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很显然,对不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绝大多数社会成员来说,共产主义的扁平型社会,相比人压榨人、周期性血腥轮回的金字塔社会更理想。大多数人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经济条件更好,社会地位更高。对那些拥有巨额财富的人来说,虽然有机会成为占据金字塔尖的少数人,但是如果不想周期性遭受战乱,成为被猎杀的对象,也应该支持共产主义社会。
普通人信仰共产主义是为了自己不受奴役。
坚定的信仰,是发自内心的。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仰来自对共产主义的理解,如果不理解共产主义对自己的意义,自然难以坚定信仰,即使口头信仰,也是口是心非,或者盲从的。
信仰共产主义,必须首先理解共产主义。
“共产主义是一种政治观点和思想体系,以马列主义为基本思想,主张消灭生产资本私有制,建立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体现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以上是字面的解释。仅凭这几行文字,让多数人坚定地信仰共产主义是远远不够的。那么,共产主义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有人愿意信仰,甚至愿意为之牺牲呢?
要说明共产主义,先要从物质和意识之间的关系说起。物质与意识之间的关系,是哲学家们一直争论的问题。这种争论的现实意义有很多。比如,一个人饿得要死,另一个撑的要吐,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客观唯心主义(比如神学)的解释是,万事万物都是神的意志:饿得要死的人不信神灵,不能得到上天的保佑;撑的要吐的人虔诚信仰神灵,得到上天的眷顾。饿得要死的人,若要改变个人命运,就要虔诚信仰神灵,争取早日获得神灵保佑。
主观唯心主义哲学(比如心灵鸡汤)的解释是,个人贫贱富贵都是其意志决定的:饿得要死的人不够聪明、勤奋、胆子小、承受力弱;撑的要吐的人聪明、勤奋、胆子大、承受力强。
辩证唯物主义哲学的解释是,由于外在的社会结构的原因,绝大多数人无力保护他们的劳动成果,极少数人可以不劳而获。于是,出现了饿得要死与撑的要吐的两类人。他们之间,不是孤立的,而是互相联系的。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个别人的个人努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个人命运,极个别饿得要死的人甚至可能成为极少数撑得要吐人中的一员。但是,由于社会结构的原因,绝大多数人即使聪明、勤奋、胆子大、承受能力强,他们的命运仍然是无法改变的。
“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造世界。”解释的方式不同,改造的方式就不同。按照神学的解释,穷人应该努力烧香、祈祷,争取早日获得上天保佑;按照主观唯心主义哲学的解释,穷人应该多喝心灵鸡汤,只要改变内心,就能改变命运。按照辩证唯物主义哲学的解释,只有改变社会结构,才能改变绝大多数人不幸的命运。
哪种解释更可靠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要弄清楚,决定事物发展的进程诸多因素中,究竟是物质因素更重要,还是意志因素更重要?
举个例子,在作战前,什么是取胜的关键因素?是军队的装备、兵力、训练、组织、情报这些内在物质因素结合天时、地利、人和等外在物质因素,还是神灵保佑、法师诅咒、自我催眠等意志因素?多数人都会承认物质因素比意志因素更重要。对此,《孙子兵法》的结论是:“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有人提出,主要军事指挥官的指挥能力和士气,在决定胜负的过程中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这是没错的。但是,不能忽视了指挥官的指挥和士气需要建立在物质因素的基础上。装备、兵力、地形、气候等物质条件,决定指挥官能制定什么样的作战计划。脱离物质条件的作战计划就是纸上谈兵。至于士气,则更依赖与外在物质条件和持续的胜利。
理解了这个例子,引申一步,就不难理解,决定一个人在社会中处境的要素中,巨额财富相比个人努力更重要。
劳动者都明白:每一个人都拥有劳动力,但不是人人都有就业的机会。劳动力必须和雇主结合,才能就业。相比劳动者的数量,雇主永远是少数。
创业者都明白:任何一项发明,从构思、设计、试制、推广,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有好点子的人常有,相似的点子总有不同的人想出来,能够获得资金支持的才可能从竞争者中胜出。没有资金支持,创业者甚至难以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所以,永远是创业者跪求投资者,而不是相反。
有些人津津乐道乔布斯的故事,他们却忽视了在乔布斯创业过程中,最关键的不是乔布斯的灵感,而是资金支持。如果没有马尔库拉在1976年投资的69万美元,苹果公司很可能早就夭折了。老洛克菲勒曾说过,他经常去寻求银行的支持,而且几乎是“跪着进银行的大门的”。毫无疑问,乔布斯和老洛克菲勒曾经有很多竞争对手。但是,这些人没有得到足够的资金支持,最终他们的事业失败,倒闭或者被兼并,他们本人默默无闻。
中小企业主也明白:上下游大企业开出的条件,往往极其苛刻——大企业会把绝大部分利润吞掉,把全部风险转嫁给中小企业。如果想维持维持中小企业运转,就要接受这些苛刻的条件。在竞争中挤垮所有的同行,成为行业巨头,获得定价权,往往只是美好的梦想。现实之中,中小企业之间激烈的竞争,只是给上下游的大企业渔翁得利的机会。
劳动者、创业者和中小企业主,往往并不懒惰、蠢笨,或者不敢冒险,但是他们数量众多,内部存在激烈的竞争。因此他们是弱者,无力维护对自己有利的交易条件。相比之下,垄断巨额财富的极少数人却通过弱者间的竞争渔翁得利。他们有能力决定交易条件,把大部分社会总产品据为己有。绝大多数人只能接受他们开出的交易条件,否则就只能选择不成交。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成交的后果就是没有基本收入,无法维持基本生活。不成交的威胁,使得弱者间的竞争更加激烈。
归根到底,强者拥有物质上的优势,在人压榨人的的社会中,他们可以利用这种优势获得弱者无法获得的物质利益。明白这一点,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人类社会有人穷,有人富——这既不是上天的意志,也不是因为是极少数人更聪明、能干、善于冒险,而是外在社会结构的必然结果。只有改变极少数人垄断绝大部分财富,并利用这些财富压榨绝大多数人社会结构,才能改变绝大多数人不幸的命运。
极少数人拥有的物质优势并不局限于收入分配,也必然包括社会权力。黄世仁为什么能霸占喜儿?因为杨白劳欠了黄世仁的债。杨白劳为什么欠债?因为杨白劳生活不下去。杨白劳农忙种地,农闲买豆腐,为什么还生活不下去?因为黄世仁垄断土地,杨白劳绝大多数的劳动成果都要上缴黄世仁。一环扣一环地逆推过去,就不难理解黄世仁只要垄断了土地,就有能力霸占喜儿。
各种社会权力都需要一定的财富支持,在少数人垄断巨额财富,绝大多数人一无所有的社会,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政治制度,也不会出现真正的民主。名义上的民主,不过是为了掩盖事实上的金钱的统治!
人类社会出现私有财产以后,就出现了在经济上对立的人群,极少数人垄断巨额财富,拥有物质优势,绝大多数人不得不向他们贡献财富,这就形成了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这两类人就是剥削者和被剥削者。剥削者数量极少,垄断巨额财富和社会权力,获得绝大部分收入,统治绝大多数人,是强者。被剥削者数量众多,几乎一无所有,勉强维持生计,被极少人统治,是弱者。
剥削者可以利用剥削所得,不断强化他们的优势,进一步拉大被剥削者与他们之间的收入和权力的差距。一些实力比较弱的剥削者,也会丧失个人财富,变成被剥削者。于是,剥削者的数量越来越少,他们的控制的财富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穷奢极侈。与此相对,被剥削者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们的生活越来越难以为继。随着财富的集中,建立在巨额财富基础上的权力也会不断集中。
最终,剥削者的财富和权力达到极限,把被剥削者压迫到极限,社会无法维持。这时,必然因为天灾人祸等偶然原因,出现战乱。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的土地、金银在战火中重新分配。这种无法避免的财富从集中到分散的轮回,中国历史上,每二三百年就要经历一次。每次都血腥而惨烈。
这种贫富差距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表现,就是少数人成为巨富,绝大多数人赤贫,大量人口长期失业、半失业,引发周期性的、愈演愈烈的经济危机。最终资本主义社会矛盾激化,走向崩溃。
出现这种现象与剥削者的个人品质无关。历史上,许多剥削者也知道周期性的血腥轮回会危及自身利益甚至生命安全,他们希望通过让剥削者自律等方式,缓和社会矛盾,长期维持剥削制度。但是,整个社会的周期循环却不会因为个别剥削者的自省和自律而停下来。一旦个别剥削者不再残酷剥削,他们就要成为其他剥削者的猎物,他们的财富会被其他剥削者瓜分,本人成为被剥削者。所以,与其说剥削者是巨额财富的主人,不如说他们是巨额财富的宿主——这些财富经常更换宿主,寻找更贪婪的剥削者。巨额财富控制剥削者的意识,剥削者不过是人格化的巨额财富而已。
由财富统治的人类社会如同一个金字塔:塔尖是极少数剥削者,塔基是绝大多数被剥削者。全体社会成员在财富的驱使下不断修筑这座金字塔。金字塔顶尖的人群越来越少,与塔基的距离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一座通天塔。通天塔周期性倒塌,倒塌之后再重建。于是,整个人类社会在财富的驱使下不断修塔、拆塔。本来应是为人类所用,改善人类生活的巨额财富,却成为推动人类社会周期性毁灭的动力。
对全人类来说,不彻底改变人剥削人的社会结构,便无法获得解放。即使消灭了现有的剥削者,也无非培养出新一群剥削者,迎来新一轮的轮回。起义的农民领袖变成皇帝,其王朝在二三百年后被推翻。这是中国历史上反复出现的事情。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只有“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建立无产阶级政权,彻底放弃人剥削人的社会制度,把属于私人的巨额财富变成为全体社会成员谋福利的公产,最终实现共产主义,整个社会才能避免由于财产汇聚所引起的周期性的轮回和危机,全人类才能从财富的统治中解放出来。
与巨额财产统治的金字塔型的社会不同,共产主义的社会是一种扁平型的社会。在这种社会中,私人不能垄断巨额财富,控制收入分配和社会权力,全体社会成员的物质条件基本接近,所以没有阶级和压迫,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充分发展的自由和机会。
很显然,对不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绝大多数社会成员来说,共产主义的扁平型社会,相比人压榨人、周期性血腥轮回的金字塔社会更理想。大多数人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经济条件更好,社会地位更高。对那些拥有巨额财富的人来说,虽然有机会成为占据金字塔尖的少数人,但是如果不想周期性遭受战乱,成为被猎杀的对象,也应该支持共产主义社会。
人类征服巨额财富并不容易。被剥削者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对抗巨额财富的力量——个别被剥削者的零星反抗,缺乏力量,没有意义。
财富有自我汇聚的倾向,剥削者很容易通过兼并产生领导核心。相比之下,被剥削者虽然人数众多却难以自发地形成领导核心,很容易被剥削者分化、瓦解甚至武力镇压。所以,被剥削者的联合必须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强有力的联合,而不能是俱乐部式的松散联盟,否则必然难以形成合力。巴黎公社的教训表明,如果被剥削者的联盟内部没有坚强的领导核心,外部无组织无纪律,遇事议而不决,决而不行,那么即使夺取了政权,也很快会被血腥镇压下去。
被剥削者的联盟必须建立严密的组织和必要的武装。只有严密的组织领导必要的武装,才能形成合力,抵抗剥削者血腥镇压、武装叛乱、境外剥削者的武装干涉和侵略。这种组织,对内是实行民主集中制的无产阶级政党,对外则是由无产阶级政党领导的国家。无产阶级政党要建立自己的武装,必要时以暴力对抗暴力。巨额财富可以有效控制武装,被剥削者却只能通过组织指挥武装对抗巨额财富。所以,这支武装必须无条件服从无产阶级政党指挥。
被剥削者争取自由的斗争和改变人剥削人的社会结构的努力,是人类与巨额财富之间争夺人类命运控制权斗争。这种斗争只有两种结果:人类被巨额财富统治或者被解放出来。很显然,只要人类社会存在私有产权和巨额财富,这些巨额财富存在化公为私的可能,或者说,这些巨额财富可能找到宿主,那么这种斗争就将长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