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蔬菜成了硬通货,包括市场发达物质丰富的上海,也迎来了暂时性的紧俏,白菜价一飞冲天,线下捡漏、线上抢菜、上闹钟、组团购……成了近日普通市民的生活主旋律。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烦恼。有少数大富之家也晒出了自己收到的“蔬菜包”——当然,跟老百姓那种带泥散叶的团购菜不同,要么是塑料皮包封的精品菜,连春笋都要打个蝴蝶结;要么是精心制作的小点心,秀色可餐;甚至是大酒店出品的美味珍馐,菜式齐全堪比年夜饭,包封在精致的一次性金属餐盒中,美味与档次尽显……不比不知道,穷人是在熬疫情,富人是在度假呢。
特殊时期晒特供,可不是明智之举。这不前天长春市直机关党工委因为号召党员干部“晒晒我家蔬菜包”而造成恶劣影响,副主任都给撸了。上海这件事虽然也上了热搜,却没有下文,只因为,长春的特供是源于权,而外滩的特供是源于钱。原来这些豪华版的蔬菜包是路易威登、卡地亚、古驰等奢侈品店为维护客户而送来的大礼包,涉事奢侈品牌也大大方方承认了事件属实。
虽然观感令人不适,但一看是金钱关系,网友也就释然,甚至在评论中为这天经地义的现象而辩护,市场经济果然深入人心了,为嘛泰坦尼克号没让头等舱先上救生艇呢。
从微观来说,商家没错,富人也没错,平时一掷千金,战时回馈暖心,几十万几百万地买过表,这时候一两百块的白菜,搁百姓叫苦连天,搁这边都是零散银钱,完全送得起。但从宏观角度,你也可以平心静气地描述,这就是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无需谴责富人,但是这个现象客观存在。作为一个社会出现较大的贫富差距,总归不是好现象。
所以呢,网友不用去骂古驰或卡地亚,但是有权利感到不舒服,有权利质疑基尼系数等问题,这也是我们社会发展的重要指标,均衡、共富才是好社会,也才能实现真正平等。
权力能造就不平等,金钱也能。我们的很多现代社会理念都建立在“人人生而平等”基础上,为此大力推行义务教育和全民医保等。然而现实中生在不同的家庭,很难真正平等。市场经济充分发育的上海滩就很明显:平民子弟上公立学校卷课本,富家子弟上私立学校走另一条赛道,你点灯熬油考985,我游学骑马上常青藤,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毕业后你来我家公司打工……
阶层一旦固化,社会的活力就会下降,怪不得欧美穷人子弟都不爱逆袭爱吸毒,因为富家子弟把哈佛剑桥的路都走满了,你最多奋斗个三本,跟随便混混也没嘛区别,这些事在娘胎里就注定了。我们不反对现在白手起家的这批富人,但是要预防那样的未来图景,它肯定不属于任何理想和主义的蓝图之中。
在当下我们也要明白,财富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跟权力联姻。金钱的特权和权力的特权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前台不同,后台却相通。
就好比当下蔬菜紧俏,普通人抢不到菜,或者买不起菜,而轻松得到蔬菜有两种途径:可以通过权力从有限的总量中优先划拨,也可以通过付出高价来优先购买,作用是等效的,此刻权力与金钱存在一定的等价关系,这就是权力变现的原理。现实中两者也并不是各走各辙,因为它们大概率会在紧俏物资的库房相遇,不由得相视一笑,很自然地就握了握手。一回生两回熟,以后慢慢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通一下有无。
目前我们建设廉洁社会,公众对前台的特权非常敏感,但对后台的握手不太警觉。大家羡慕富人、认可富人、支持所谓的市场规则,把他们都想象成白手起家的雪莲花,也从未在库房跟谁握过手,You Are naive。
特殊时期对特权生气,是因为它会抢占市面上有限的物资,导致平民百姓苦难加重,买菜更难,买菜更贵。富人的蔬菜包跟机关的蔬菜包,在客观的抢占效果上没什么不同。现在还不至于饿死人,如果到了那一步,矛盾就会激化。在特殊时期,涉及民生的物资和食品,公平最重要,它代表着生命权的平等,跟生而平等的意义差不多。
虽然难以绝对避免金钱在生存权方面的优势,但可以绝对禁止金钱与权力的联姻,事情就能简单一半,特殊时期也就更好管理。平时你山珍海味我豆腐青菜没有关系,战时食品按人头分配,让大家都活下来,这就是一个社会能挺过任何难关的前提。而平时就必须打好基础,如果平时习惯了在库房握手,那么战时必然乱象频发,不战自溃。
有些国家穷人当选了总统,卸任后成了富翁,这样的国家没戏。有些国家穷人总统卸任后仍然是穷人,自己坐公交车自己上闹钟抢菜,就还行,关键时刻老百姓会跟国家站在一起。平时同甘苦,战时共患难,官员清廉,富人低调,这样就是好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