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是一门充满争议的学科,对经济学科学性的批判一直没有平息过。之所以它被人看成是一门科学,主要是当代经济学能够把一些现象抽象成了数学,并且借用了物理学的均衡概念等手段进行分析。这些东西其实都属于方法论,用于人类研究某种规律,它的本体是什么,人们很难知道。因为手段是科学的,所以容易引起误解,以为学科本身也是科学的。打个比方,我们在和上帝打牌,上帝手里有什么牌,我们看不见,所以要猜。这些猜牌的人,过去叫先知,现代叫科学家,或者经济学家,有的人认为还应该包括资本家,总之就是认为这些人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自然科学的底牌自然是翻不出来的,就好像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光速恰好是30万公里;经济学本质上是社会科学,难道就没有人想着去翻上帝手上的底牌吗?还真有过,第一张被翻出来的底牌就是劳动价值论。究竟是谁翻出了这张底牌,最早可能是威廉配第,后来的影响人物更多,但是这些人并不重要,因为他们也没有真正的看到上帝的这张底牌。早期的劳动价值论,早在200年前就宣告破产了。真正看到上帝底牌的人,其实是马克思,因为他翻出了上帝手中最重要的一张底牌:剩余价值。因为有了剩余价值,劳动价值论才有了意义。
劳动价值论,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因为劳动的歧义大。整个世界,可能都不懂马克思。大家翻来覆去的研究资本论,却始终无法参透劳动价值论,因为价值的来源很难解释。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论中,有一个基本概念,叫做活劳动。这个活劳动,是相对于物化劳动说的,也就是说除了物化劳动的劳动,都是活劳动。那么什么是物化劳动呢?简单说就是凝聚在劳动对象和劳动手段中的劳动,相当于是凝聚在企业的流动资产(原材料)和固定资产(设备)中的劳动;反过来说,只有凝聚在最终产品中的劳动才是活劳动。按照马克思的解释,只有活劳动才能创造新价值,才是价值的唯一源泉。
劳动价值论是一元价值论,只承认劳动对价值的贡献。既然都是劳动,凭什么活劳动才能创造价值,而物化劳动就不能创造价值呢?马克思这一重要结论的依据何在?查阅文献,大多数学者在这里闪烁其词,只是坚持认为物化劳动不能创造价值,但是可以转移价值。这是定义,不是证明,不是令人信服的解释。这个问题解释不清,价值的来源就解释不清,劳动的决定性作用就不能充分显现。
物化劳动和活劳动的最大区别在于物化劳动的价值是不会消失的,或者需要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才会消失,所以它具有价值积累的作用。旧的不会消失,新的不断出现,故社会财富越来越多。物化劳动的价值体现在未来,所以物化劳动当前创造的价值较小,从事物化劳动的人是没有办法“养活”自己的,必须要靠从事活劳动的人“养活”。表面上看,先有设备,后有生活用品,物化劳动是活劳动的“准备”;事实上,任何国家都是从最基础的生产用品中一点一点的积累,才能建立起越来越强大的工业基础,才会拥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先进的设备,活劳动才是物化劳动的“准备”。
物化劳动的出现,倒逼出一种社会进化机制,任何国家都需要从当前社会总消费产品中,为从事物化劳动的劳动力预留出一部分,才能为物化劳动提供发展空间。由于社会总消费产品是由活劳动提供的,也就是说从事活劳动的劳动力,不能把自己的劳动成果都吃了,还需要留出一部分剩余产品。此时社会的总价值就是活劳动的价值,但是它包含了为物化劳动所付出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剩余价值。剩余价值不代表物化劳动的价值,只是代表一个国家愿意为未来的发展付出多少的代价而已。
物化劳动和剩余价值,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物化劳动是剩余价值的结果,剩余价值是物化劳动的代价。理论上讲,如果所有的劳动力价值完全一样,那么我们今天的社会总产值,其实就是历年我们累积起来的剩余价值。实际上,物化劳动是伴随科技文明、工业文明而生的,它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我们不能用今天付出的代价,去推测明天的收益;也不能根据过去的剩余价值,去推测现在的经济总量。
活劳动是一切价值的源泉,但是要看一个国家的发展,还是要看一个国家有多少物化劳动。活劳动本身是不能实现劳动力价值的升值的,只有物化劳动,才能开启劳动致富之门。这种物化劳动是广义的,它可以是有形的固定资产,也可以是无形的知识产权、科技发明、教育资源。作为承载物化劳动的剩余价值,它既可以是企业的利润,也可以是政府的税赋,就看我们怎么利用。剩余价值在谁的手里,未来就在谁的手里,谁就可以决定未来物化劳动的方向,乃至于经济发展的方向。剩余价值越多,意味着社会在经济建设、科技进步上的投入越多,但是会影响目前劳动者的实际收入,因此两者存在一定的平衡。在资本主义社会,剩余价值完全归资本家所有,所以它的剩余价值还存在另外一种平衡:即资本家的个人消费和投资的平衡。如果资本家把剩余价值完全用于个人消费,这个国家就不会有任何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