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复旦大学39岁的海归博士姜文华以割喉的方式,杀死了49岁的数学学院党委书记王永珍,震惊全国。
6月18日,复旦大学官网刊发了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朱刚所写的文言文《求仁得仁,永珍安息》,悼念永珍书记。谁能想到,全文才173个字,但语法、逻辑和用词、用典等笑话百出。再次引起了全网的围观。让我们先欣赏一下朱刚主任的大作吧:
求仁得仁,永珍安息
永珍遇害十日,校方有此说明,以正视听。当初事发突然,行凶之时并无目击者,而死者已矣,凶手在警,亦无从问得事实也。然谣言疾起,毁谤日滋,长篇大论,有如宿构,其势汹汹,席卷全网。唯复旦师生,不为所动。此岂爱校心切,可以罔顾事实?实赖永珍人品口碑,在周围人心目中屹立不倒。君子之泽,三世不斩,区区十日,又何足道。仁者不寿,吾侪所恸,求仁得仁,永珍安息!
中国语言文学系系主任朱刚
于二〇二一年六月十八日
一、“永珍遇害十日,校方有此说明,以正视听”——“此说明”是哪个说明,或者哪日的说明、什么内容的说明?开头来这么一句,让人一头雾水,朱主任怎么连说话都说不清啊!当然,也许朱主任不愿让别人知道“此说明”。可是,语句总该通顺吧?如果“校方有此说明”改成“校方已有说明”,是不是更好?
二、“当初事发突然,行凶之时并无目击者,而死者已矣,凶手在警,亦无从问得事实也。”——首先,“当初”一词多余,完全可以去掉。或者在“因”、“盖”两字中任选一字代替“当初”,岂不更简洁?而且与后面的“然谣言疾起”呼应。上句是说因,下句是说果,前后联系的更加紧密了。而且比较像文言文的范儿。
其次,“行凶之时并无目击者”这句没有主语。既然朱主任悼念永珍悲痛不已,为什么全文不提凶手的影子?不如改成“姜某举刀之时无一人在侧”。
另外,“凶手在警”这句是表达姜文华被警方控制的意思,但是“在警”是朱主任生造的词语,显得词意生硬不通,表达不了姜被警方控制的意思,应改成为“凶手在押”。
三、“然谣言疾起,毁谤日滋,长篇大论,有如宿构,其势汹汹,席卷全网。”——这句话问题全出在“然”字上。因为“行凶之时并无目击者”,所以“谣言疾起”。这句与上句的关系本来是因果关系,一个“然”字将上下句搞成了转折关系,不如改成“故”!
四、“唯复旦师生,不为所动。此岂爱校心切,可以罔顾事实?”——本来意思是说复旦没有人信谣言,造谣者怎么能罔顾复旦师生爱校之心呢?可是,“不为所动”极容易产生歧义,歧义是用词的大忌,应改为“不为所惑”比较准确。
还有,“此岂爱校心切”,“此岂”放在这里不合适,去掉。然后把“可以罔顾事实”改成“岂可罔顾事实乎”。另外,“不为所动”后面的句号应该改成逗号,前后的意思连接得更紧,使“此岂爱校心切,可以罔顾事实?”的反问更加有依据和有力!
五、“实赖永珍人品口碑,在周围人心目中屹立不倒。”——什么在大家心中屹立不倒?从写这篇短文的目的来看,大家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在文字方面上通吗?而且,朱主任这篇写的是文言文,可是,“在周围人心目中”这句话全是白话,可谓不伦不类。不如改成“奈何永珍人品口碑,其风范长存,必屹立于复旦不倒也”!
六、“君子之泽,三世不斩,区区十日,又何足道。”——这句话来自于《孟子》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孟子的意思是说无论小人还是君子,流风余韵过了五世就断绝了。朱主任比较抠门,改成了三世不断绝,那么,过了四世永珍书记的流风余韵就断绝了,岂不与前面说的“在周围人心目中屹立不倒”相互矛盾了?
另外,孟子的意思是说无论小人还是君子,流风余韵过了五世就断绝了。请问朱主任,永珍书记和凶手姜文华谁是君子谁是小人?文言文经常用典故,最关键的是,朱主任把孟子的典故完全用错了,这个典故不应该用在这里啊。
七、“仁者不寿,吾侪所恸,求仁得仁,永珍安息!”——“仁者不寿”来自于西汉的礼学家戴圣,意思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求仁得仁”出自于孔子的“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意思是说求仁德便得到了仁德,又怨悔什么呢?
永珍书记不是因病或事故去世的,用“仁者不寿”合适吗?永珍书记是被人杀掉的,难道他是主动去追求这个下场的吗?他英年被害,上有长辈,下有妻儿,中有复旦声名狼藉,他的理想和愿望又实现了什么?能用“求仁得仁”形容他吗?世界上哪有谁敢用这个典故悼念被害者?这不是悼念,这分明是诅咒嘛!
文言文不能没有典故,但典故用好增色十倍,否则只能起反作用。帮忙帮到底,小学文化程度的老吴今天干脆帮朱主任的最后这一句改成这样:“仁者不幸,吾侪所恸,求仁得怨,同僚共愤。愿永珍安息!”
堂堂的复旦,赫赫的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写一篇170多字的短文,竟然几乎每句都有毛病,全文简直错误百出,让吴钩不得不出手修改。看来,复旦不过如此!中国的大学如今变成这样,真是不可思议啊!
不过,吴钩之所以百忙之中,为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修改作文决不是逞能。人已经死了,却屡屡遭受屈辱。我害怕永珍书记在地有灵,他会被朱主任的大作气得在地下不停拍打棺材板!
永珍书记太不幸了,第一次他被姜文华用手中的利刃割喉;他去世后复旦用一份为他捐款的倡议书再次“杀”了一次;现在,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以一篇悼念他的短文《求仁得仁,永珍安息》又将他“杀”了一次!
生不如死,死不安生。永珍书记被“杀”了三次。但愿这次是最后的一次!