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本人写的“赤色梁山泊”

　　有人说他是新闻记者，有人说他是“中国通”，有人说他是汉学家，有人说他是间谍。

　　他叫波多野乾一。

　　这个日本人很不简单，抗日战争的时候，他居然写了一本叫《延安水浒传》的书，将延安陕甘宁边区政府的主要领导人物逐一与中国四大名著《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将逐一对号入座，虽不免生拉硬扯，但其中也不能说毫无道理。

　　从这本“奇书”里不难看出，这个波多野乾一对中国文化是熟知的，对中国社会是熟知的，他被后来的人称为“中国通”、“汉学家”，并非徒有虚名。

　　《延安水浒传》在当时很有可能比较畅销，影响颇大。它发于日本《大陆》杂志，1940年由上海的《时代晚报》社编译发行，由汪伪政权治下的中央书报发行所经售。据说，这本书在日军内部广泛使用，是作为了解中国共产党抵抗力量的重要参考资料，日军高级将领进入中国战场前，是必读的读物之一。

　　波多野乾一是怎样描写的“赤色梁山泊”呢？

　　他先从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即“苏维埃时代”写起，继而到长征，到陕北，他用的标题是“红军西.窜和赤色梁山泊”，他持有的什么立场，从标题中已经显露无遗了。他这样写道：

　　“从最初成立起善于独特的‘游击战术’的红军，很巧妙的避着讨伐军的锐锋，时离时合，如流寇如星云，描着几条‘游击线’直向着西北。笔者当时在地图上划着红军的行动，现在这张地图还残留着，那迂回曲折如长蛇的‘游击线’，实在可怕。”

　　“中共方面称西.窜为‘长征’，他们称有二万五千华里，恐并不怎样夸张着，一九三五年六月，红军第一军团到达甘肃预旺堡的记录，已有一万八千八十八里，约合六千哩，超出一九三三年贺龙徐向前两军一千六百哩和一千四百哩的记录，一九三五年和一九三六年的红军主力，更打破上面的记录，有一个月六百哩，一日二十哩的速力，逃避之快，于此可见。

　　他们依靠二年左右的‘游击’，于是到了陕西省的北部成了新的根据地，以该省延安为中心，共计二十三县，即所谓‘陕甘宁边区’的便是。中日事变，开始结成第二次的国共合作，中共代表（大约是周恩来）和蒋介石的谈判，于九月六日（一九三七年），这边区已由蒋介石承认了。”

　　“拥着二百五十万人口的广大地域上，便这样的组成了赤色梁山泊。那里是赤色的秘境，蒋介石不能染指的赤化中国人和苏联人的舞台，那里有水浒传朱贵的酒店一样的‘招待所’，同攻击大名府一样的第八路军和新四军，在南北战线上驰驱着。虽然在中国，而并不像中国了，领导这种异样秘密国的是甚么样的人物，因为可称梁山泊，所以用水浒笔法描写着。”

　　他描写的第一个延安“水浒”人物是毛泽东主席，所对应的《水浒传》人物是宋江，他是这样写的：

　　“逐出梁山泊最初的首领晁盖，自为寨主的宋江，和驱.逐了陈.独秀的中.央.统.帅的毛泽东，有性格上的共通点，晁盖在打曾头市时战死的，即使战不死，无论如何要有被宋江逐出的命运，金圣叹很明白的评着，同样的表面上并没有将陈独秀放逐，但是以中共内部北大系和湖南系内讧证明，便可确定陈.毛已势不两立了，毛泽东的事迹，久已周知，恕不赘述。”

　　因为“久已周知”的原因，对毛泽东主席的描写比较简单，就这样了了数语。

　　其他人物逐次如智多星吴用——周恩来；玉麒麟卢俊义——朱德；入云龙公孙胜——陈绍禹；大刀关胜——彭德怀；豹子头林冲——张闻天；霹雳火秦明——徐向前；双鞭呼延灼——项英；小李广花荣——林彪……每一个人物着墨不一，或简或繁，或多或少，因人而异，各不相同。

　　对玉麒麟卢俊义——朱德的描写比较全面，利用较大的篇幅描写了朱德的经历，甚至包括婚姻方面的，写到朱德的妻子康克清，说“康克清一百二十磅重，指挥着一队男性军队，是红军中唯一的‘女司令’。”

　　描写大刀关胜——彭德怀时写道：“彭德怀军队是占领长沙的主力军，在红军中是较次于朱德的猛将，中日事变后，为朱德之副，任‘第八路军副指挥’，也长于‘游击战’，且有专著。是‘抗日战线’的支持者，最近为国共磨擦问题奔走着。”

　　对花和尚鲁智深——贺龙描写道：“他的身材魁梧，性情暴烈，正和莽和尚鲁智深相同。”

　　对小李广花荣——林彪描写道：“花荣善射，以风流潇洒出名，和宋江最亲近，同林彪毛泽东的关系很像，差不多蒋介石和胡宗南。”

　　波多野乾一对延安人物与水浒人物的对应关系，无论是相符不相符，无不是作了一番认真对比和研究的。既便是对那些已经因种种原因不在“延安梁山泊”的人物，这个日本人也都一一进行了研究。他写道：

　　“以上所述的七十人，都在延安梁山泊，以‘赤色旋风’毛泽东为统帅，恣意活跃着，散播其‘抗战’毒素。此外是已经物故的，或是开除转向的，他们是怎样的人物，在调查中国抗战，共产运动史，也有明晓的必要，故简单略述。”

　　这些物故或转向的有：向忠发，夏曦，张太雷，赵世炎，苏兆征，李大钊，矍秋白，蔡和森，彭湃，向警予，方志敏，刘志丹，陈独秀，张国焘……

　　书的最后，波多野乾一颇为意犹未尽的写道：

　　“虽然极力搜集，但仍脱落不少，陈毅，陈昌浩，张鼎丞等经历，无从查考，只得俟候他日。将延安.首.脑七十人的年龄、阶级、籍贯、留学地点统计如下：年龄判明的七十人中间，平均年龄为三十六岁，以六十五岁的徐特立最老，二十九岁的康克清最幼，六十岁以上二人，五十岁以上五人，四十岁以上五十人，其余四十七人都是三十岁以上的，二十岁以上只有一人。”

　　波多野乾一写的《延安水浒传》，不是鸿篇巨制，薄薄的一本小书吧，但书的内容却非常全面，非常细致，它细到深入了延安人物的年龄结构、学历结构、籍贯结构、学籍结构，细到深入了中.共.首.脑人物的个人经历、性格脾气以及人际关系，书的创作意图显而易见，绝对不是纯粹地为了研究的目的，或者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而是为了日本的对华侵略服务的，难怪它为成为日军高级将领进入中国前的必读书目。

　　波多野乾一长期以新闻记者的身份混迹中国，与中国的许多达官贵人、社会名流相交甚好，喜欢中国的戏剧，讲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对中国的文化、政治有很深的研究，写过《京剧二百年》，《支.那剧五百番》，《中国剧及其名伶》，《中国政.党史稿》，《中国的政.党》，《现代中国》等一系列著作，可谓著作等身，抗日战争时期，他还担任《上海日报》的主笔，被一些国人称为“对于我国政界人物性情之研究，在‘中国通’中实无出其右者。”

　　当我们以今天的视角阅读《延安水浒传》这样一本书的时候，除了感到一些惊讶，新奇，还会产生一些其他的特别的感受，一个日本人，是怎么对延安共产党人有如此细致的了解的？又是怎样对中国的政治有如此细致的了解的？

　　中日两国正在交战，而波多野乾一身为一个日本人，可以游刃有余地活跃于中国的各色人等间，结交为友，甚至因“中国通”而被许多人大加赞誉，毫无防备之心，这是不是波多野乾一获取大量中国信息的重要源头呢？

　　波多野乾一的信息对日军侵略中国起到了很大的帮助作用，这种帮助越大，对中国的危害越大，日本军队因为读了他的书而对中国造成了多大的危害是没法评估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对中国了解的越多，研究的越深，对中国的威胁就会越大。

　　经常看到一些关于“精日”的新闻，在中国的土地上着和服，建日本风情街，在汽车上贴媚日的标语，说些媚日的话语，诸如此类，引起了人们普遍的反感，惹起了人们普遍的气愤。日本的侵略曾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灾难，在中国人民心中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精日”的言行频频出现，意欲何为呢？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延安水浒传》的作者曾非常乐意跟中国人交朋友，跟当时许多社会名流相交甚欢，而他的著作成了日本侵略中国的重要武器，这难免让人怀疑其跟中国人交往的真正动机，而那些沉湎在友情中的国人，可曾想过这些问题呢？

　　也许他们在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别人却如获至宝，到头来成了一把刺向国家和人民的尖刀。

　　警惕啊，人们！这是对《延安水浒传》最想表达的一句读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