-have-marched-before-we-will-march-again/

　　[[27]]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this-winter-our-hearts-are-burning-embers/

　　[[28]]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war-heroes-in-new-battles-for-farmers/

　　[[29]]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its-a-line-up-of-tractors-for-50-km-in-tikri/

　　[[30]] https://ruralindiaonline.org/en/articles/this-winter-our-hearts-are-burning-emb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