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有“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之说。讲的是旧社会,婊子、戏子因生活所迫,为求生存,不得不“朝秦暮楚”,迫使她们丢了“气节”。
近读冯天瑜教授的《“史剧”与“史观”》,主旨有三:一痛骂秦始皇;二贬斥大一统、歌颂国家分裂;三顶礼膜拜西方文明。读了此文,联想起冯教授1975年成名之作《孔丘教育思想批判》,两相比较,确实让人大跌眼镜。
学术观点,乃学者世界观之反映。凡严肃的学者,由于世界观的恒定,一般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学术观点的。然而,同一个冯天瑜,一回儿“尊毛”、批孔;一回儿又“贬毛”、尊孔。前后判若两人。堂堂历史学教授、博导,居然无需给出令人信服之学术理由,一味崇尚“朝秦暮楚”之术,实在是令学人汗颜。
(一)
1973年8月,毛主席发表“七律”《读封建论·呈郭老》:
“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件要商量。祖龙魂死业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熟读唐人封建论,莫从子厚返文王。”
毛主席无疑是历史大家。他的诗以历史唯物主义观点,肯定秦始皇终结战国混战局面,完成祖国统一大业;确立中央集权的郡县政制,结束国家分裂割据,开万世之基业;统一文字、货币和度量衡,两千多年来,对巩固国家的统一,使中华民族成为世上唯一延绵至今的文明,功莫大焉!诚如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他的著作《真正的战争》中所述:
“历史上的许多大国,都匆匆而过,为什么唯独中国却能与世长存?”毛主席的诗,其实就回答了“尼克松之问”。
中国自西汉以降,历代统治阶级把原本郁郁不得志的“丧家之犬”孔子,硬捧成为“封建社会的圣人”,利用孔学来统治人民。因而,劳动人民反抗压迫,必然要批孔。
其实,毛主席对孔子也不是全盘否定。认为孔子的许多话也是对的,只是讲的空话多,如“仁义道德”什么的,真正能为民谋福利和与民同甘共苦的,少之又少。正因此,毛主席才在诗中认为孔学在历史上徒有其名,实则名不副实。
也许是受了毛主席这首诗的影响,1975年冯天瑜发表《孔丘教育思想批判》,此书曾与杨荣国先生的《中国古代思想史》、冯友兰先生的《论孔丘》等著作一起,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欣赏并推荐,故名噪一时,年轻的冯天瑜也由此一举成名。
(二)
学者作文,无一不以史实、证据为重。否则,无据之论,狗屁不如。
冯天瑜教授本次痛骂秦始皇,是“杀人如麻的独夫民贼”,“绝世暴君、中国历史上的空前大屠夫、百家争鸣的断送者”。
请问冯教授:支持你上述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作为“杀人如麻的独夫民贼”的秦始皇,究竟杀了多少人? 冯文并没有正面回答。这是无知,还是不敢如实回答?
冯文只笼统地举秦在统一战争中,“秦将白起一次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又称“列国称秦军为‘虎狼之师’决非虚夸”。——仅以此两条史料为“证”。
其实,战争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把统一战争中的死伤作为秦始皇“杀人”罪证,实属苍白无力。冯还妄言“此种屠俘之残暴程度,在世界战争史似无第二例”——此句更是缺乏历史常识的无知、低能之言。
冯教授不应不知道1937年12月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吧? 那已不只是什么“杀俘”,而是屠杀平民30余万!
冯教授不应不知道成吉思汗吧? 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 且不说他屠城100多座,无法统计究竟杀了多少人。仅他在灭金国时,就屠杀了至少3000多万人!
冯教授不应不知道希特勒法西斯吧? 德军在苏联就杀害了2500万人!仅各地被杀的犹太人也有600多万!
冯教授不应不知道日本14年侵华战争吧? 须知日军在中国杀死杀伤的国人高达3500万!
既然知道上述连小学生也掌握的历史常识,冯教授为何还会讲出“此种屠俘之残暴程度,在世界战争史似无第二例”呢? 你又怎能证明这一“坑俘”是“暴君”秦始皇所直接指使的呢?
秦始皇究竟杀过多少人? 有史籍可稽的,其实也就460多人。
据《史记》记载,始皇三十五年,方士卢生、韩终、候公等人“以求奇药”为名,欺诈秦始皇,且以“妖言以乱黔首”。骗局败露,方士们又互相告密,最终,“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坑之咸阳,使天下知之,以惩后”。(《史记》卷六)
除此之外,翻遍史籍,笔者再无发现有关秦始皇的杀人记录。还望冯教授予以补充。
可见,所谓秦始皇是“杀人如麻的独夫民贼”,是“绝世暴君、中国历史上的空前大屠夫”之说,全系不实之辞。此类“恶名”,无非是被秦始皇宽容地留下性命的六国贵族、以及西汉反秦“人士”的污蔑与攻击。作为“学者”,不究史实真伪,一味跟着人云亦云,实属可悲。
冯文说秦始皇是“百家争鸣的断送者”,当是指博士淳于越与丞相李斯之间有关分封制与郡县制的一场大辩论之事。李斯为维护郡县制,主张“以吏为师”,要求焚烧秦以外六国的史书及非博士藏书,以绝非议;得到秦始皇的支持,终于酿成“焚书”事件。事实上“焚书”也并非焚烧所有书籍,要不汉初又怎会盛行“黄老”之术、其后又怎会有儒学的繁荣? 客观地说,真正断送百家争鸣的,实是西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国策。正是他,此后让儒家的“三纲五常”独步天下,致使后代封建专制主义统治越演越烈。
(三)
冯文痛骂秦始皇。认为秦皇所以要统一中国,根本不是为了要让“黔首安宁,不用兵革”(结束战国时期的战乱,让百姓安享太平);而是“全然出自一己之私欲”。为此,他“可以利用一切、也可以破坏一切。秦王称帝前后的实践,是一部奴役七国臣民的血腥历史”。
一句话:秦始皇统一中国,罪大恶极!
冯教授的上述言论,其实彻底暴露了他的唯心史观。在这位教授看来,历史的发展,似乎完全是由历史人物个人的意志所左右的。
马克思主义认为,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历史人物的作为,只有在与人民群众的意愿相一致时——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时,才能发挥作用。
恩格斯讲得好:历史的发展,
“与其说是个别人物、即使是非常杰出的人物的动机,不如说是使广大群众、使整个整个的民族、以及在每一民族中间又使整个整个阶级行动起来的动机;而且也不是短暂的爆发和转瞬即逝的火花,而是持久的、引起伟大历史变迁的行动。”(恩格斯:《路徳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冯天瑜把秦始皇统一中国这样的伟大历史事件,居然看作是“独夫民贼”个人的随心所欲与胡作非为。真难想像这样的言论,居然是出自一位“历史学教授”与“博导”之口,不能不让人瞠目结舌!
(四)
冯文中最得意的“点睛”之句,莫过于:
“劝君少颂秦始皇,民治定比君治强。祖龙魂死二世亡,孔学名高万载长”。
读了这四句“冯诗”,傻瓜也知道,这是在“批”谁? 是在“反”谁?
一篇文章或一首诗,一般只能突出一个主题。毛主席的《读封建论·呈郭老》,肯定的是秦的政制。正是秦始皇创立的中央集权的郡县制,“百代都行秦政法”,保证了中国的长期统一,减少了多少战乱? 这才使中国成为绵延至今的伟大国家,这才有我们中华民族今日之繁荣。
任何事物,有其利必有其弊。毛主席的诗,既然是根据历史史实,在论述肯定中央集权主流的“利”,自然不会再去论及其非主流的“弊”。如今冯教授离开了诗的主题,吹毛求疵地去指责中央集权“大一统”的某些弊端;又离开了时空条件,无原则地去吹捧当今欧洲“分治小国”——“如荷兰、比利时、瑞士、瑞典、丹麦是现代文明的较高典范”,这简直已不是在说理,而是在“胡扯”!
冯教授提出,“历史进步的根本标志,并非在政治的分合治,而在文明的进步,包括生产方式、社会结构、政治制度观念形态进步与否。将历史的正义性简单地归结为政教是否大统,必陷虚妄”。
此论实属荒唐!试问:人类文明是能够离开“政治的分合治”吗? 任何人类文明,如果没有政治的保证,这个文明还能存在于世吗?!试问:印第安文明是怎么会消亡的? 古代无数个显赫一时的文明,又是怎么消亡的? 还不是因为印第安人在政治上没有组成统一的国家,还不是因为这些古代文明缺乏强有力的统一的政治保证所致。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无疑是国际上公认的历史学权威。他的12册巨著《历史研究》,讲的就是关于世界各个主要民族的兴起与衰落的历史。诚如他的研究结论所言:
“一个文明,如果能够成功地应对挑战,那么它就会诞生和成长起来;反之,如果不能成功地应对挑战,那么它就会走向衰落和解体”。
人类文明靠什么来应对“挑战”? 就是政治。当一个个分裂小国,被游牧民族屠城、灭国以后,请问还会有什么“文明”可言? 不仅古代如此,即使是现代,同样如此。
今天,欧洲分裂小国既然是如此的“先进”与“发达”,那它们为什么还要纷纷组成“欧盟”?
冯教授对自己祖国的历史是否定的。他认为毛主席建立的社会主义新中国是落后的;认为欧美的资本主义才是“文明”、“进步”的。中国文明需要向它们“转型”,还认为当今中国所以迟迟未能“转型”,“中国文明现代转型比西欧、日本较为困难,也与‘百代皆行秦政法’有关”。
面对闭着眼睛贬斥大一统,歌颂国家分裂,顶礼膜拜西方文明的冯教授,笔者只能赠一段列宁语录,以此结束本文:
“判断历史的功绩,不是根据历史活动家没有提供现代所要求的东西,而是根据他们比他们的前辈提供了新的东西”。(列宁:《评经济浪漫主义》)
严肃的学者,千万别陷入“妓女史观”的陷阱!更不能学不肖子孙骂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